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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崖底 ...

  •   正在乔峰回神之际,那白衣男子幽然转醒,一双狭长凤眸微微睁开,脸上表情带着痛楚,手更不由自主地抚上后脑伤处。
      头……好痛!
      此处是何处?
      他茫然抬头,目光试探性地环顾一圈,最终落在乔峰脸上。
      “请问……”

      话未说完,却被乔峰打断。
      见他醒转,乔峰终于放下心来,不由面露关切,问道:“兄台可是醒了,身体还有哪处不适?你怎的也从这悬崖上坠落下来?”

      后脑处的剧痛一波波袭来,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在乔峰的帮助下才勉强坐起身子,皱眉揉按着自己的后脑勺,眼神却满是茫然,与那双狭长凤目极为不符,一开口,嗓音竟是带着砂砾般的沙哑:“头痛,不记得。”

      不记得?
      乔峰皱了皱眉:“你从崖上坠下时,后脑磕到了水潭底部的石块,我方才已粗略验看过,只是外伤,并无大碍。只是……不记得?怎会如此!”
      他只是盯着乔峰,茫然摇头。

      乔峰这些年来,也是阅人无数,看他样子不似撒谎,心中更觉怪异:“在下乔峰,不慎自崖上坠下,恰巧比兄台早了半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男子仍是摇头:“不记得。”
      乔峰寻思,此人约摸是撞到后脑,忘却了往日种种,跌打损伤他还能勉力一试,失忆之症却不能了。

      事已至此,乔峰也不便再问,只嘱咐他好生歇息,自己则去寻些野果,以作充饥。
      白衣男子仍垂头坐在原地,他紧蹙双眉,思维一刻不停,尽力想要忆起往事,只是脑中记忆杂乱无章,纷繁复杂,如千丝万线游走贯穿,毫无头绪。

      乔峰就着潭水清洗了野果,顺手递了一个给男子,叉开双腿,颇为豪迈地往青石上一坐,边吃边道:“依我看,此地并无明显出口通往外界,咱们短时间内只能呆在这地方了。”
      男子吃了一口果子,看着他,眨眼: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乔峰并非细心之人,丝毫没有从对方眼睛里读懂他所传达的意思,自顾自道:“我怎么称呼你?”
      男子面无表情,仍是眨眼:我什么都不记得,你如何来问我?

      三两下解决了几个野果,乔峰抚掌道:“你不说话,我便自己决定了?”
      男子已不再试图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乔峰,兀自低头吃着果子,这人看起来不大精明,应该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随即心中苦笑,如今这般光景,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乔峰虽是个帮主,却也是乞丐头子,些许念过两年书,平日看书写信自是无碍,吟诗作赋却是不能了,即使随便找个称呼,也不能对他抱太大期望。
      看这人一袭白衣,失了记忆,仍是气度不凡,怕也是富贵人家出身,乔峰略一沉吟,便道:“得了,看你一身白衣,我只称你‘小白’就是。”
      男子一听,便不自觉皱了眉,他虽没有记忆,却并不是傻子,“小白”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不是称呼人的。
      可他随即又点了头,这人愿意如此,便如此罢,不过是个称呼。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此后,乔峰一直称男子作小白。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崖底已被困了近一月。
      乔峰身上的悲酥清风已渐散去,内力尽数恢复,小白后脑处的伤势也已痊愈。
      两人从未放弃寻找出路,但至今为止,一无所获。
      两人找到水潭边的一个山洞暂时作为栖身之所,山洞并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平日休息和储存蔬果、肉类所用。好在这个崖底植物种类很是齐全,这些日子他们找到了一些果树和蔬菜以作糊口。

      一连半月没有找到出口后,急切的心已渐渐平复下来,因一时半会儿许是出不去,他们便在洞口附近移植了些蔬果,日后取食也方便。
      乔峰内力恢复后,也时常出去弄些野兔、野鸡,故而两人在崖底的生活水品倒也还可以。

      平日里除了定时寻找出口,乔峰也会给小白讲一些他闯荡江湖的趣事,小白失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故而很喜欢听乔峰讲外面的事情。
      乔峰多年走南闯北,正是那见多识广之辈,两人一个讲得尽兴,另一个听得开心,这日子过得倒也和谐。

      这日两人用过晚饭,又照例生起火堆聊天。
      乔峰言道,他曾听闻过一位剑魔独孤前辈,剑术学成后四处挑战高手,一生只求一败,却未尝有过任何败绩,最终心灰意冷携一大雕隐世不出。又说他若早生上几十年,定要与那独孤前辈较量一番,不问胜负只为切磋。
      言谈间万千豪情尽显,坐着聆听的小白,眼前仿佛展现一片豪气干云的江湖画卷,心中也是热血澎湃,对乔大哥口中刀光剑影的江湖生出无限向往。

