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是拳王》苏溦

5、05

　　他的身材其实很好。
　　作为当年的中量级世界拳王，身上的肌肉，也非徒有其表。
　　虽然隐匿了几年，但实力犹存。昨晚上吃了他一顿拳头而鸡一样遁走的流氓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十八岁那年他二十一，如今她二十六，他该是二十九。
　　萧禾觉得很奇怪，作为一名职业拳击手，照理，接近而立之年的岁数，正是他风光犹存的时候。怎么会......
　　除非......
　　萧禾不敢再想，脑中却不断闪过拳王泰森曾经有过的经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使劲嗅了嗅空气，装作闻到了什么东西的模样。
　　“你在换药吗？”她问覃励。
　　此时，他已经换好了药，正为自己绑上新的绷带。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萧禾继续问。
　　“不用。”
　　因为疼痛，覃励的额头上沁满了汗珠，他快速套上自己的白色短袖，“我已经换好了。”
　　萧禾注意到，这件白色短袖上有些许水渍的痕迹。想是昨天晚上睡觉前，他把自己这仅有的一条上衣洗了一遍，今天早上还没干透，就又穿上了。
　　他开始吃她为他打包来的早餐，两人相对无言。
　　因为听到泰山在她的房间内捣乱的声音，萧禾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往卧室走。
　　正好，她的伪装还剩最后一步，她需要现在就把它完成。
　　进了卧室，关上门，她发现泰山就躺在她床的......正中央。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与她对视，透露着“你能奈我何”的霸气。
　　“下来！”
　　萧禾比它更霸气地指了指地面。
　　泰山估量着自己打她不过，只好委屈巴巴地跳下了床。
　　萧禾满意，开始整理一些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无非是一些她从前闲着无聊时买的奢侈品——各个品牌的包和手袋；以为自己会喜欢，结果买来以后，就只戴过一次的明星同款手镯、戒指；另有一大堆她永远都不可能用完的口红。
　　她把它们都塞进了衣柜的最上层。
　　最后看着被自己营造出“家徒四壁”感觉的卧室，她颇有成就感。
　　期间，泰山一直傻傻地站在墙壁边看着她，大舌头甩在外面，一副呆狗样。
　　萧禾心情很好，抬抬墨镜，笑着对它说：“放弃吧，你们狗，是不会理解我们人类的。”
　　她站着视察劳动成果，正在考虑，要不要顺带着将自己戴着的这副墨镜，也换成路边摊上那种几十块钱一副的墨镜时，泰山动动爪子，从自己屁股底下，掏出了一只漏网之包。
　　然后叼在嘴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步跑到卧室门前，两个大爪子搭在门把上，重重一压，竟就这样打开了门。
　　萧禾目瞪口呆。
　　不仅仅因为泰山会开门，还因为......刚刚那个被它抢去的包，居然就是当年，覃励送她的包——那个有他QL签名的手提包！
　　越过一小段距离，她还看到，泰山叼着那个手提包，径直走到了覃励面前，将它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还欢快地摇着尾巴，一副邀功的模样。

　　***
　　身后墙上贴着偶像的海报，身前是拿着手提包仔细翻看的偶像本人，萧禾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块被放在平底锅上的黄油，“滋滋滋”地冒着小泡沫，而且马上就要化作一滩热油了。
　　还好有墨镜护体。
　　她佯装淡定，面无表情地转身拿起墙边的吉他，按品，拨弦。
　　覃励过来了，而且礼貌地站在卧室门外，轻轻敲了门，提醒她，他人在门外，才开口说话：“能打扰一下吗？”
　　萧禾停下手上的动作，故意不去看他，“什么事？”
　　“这个包，你从哪里拿到的？”
　　萧禾仍旧不看他，“什么包？”
　　覃励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说话方式有些不合适，于是问：“我能进来吗？”
　　萧禾点了点头。
　　他轻着脚步走进卧室，将手提包交到了她的手中。
　　萧禾上下摸了摸，惊讶道：“这是我偶像送我的手提包，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的狗给我的。”覃励回答。
　　萧禾看见，泰山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就咧开嘴，笑着坐在她身边。
　　他又问：“你的偶像，是海报上的这个人？”
　　萧禾颔首，“他叫覃励，是世界拳王。”
　　覃励沉默。
　　萧禾也不说话，良久，她又开始拨弦。
　　她知道，他已经认出来她来了。
　　即使在八年前，他们只相处了几个小时。

