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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3章 ...

  •   鼬仰着头,雨打在他脸上,碎发垂到脑后,整个人带着不知道名的绝望。

      止水追到雨幕中,胸口闷的发疼。

      两人就在大雨中站着,鼬看着天,止水看着鼬。

      鼬回头对止水笑了,全身带着冰冷压迫感。

      维系平和的钢丝早已不堪重负,止水隐隐觉得这一天会到来,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来临时却依旧不知所措。

      鼬朝着止水走了过来,他进一步,止水退一步,直到背后贴上一旁的断壁上。

      鼬在几乎贴着止水身体的位置停了下来,一手撑到他耳侧。

      他看了一会止水,声音很轻道:“止水,我在晓的那些年里,总是像个老人一样回忆过去。”

      “偶尔被血继病折磨的精神衰弱时,就忍不住幻想,幻想你还在,幻想你对我说,【鼬,累了吗?】”

      “然后每次清醒时,就会忍不住自嘲。止水那么信任我,把眼睛与遗志一起托付,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我开眼,我怎么能停下呢?他没做错,他一直都是对的。”

      “而我所做的一切呢?或许不是错的,但绝不是对的。我经常想,如果是止水,是不是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两人直视着彼此的双眼,止水愣忪着,连内疚的表情都做不到,他对鼬做的,一切歉意和语言都显得格外苍白。

      鼬继续道:“可是,你怎么能,就把那么重的担子,就那样扔给了我?”

      止水觉得自己嗓子干哑的,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流下的血珠在大雨中氤氲,很快消失不见。

      鼬侧过头,嘴唇印上止水的耳廓,声音宛若嘀喃:“止水,你知道看着兄长在眼前自杀的滋味吗?你知道被下达屠杀自己家人族人命令的感受吗?你知道,父母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温度吗?”

      鼬一手抓着止水的头发,直起头再次望着他:“你知道我父亲在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就算想法不同,我们依然为你骄傲。
      他竟然对屠戮血亲的我,说,为我骄傲?”

      “父亲那晚的每一个嘴型,映在这双万花筒中,永远无法随着时间模糊,不眠时便在脑中回荡。”

      “屠族之后我几乎没做过梦,几乎每次入眠都要给自己施加一次幻术,让我不去做梦。不是梦可怕,还有什么比这世界的现实对我而言更可怕?我只是没资格惊醒,那会露出破绽。”

      “无论有什么大义,我活下来的每一天都无法放过自己,日日夜夜期待着佐助来给我终结。这样的我,得了无法治疗的血继病也不奇怪吧,先病的从来都不是这双作为武器的眼睛。”

      鼬开启万花筒,左眼纹路微微转动,“来看看吧,我所经历的一切。”

      止水被拉近了月读世界中,画面一帧帧转过,那么快,又每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他看到鼬跪在崖边眼角流血、看到族人们质疑鼬是杀害自己的凶手、看到三代一系高层对鼬下达那个可怕的命令……
      看到富岳队长和美琴阿姨平静的坐在家中,看到鼬双眼止不住泪,双手握不紧刀……看到佐助的崩溃与疯狂,鼬回首时眼角最后一滴泪。
      看到鼬漫长的叛忍生涯,八年毫无任何破绽,挖掘阿飞的秘密、为佐助的日后布局、被血继病侵蚀折磨……以及日夜期盼着佐助带给自己死亡。
      他看到鼬点在佐助额头的双指,微笑着滑落在地的躯体……

      止水猛然挣脱月读,他一直有这个能力。

      他推开鼬,跪倒在地上,不能呼吸一般痛苦的捂着胸口。

      鼬退在一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这就像宇智波的宿命。

      一个诅咒,在梦想与爱人之间,不得善终。

      既然有梦想,何必情深。既然情深,何必抱着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梦死生不放。

      鼬居高临下的看着止水,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担心,他可是止水,无论多难过,他都可以撑过去。钢丝上的平衡从复生持续到现在,早该用一个痛快的方式把它结束了。

