《[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62、牡丹灯笼·天皇秘事（六）

　　宜秋舍主出逃的事很快传开，不过传的不是真相，而是添油加醋了一通。
　　有说宜秋舍主身怀绝技以一敌百，有说源博雅冲冠一怒为红颜，竟然举兵造反，安倍晴明是干什么的？大概是打酱油的。有说宜秋舍主被源博雅挟持，最后为了天皇留下来。各种传言五花八门，但必有两点相同，那就是宜秋舍主美貌无双，如神明下凡，又如光华之子再世，另一点，天皇对其宠爱无匹，别说宜秋之主，连源博雅与安倍晴明也没有怪罪。
　　皇后御殿，女官清泉局将传言一一禀报。
　　“真是这样？”槿和中宫问。
　　“现在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怕假不了。娘娘，后宫最忌雨露不均，再这样下去……”
　　槿和中宫沉吟片刻：“弘徽殿女御那边怎样？”
　　“还没有动静。”女官回答。
　　“我们再观望观望。”
　　弘徽殿，女御将侍女手捧供挑选的首饰一把挥洒在地：“谁还有心情挑这些！”
　　弘徽殿女官让侍女退下：“听说这次陛下不但没有一点怪罪宜秋舍，还亲自送他回去，如今加派守卫，看重得很。”
　　“自然看重，连源博雅、安倍晴明做出如此大胆的事都没有怪罪，不就是看了宜秋舍的面子，天皇陛下何曾如此迁就过后宫。”女御越想越不是滋味，“陛下有多久没来弘徽殿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天皇迷得如此神魂颠倒，无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宜秋舍，全然不顾后宫平衡与臣子间的议论。
　　“听说是个如光华公子般的人，若是女子恐怕早被赐以昭阳妃子的盛名。”宜秋舍主虽然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但不妨碍小道消息流出，对其容貌赞誉甚多。“有人说那是精灵化身，也有人说那其实是山中的妖，他的美不是人类所有。”
　　女御略感兴趣：“哦？有这种说法？”
　　女官点头。
　　“走，跟我去宜秋舍看看，是哪里来的妖精迷惑今上。”
　　耳闻众多事迹，弘徽殿女御决定亲自到宜秋舍看看，会会那个传闻中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厉害人物。方进入前片御所就感觉宜秋舍守卫之重果然名不虚传，从前片宫殿最后面的听雪舍开始到宜秋舍，五步一个哨岗，十步一个重兵，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今上就这么害怕他离开？”每靠近一分，女御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行至宜秋舍外院，守卫挡住去路。
　　“天皇有旨，任何人不准靠近宜秋舍。”
　　“这位是弘徽殿女御，来看看宜秋舍，别无他意。”女官道。
　　“天皇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守卫面如石雕，生冷机械地重复一遍。
　　“娘娘……”女官为难回头。
　　弘徽殿女御紧抿着唇，强忍难堪。
　　两人在殿外徘徊，进不去又不愿就此离开。这时内中忽传来响动，似乎有东西拆卸丢砸的声音，闻侍女疾呼：“这是从九州搜集而来的珊瑚石，名贵得很，您不要……”
　　“啪”玉石碎裂的声音。
　　“这个是北海进贡的玉屏……”
　　又是“啪”一声。
　　“里面？”女御与女官不明所以担忧地问，但看守卫一个个司空见惯般，丝毫不为所动。
　　内中侍女们心疼哀嚎，一道隽秀男声响起：“他的东西我看见就烦，不搬走就摔光为止。”
　　顿时众人纷纷相劝，不一会儿又惊叫起来：“您这是做什么，很危险呢，快，快去禀报陛下。”
　　院门打开，一名侍女匆匆而出。
　　弘徽殿女御拦住她：“里边怎么了？”
　　“宜秋殿摔了许多东西，现在要拆房子！”侍女略一行礼，又急匆匆而去。大天狗没有封号，所以院子守卫侍女们都称呼他宜秋殿。
　　“拆房子……”女御与自己的女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可思议，后宫妃嫔拆房子简直前所未闻，岂止胡闹。“我们就在这儿看他如何收场。”这般毫不顾礼节的行为，天皇就算再怎么宠爱也一定受不了。
　　不过她低估了天皇的忍耐力，侍女禀报没多久，天皇就大踏步赶来，连院门口的女御都没注意直接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大天狗当真在拆房子，门窗都已卸下，地上满是玉石碎片，简直破坏力一流。但天皇并不是质问，而是过去心疼地拉开他：“你想拆房子告诉朕一声，朕命人帮你拆，哪用你亲自动手，你看看这手是能做这种粗活的吗？”
　　“变态。”大天狗一阵恶寒，在对方眼中他恐怕如瓷娃娃似的娇弱。对此天皇报以一笑：“告诉朕，为什么拆房子？对这里不满意？真拆了它，可就没地方住了，还是你想搬来朕的清凉殿？”
　　弘徽殿女御一惊，清凉殿历来是天皇居所，没有后妃入住的道理，怎样的宠爱才会想让后宫搬去清凉殿。
　　大天狗不屑道：“用得着？你不知道我原本就是幕天席地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天皇不在意他的恶言恶语，守卫与侍女们也都低着头当做没听见，只有院外的弘徽殿女御目瞪口呆，今天这场刷新了她的认知，从不知道天皇能宠一个人宠到如此程度。“所以到底怎么了？”
　　“看不顺眼。”差点逃出去功亏一篑，源博雅与晴明被抓，一口恶气实在难出。若不是没妖力，这地方早夷为平地，哪用这么憋屈。
　　“既然看不顺眼，丢了砸了也不可惜，朕再给你换别的。”
　　“能不能把你自己换了。”大天狗有点气闷。
　　天皇收起笑：“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准说这样的话。”不能厌恶他，不能不想见他。随着他靠近，大天狗的不适更加明显，周围似有密不透风的墙，将他困在中间压迫而来。
　　“怎么不说话？”
　　被对方不满地抓住，他没心思应付。刚被抓来的时候没什么，这两天却时不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如现在这般。与其说不喜欢这里，倒不如说这里对他似有克制，如捆仙锁缚在心脏上一样让他沉闷透不过气，他下意识远离天皇。
　　“不准后退。”他的举动让天皇很恼火，一把将人拉近。
　　又一阵窒闷袭来，大天狗大脑缺氧一般头昏眼花。
　　察觉到不对劲，天皇赶忙扶住他吩咐侍女：“去找太医，另外这边也别管了，叫人将御常御殿收拾出来，今天就搬过去。”以为他跟常人一样住所太小，夏日通风条件不够，热闷坏了，却忘了他是妖，根本不会中暑。
　　到此女御已经无法再听下去，御常御殿是什么地方，宫廷最大的一座宫殿，如今却要收拾出来给一个人居住，礼仪规矩教条算得了什么，这已经不是荣宠，这是疯狂。
　　往回走的身影失魂落魄，嫉妒恨意弥漫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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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尝尝宫斗配方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