      他手执木棍,轻轻拨动着火苗,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火光的映衬中越发显得晶莹剔透,眼神中闪耀的却是不容忽视的兴奋:“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二人能离开这崖底,乔大哥能否携小弟去那江湖一游?”
      乔峰哈哈大笑,一口答应:“你我二人乃患难之交,情谊自然不同旁人。若是有那一日,小白你千万跟紧了为兄,否则为兄怕你被旁人欺负了去。”

      小白自己也是一介男子,自然不愿意被乔峰看轻,遂放下手中木棍,瞪眼道:“乔大哥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被谁欺负过,怎的到我这里就要被人欺负了!”
      许是火光显得太过温馨,又或是气氛一时太过旖旎,乔峰被他瞪得心头一震,一颗心不知怎的忽而乱跳起来。小白本就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如今就着火光更是眼波流转,横生一种平日里见不到的媚态,乔峰一时有些痴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乔峰连忙收回视线,掩饰般望向别处,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小白堂堂正正与他相交,他怎能平白对自己兄弟做出此等举动。

      稍稍稳定下自己的心绪后,乔峰尽力回复正常的语气,笑道:“小白你这一看就是副白脸书生形容,生得又这般好看,为兄是害怕你被江湖上那些女子抢了去做压寨夫君。”
      方才乔峰那些举止做得隐晦,又是那不可言说之事,小白自是毫无察觉,此时听他这么讲,自然生了一口闷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乔峰方才所说确实是实话,他生着这一幅相貌,又失了记忆,没有武功傍身,在江湖中行走的确危险。

      乔峰这人说是豪迈大气、不拘小节,此次却被自己方才所为惊出一身冷汗,因此也并未注意到小白的情绪,只自己靠着墙闭目平复心绪。
      见他这一动不动的样子,小白以为他睡着了,便透过火光好生打量一番他的这位乔大哥。

      乔峰仍穿着初见时那身打了几块补丁的灰褐色旧布袍,乔大哥说他自己是丐帮的帮主,这丐帮便是天下乞丐的帮派,作为乞丐的头头穿着打扮自然也要符合身份。
      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身材甚是魁伟,浓眉大眼,高鼻阔口,配上一张四方的国字脸,眉眼之间总透出些勃勃的英气,许是常年身居高位,总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想到这些日子,即便两人已在这崖底困了近一月,他仍毫不气馁,充满希望,日日不辍地寻找出路,小白自己也总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到,故而至今仍抱有能够出去的念想。
      若是没有乔大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也许昏迷在水潭里之时便被淹死了,即便那时活下来了,多日找不到出口,他说不定便认命般在这崖底住下来了。

      想到此处,方才的闷气便也消散了,与乔大哥带给自己的帮助相比,方才那几句调笑连事儿都算不上,况且乔大哥是亲近自己才与自己开玩笑的,他又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这般想着,小白迷迷糊糊进入了睡眠。

      其实乔峰之所以仍能抱有希望,与他多年的经历分不开,他这些年身居丐帮帮主之位,不知遇过多少险境,却仍旧活了下来,还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他从自己的经历里总结出来的,便是无论何时都不能丧失希望。即便他面对西夏弓箭部队那时选择跳崖,又何尝不是想着只要不被西夏军队杀死或者生擒,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乔峰内力深厚,连带感知也是极强,他本只是闭目平复心绪,可感觉到小白不知为何,忽然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一会儿一个变化,弄得他有些胆战心惊,既害怕小白因他方才那口无遮拦的言语生了气,又生怕小白发觉他方才那几分失态,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直到小白的呼吸如往日沉睡般平稳起来,乔峰才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沉淀的是巨大的震惊与恐惧,后背的衣物已然尽湿,他却恍若未知,轻轻起身帮小白调换了个舒适的睡姿后,他才毅然往洞口奔去。

      来到水潭前,乔峰想也不想,一跃而下,他想用潭中凉水将自己浇醒,也浇熄心中那一股不知何时生起的邪火。
      他本是坦坦荡荡之人,一直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龌龊心思,或者说,他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无不光明磊落之事。
      方才他竟对自己的兄弟生出那等情绪,这在他心里简直禽兽不如,何况小白还是个男子,对他这个乔大哥还如此信任,更是毫不设防地在他面前陷入沉睡。

      此日后,乔峰一直被自己心中深深的歉疚感所折磨,可越是如此,心底那不可言说的情绪越是高涨,等到回过神来,他已如溺水之人般陷入那孽情中不可自拔,也无力挣扎。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小白确实不是人叫的名字!待小白恢复记忆后,乔大侠你可要小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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