      可这是影响他一生,心心念念一辈子的止水啊。

      看着半倒在地、为自己难过到过呼吸的人,鼬一瞬间觉得自己如带土所说,冰冷的宛若磐石。

      时间好像不存在意义,也许过了两分钟,也许过了两年。止水终于平复下来,力竭一般侧倒在地,翻身正躺闭着眼睛,让大雨浇在自己的脸上。

      原来有时候,感受到别人的疼,甚至比自己亲身经历还要难过。

      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因为心从没走出冬天。

      止水觉得淋在自己脸上的雨滴被隔住了,随后就感受到鼬温热的呼吸。

      唇被印上时,他有些惊异的睁开了眼,一瞬间不明白鼬在做什么。

      鼬的吻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强势,轻轻的触着,嘴唇也不温热,像这雨天一样悲凉。

      止水察觉到自己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掩藏的大雨之中,他重新闭上了双眼,一手紧紧拥抱住身上的人,一手插入鼬的发间。

      轻薄的吻变得缠绵、 激烈,逐步变成撕咬,带着那么多年无处宣泄的情感,带着血腥味。

      止水扯掉了鼬的发绳,猛然翻身,眼眶中万花筒不停在旋转,看着鼬的长发因自己的动作占满泥水。他能想象自己的样子,同样的混乱不堪,对,这才是我们真实的模样,从没有什么少年天才肆意飞扬,光鲜的才能之下不过是泥里打滚,裂缝中挣扎着求生,挣扎着求死。

      止水朝鼬吻过去,他察觉到鼬笑了,但分辨不出这笑的含义,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分辨不了,心跳极快,手里剑术绝佳的双手此刻正在止不住的轻抖。

      鼬按着止水翻身,在他耳畔说:“我疯了,你也疯了。”

      止水道:“我们,正常过吗?”

      鼬又笑了,再次印上止水的唇,放任止水起身压过自己,再翻到上方,两人就这样仿佛在泥水里打滚。

      生在宇智波嫡系中,年少成名,鼬早把礼貌和矜高刻进骨子里,他想这一定是自己最疯狂最不体面的一天,止水也是。

      鼬先停了下来,一手撑着地,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我知道我说这种话,你会难过,自责,心痛。”他顿了顿,道,“可是从复生以来,这些情感早就在你心底扎根。”

      “我……”止水声音干哑,只发出了一个小小的音节,他润了润嗓子,“不是复生以来,是在我活着的时候,在我跳下去之前……我就知道你可能面临什么,就猜想过这种结局。我不能假装我没想到,我一直知道,我扔给你了什么,对不起,鼬,对不起……”

      鼬没想到止水会把这段话说出口,他愣了一下,平躺在止水身旁,看着天空,有一滴雨水砸进他的眼里,很凉,他闭了闭眼。

      “嗯,我知道你知道。”

      鼬太早就学会了看透,这使他不长一生格外难捱,也许这是每一个万花筒拥有者的命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鼬道:“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压抑沉重的罪孽,我把你也拉到这个地狱中……从今天开始,就要陪我一起承担了。”

      止水也望着天空,感受着灰暗的天空雨滴下坠的失真感。

      两人安静的躺在泥水里,止水不动,鼬也不动。

      这种感觉对鼬来说有些熟悉,他想起了自己死去那天,在佐助麒麟术下也是这样的大雨,他隐隐记得倒下那一刻的冰冷,以及,轻松。

      止水也想起了自己死去那天,河水冰冷地灌进肺中,很痛苦,他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鼬数不清的愧疚,以及,终于到来的轻松。

      鼬听到了止水带着些颤音的深呼吸,看到他伸起右手,不知在感受雨滴,还是想触摸天空。

      止水缓缓握紧了拳,仿照鼬童年说的那句温暖了自己一辈子的话:“我是宇智波止水,愿与鼬并肩而战。”

      哪怕是地狱。

      哪怕是对两人而言,比地狱更可怕的现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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