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133、绝代之妖（一）

　　青行灯来信说妖浮屠情况不太好，八岐大蛇可能提前破出，晴明正与源博雅小酌，送到嘴边的杯子放下：“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源博雅接过信，青行灯的信依旧不疾不徐，但她越是不紧不慢，情况越不妙：“你准备怎么办？”
　　“琼勾玉和草薙剑我们只能选一个。”他说。
　　“你们在说什么？”大天狗与茨木走来。
　　“我们在说……”源博雅话到嘴边又吞回去，看一眼晴明。
　　晴明道：“你们来了也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们该知道了。”无视茨木警告的目光，他道，“封印在黄泉之国彼岸花海深处妖浮屠的八岐大蛇终是要出了。”将妖浮屠之心丢失之后的事说与他们听，不该提的悄悄掠过。
　　“琼勾玉是我给你们的？为什么我没有印象？”大天狗惊讶，他仔细搜寻脑中，确认没有丝毫记忆，琼勾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那样重要的东西，自己不可能随便交出去却不记得。
　　茨木握紧藏在垫子里的手，晴明看他一眼朝大天狗道：“你进妖浮屠放置琼勾玉时受了伤，可能损坏了记忆。”一个谎言总需要更多谎言来掩饰，幸而大天狗相信了他的说辞。
　　“那你准备找哪个？”
　　“我再想想。”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蜘蛛老头找来说小茨醒了，大天狗站起身：“决定好了告诉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当然。”
　　离开的时候，他顿下脚步回头问了句：“妖浮屠之心怎么丢失的？”
　　“……”晴明给他一个笑，“不清楚。”
　　看着他的背影，源博雅松口气：“总觉得像做贼似的，真不喜欢这种感觉。”
　　“难免遗憾。”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了。
　　晚些时候，晴明将大天狗与茨木找来：“我已经想好，草薙剑这边的线索要多一些。”
　　“我们决定先找草薙剑，因为这也是一劳永逸的唯一办法。”稍微纤细一点的声音道。
　　“白糖？”大天狗听出来。
　　“是我。”白糖继续说，“封印总有时，不如破釜沉舟斩杀八岐大蛇。”
　　“斩杀八岐大蛇有风险。”如果这事容易，神就不会只是封印。
　　“总要一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成功的话就能永除后患！”她的语气一改往日软糯，坚定无比。
　　“白糖……”
　　“嗯？”她转头，眼中锋芒落入大天狗眼中。
　　大天狗道：“这些话你说来让人意外，晴明的意思？”
　　白糖收敛目光，换出晴明，“她说的有道理，封印更稳妥些，但总有时限，是将这个问题留给后世解决，还是我们冒险一试，我想了很久。”
　　“安倍晴明不是个会逃避，将责任丢给他人的人，我明白了。”大天狗问，“你们有什么线索？”
　　晴明道：“草薙剑丢失的那段时间，宫里正好新进几位女御更衣，如果我所料不错有妖怪混入，草薙剑对妖怪有威胁，无怪它会将剑藏起。我无法长久停留内庭，需要你们将它找出，找出这个妖怪也许就能找到草薙剑。”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进宫？”茨木叫道，“小狗力量还没恢复，我不准，要去我去。”大天狗在皇城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还让他不爽快。
　　“我需要大天狗去。”
　　“你！”
　　“你太毛躁。”晴明一句话堵住他。
　　“你留下来照顾小茨。”大天狗看他脸色不佳劝道。
　　不料晴明说：“茨木也一起去，小茨我们照顾。这个妖怪很狡猾，善于隐藏行踪，而且它敢动草薙剑，恐怕不是普通妖怪，大天狗你找到未必能应付，茨木一起我放心些。”
　　“好。”
　　按照晴明的安排，再次进入皇城时大天狗隐去显眼的容貌，化作平平无奇的女子，扁平的大脸，下拉的眼尾，塌陷外露的鼻孔，宽大肥厚的嘴唇，蜘蛛老头与树妖看见的时候笑得前俯后仰。
　　小茨直接说了一句，好丑，茨木还嫌不够，在他下巴点上一颗又黑又大的痣。
　　“我有点同情那位天皇陛下。”蜘蛛老头擦擦眼角。
