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139、绝代之妖（七）

　　弘徽殿两位贵女正在下棋。
　　“你这两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承香殿女御道。
　　另一位笑：“当然了，中宫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今她已是弘徽殿中宫，众女御更衣的恭敬她十分受用。“接下来就是诞下皇子。”等有了皇子，子凭母贵封为东宫，她的地位进一步巩固，将来成为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多么令人满意欣喜的未来。
　　“皇子……”承香殿女御的手顿了顿，黑子落下，将几粒白子吃掉。
　　“哎，你说让着我的。”棋是她刚学，为着能跟天皇有更多话题可以聊。
　　承香殿女御定定看她两眼：“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有别人的孩子呢？”
　　“你说什么？”
　　“别的都好说，唯有这一点。”她可以满足她的心愿，助她登上更高的位置，即便作为他人的女人，但唯有这点不可以。
　　“你又胡说。”弘徽殿中宫道，“这次你拒绝天皇，本中宫感念在心，相信你是真心帮我，所以这话我就当做无心之言，不与你计较。现在我是中宫，你是女御，不要再说逾矩的话，我会不高兴。”
　　承香殿女御忽有些激动，抓住她的手：“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那些我们共度的时光，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那么可爱又那么可怜你却把他们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
　　弘徽殿中宫惊吓地跳起来：“你说什么疯话，我何时跟你有过过去，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谢意得寸进尺污蔑于我，再说，我们两个都是女子，哪来孩子，你这个疯子！”她用看疯癫者的眼神看着她，满脸戒备。
　　对方眼神一黯坐回去。
　　“你回去吧，今日我没兴趣了。”中宫道。
　　两人正闹得不愉快，弘徽殿女官急匆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鬼催命呢？”中宫白她一眼。
　　“真的不好了！雷鸣壶那位昏倒。”
　　“昏倒就昏倒，有什么大惊小怪。”
　　“不是，她，她有身孕了！陛下欣喜若狂，听说有意让她搬去登华殿！”
　　“你说什么！”弘徽殿中宫冲过来抓住她，很用力，“那个女人有身孕了？她竟然比我快？她怎么敢比我快？陛下什么意思？搬去登华殿是想有一天再让她回到……”她猛地打住，不敢想象，不敢再说下去。天皇还未有子嗣，那个女人若生下来就会是长子，代表什么！“不，不能，这是威胁，天大的威胁。”她方寸尽乱。
　　“你想多了。”一旁承香殿女御安慰道。
　　“受威胁的不是你，你当然轻松。”她朝她怒吼一声，仪态尽失，“这个女人我小看她了，一不小心就死灰复燃。”愤恨地绞弄衣袖，胸膛剧烈起伏，她的心海此时波涛汹涌。
　　从弘徽殿出来，外面下着沥沥小雨，承香殿女官替自家女御撑把伞：“那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您不要，中宫的位子哪儿轮到她！”接到女御眼神，“好嘛，不说她的不是，但方才中宫的脸色真的好骇人，我怀疑就是让她生吞雷鸣壶那位她也做得到！巫女大人怕是一生也没有露出过那种表情，她是那么温柔的人。”
　　“那一瞬我也觉得很陌生，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这深宫真的会将人变成那样吗。”
　　“您还坚持她就是巫女大人？”
　　“……”女御动摇。
　　狭长的石板道上，一股不善的气息迎面扑来，两人顿时警戒。
　　两道黑影从墙上跳下，一人一边扣住女御两只手腕。
　　“谁？”
　　混入宫中的妖怪很狡猾，这段时间不露半丝妖气，不使用半点妖术。晴明又细查过几位女御更衣的来历，除了他与承香殿女御其他都是各家族本家女子。最后仍然将目标锁定承香殿女御，因为她是太政大臣从那须野带回的曾被抛弃的私生女。
　　“我派人去过那须野，那里的人说这名女子半年前曾在山中失踪数个日夜，回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这是晴明的话。“可以试一试她。”他说，正合茨木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茨木手上用力。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有交出草薙剑，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大天狗道。
　　“妖怪？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别再装了。”多日毫无进展让大天狗也有些急躁，“你知不知道八岐大蛇将出，没有草薙剑会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形势有多危急！”
　　“什么八岐大蛇、草薙剑我不知道。”她使个眼色，女官悄悄退去，“你们！难道才是妖怪？”她应该装出点害怕的样子，可惜久未体会害怕已经忘记那是什么感觉。
　　“别跟她废话。”茨木钳制她手腕的手变作鬼手，紫气大涨，陷入对方肌肤，很快有皮肉烧焦的味道。
　　“你干什么！”女御吃痛地挣扎起来。
　　“我不信逼不出你的妖气！你再不抵抗，鬼气侵入血脉，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来人啊，救命！”她忽然大喊起来。
　　大天狗捂住她的嘴。
　　鬼气侵蚀的地方，紫黑色延伸，像火烤过。女御挣扎得厉害，却挣不脱他与茨木的手，显得那么痛苦与无助。大天狗能感觉她额上汗滑落，滑过他的手，坚持了一会再坚持不住，他不安地看向茨木：“行，行了吧，再下去她的手臂真的会废了，万一……”万一弄错对象他们岂不是白白害了一位女子，施害这种事他还是做不来。
　　僵持了一会，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茨木丢开女御，拉着大天狗跳上墙头，隐入夜色。
　　“如果不是我们弄错，就是她太能忍。”他说。
　　巷子里，女官跑过来扶住女御：“您怎么样？”
　　茨木用了七八分力道，痛得她站不住靠在女官肩头，额上一层冷汗：“还好。”她看看黑了一大块的手臂，“只是委屈了这具身体，人的躯体真是脆弱。”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躲过多次试探。
　　守卫们护送她们回殿，路上窜出几只小妖，女御悄声道：“皇宫也闯入了这样的小妖怪，看来他们所说不假，八岐大蛇那个老东西。”
　　“络新妇那家伙就是会坑人。”
　　“她唤醒我，总得报答，没关系，等这里住不下去了，我就带弘徽殿远走高飞。”
　　“我看她不见得愿意跟您走。”
　　“到时由不得她。”
　　晚上天皇过来探望了一下，赐了些药，因为受伤，她早早休息了，半夜的时候被女官吵醒。
　　女官神色焦急：“女御，雷鸣壶着火了！”
　　“什么？”腾地坐起。
　　“听说是雷劈了树引起的。”
　　“冬雷？去看看！”女御披起衣服往雷鸣壶去。
　　又是冬雷又是火，她抬头看看一片黑暗的天，发丝飘动，风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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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出现的狗子茨木（手动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