　　“此行目的找出隐藏的妖怪，能不引起注意最好。”这样的容貌能进宫就被封女御，并赐单独居所全赖晴明找上藤原右大臣，让大天狗以右大臣养女身份入宫，“当然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让右大臣大人看见的好。”
　　晴明带大天狗去见过右大臣，一名十二分美貌的女子，右大臣很满意。
　　新进的几位都非常出色，须得这样，这是右大臣当时的话。
　　得他相助，许下的是制衡太政大臣与左大臣。
　　“阿爹，你早点回来。”小茨依依不舍。
　　“你乖乖听话，不准胡闹。”大天狗点着他的额头警告。
　　小家伙撇撇嘴：“我一直都很乖。”
　　白糖冒出来：“他们一堆男的不靠谱，我是女的你们总可以放心。”
　　大天狗与茨木坐上藤原家的牛车往那座皇城去。
　　※
　　皇宫弘徽殿
　　“听说右大臣家又送来一名女子，陛下已经封为女御。”弘徽殿女官跪坐在地上禀报，“不过您不必太担心，她被安排在远离陛下的宣耀殿，而且那面容……”女官掩唇。“陛下收她为女御，想来不过是应付右大臣，对您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弘徽殿女御放下手中书册：“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威胁还不够多吗？”她轻抚过书册然后愤怒地挥洒出去，“承香殿、丽景殿、藤壶、梅壶，陛下到底要收多少女人进来！特别承香殿……”
　　话没完，又一名侍女匆匆进来：“承香殿女御遣人来传话，邀您去赏景。”
　　“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来，这么冷的天赏个鬼景。”弘徽殿女御轻骂几句，高声道，“你去回话，天寒难耐，只能谢却女御好意了。”
　　人退下后，女官道：“这承香殿女御真是奇怪。”
　　承香殿女御乃太政大臣家女儿，前不久与其他女御更衣一同进宫来，天皇十分重视，安排在承香殿以示恩宠。短时间内赢得天皇尊重，弘徽殿女御将其视为比肩中宫的敌人，怪就怪在，这承香殿女御进宫后不久对弘徽殿分外示好。
　　“没什么好奇怪，任她隆宠也是新来的，想要站稳脚跟少不得讨好我们，算她识相。”
　　“但小的可听说，她对中宫冷淡得很。”
　　“那说明她眼光好，知晓将来这后宫做主的总要换人。”
　　主子总能说出理由，女官半信半疑。
　　没过多久，回话的侍女再度返回，手上捧着一个木托盘，盘上放了一个雕花精致的取暖用火钵。“承香殿女御让小的将这个转交给您说天寒她很忧心，望好。”侍女道。
　　“这还真是……”女官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奇怪。”只有奇怪能形容，对方的示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大到华丽的绸缎衣服，小到有趣的小玩意，甚至有时天皇前脚赐给承香殿的东西后脚就送来弘徽殿，怎么看也不是巴结讨好能说得过去。
　　弘徽殿女御却不受这好意，怒道：“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弘徽殿里连一只小小的火钵也没有？”她气到浑身发抖，“她怎么敢！她不过一个新来的，敢向我示威！”
　　“您别生气。”女官与侍女赶紧给她顺气。
　　“这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迷惑陛下。”女御忽然抽噎起来，“明明我最早入宫，中宫那个贱人爬到我头上不算，现在又来一个，叫我怎么好……”左大臣已经来信，再不能诞下皇子，他就要送新人进来替她，说到伤心处女御嚎啕大哭。
　　侍女们抱着她坐在殿中，哭累了又扯出个笑，别人看来倒像神智不正常了。
　　“哼，我不怕，就算她再得意横竖比不过从前的御常御殿①，也一定与那御常御殿一样不过昙花一现！”
　　屹立这后宫不倒的将会是她，最后胜利的也一定是她，女御脸上的笑容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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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御常御殿是后来丰臣秀吉建造，前文已经用了就只好继续下去。
开更咯，这个时间点啊哈……开启宫斗模式，再次提醒不要探寻是哪个天皇，他就是个综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