　　熟练地拨着弦，萧禾内心回转着万般心思，以自己独特的嗓音，唱了一曲《我要你》。覃励就站在她身边，静静地听她唱歌。
　　“我要唱着歌
　　默默把你想
　　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
　　眼看天亮”
　　......
　　她在心里暗喜——我的情郎，他就在我的身旁。
　　一曲完毕，覃励说：“你唱得很有味道。”
　　萧禾浅笑着道了谢，又问他：“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他停顿了几秒才回答：“我姓秦。”
　　后又补充，“是秦朝的秦。”
　　他将手提包放到了桌子上，萧禾注意到，那手提包有着QL签名的地方，被他捏出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他有些犹豫地问她：“你的眼睛......”
　　萧禾察觉到他的迟疑，于是爽朗回答道：“不是天生的，是几年前遭遇了一场车祸，才看不见的。”
　　覃励大概觉得她说的话圆了他心中所有疑惑，于是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萧禾说：“秦励，你的名字正好和我偶像的名字发音一模一样，好巧。”
　　“是啊，很巧。”覃励垂着头苦笑。
　　“我的狗叫泰山，它好像很喜欢你。”见他情绪消沉，萧禾连忙帮他转移话题，“我担心昨天晚上的那群流氓还会来找我的麻烦，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今天晚上，可以陪我一起去街头唱歌吗？不用动手，帮我壮壮胆也好。”
　　又说：“泰山该吃微量元素片了，我眼睛看不见，你能帮我喂一下吗？泰山的东西，都放在它的狗窝边上了。”
　　覃励一一地都答应了。
　　萧禾见有泰山陪着，他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笑颜，也就放下心来，安心练琴。

　　***
　　傍晚的时候，未免被熟人撞破自己装瞎的事实，萧禾没有去俞梦家的小饭店吃晚饭。
　　卖唱的地点却不能轻易变换，这是混街头的人都懂的规矩。
　　要是换了地方，占了别人的地盘，轻则被骂重则挨打，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萧禾今天和泰山这和平时完全一样的装扮，竟吸引了不少路人。
　　他们也觉得她是真的瞎吧。
　　再加上她今天心情好，唱歌水平莫名上升，到午夜该收工时，竟得了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钱。
　　她很高兴地从琴盒中捧出钱，一时嘴快，对覃励说：“走，跟着禾姐有肉吃。”
　　“禾姐？”覃励笑着重复了一遍，摇摇头，帮她把吉他放进琴盒内，又将吉他背在了自己身上。
　　前面的路稍有些小坑，他小心搀住了她的胳膊，“慢点走。”
　　赵小八白天卖干挑面，晚上卖烧烤。萧禾带着覃励到了赵小八的烧烤摊子前，因为她知道，不论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赵小八都不会大惊小怪地戳穿她。
　　果然，见萧禾今天晚上是牵着泰山，带着覃励来的，赵小八也只比平时多看了几眼，就笑着问：“禾姐，今天想吃点什么？”
　　认出了覃励，就是他今天早上还在念叨的那个可怜流浪汉，他也只说：“禾姐人真好，连流浪汉都愿意收留，日行一善呐。”
　　萧禾笑着点了几道自己常点的菜，覃励坐在她身边，全程无言。
　　在等赵小八将烧烤端上来的时候，萧禾看到不远处，正有一辆路虎朝她开来。
　　车子停在了她身边的马路上，蒋依依打开车门，操着一把娇滴滴的嗓子骂她，“萧禾你这个混蛋，你......”
　　她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覃励，脸色猛地一变，用口型和萧禾说：“这不是你那个......”
　　萧禾看覃励正好在和赵小八聊天，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连忙对蒋依依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另加一个“敢乱说就取你狗命”的犀利眼神。
　　蒋依依也很配合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转而叉腰怒道：“萧禾！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给保护费？！”
　　......
　　萧禾在墨镜底下的眼睛翻了个大白眼，她强忍住掐死这个超爱搞恶作剧的发小的冲动，缓着语气说：“再等几天好不好？我现在没有钱。”
　　蒋依依觉得好玩，又凶着语气说：“不行！今天必须给了。怎么没钱啊，我看你这不是挺潇洒的吗？都有钱带小白脸来吃烧烤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耍赖皮，我就不客气了！”
　　她向后摆摆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艾森，听话地走了下来，站到了她身边。
　　“看见没有，我今天可是带了打手来的。再不给保护费，我可真不客气了啊！”蒋依依洋洋得意。
　　她居然还演上瘾了，而且看这情形，似乎快收不住了。
　　萧禾无奈极了，她用手肘撑住桌子，扶着自己的侧脸，一时无语。
　　覃励在这时候转过了身，萧禾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膀，削向了蒋依依。
　　便听他说：“她欠了你多少保护费？！”
　　蒋依依也被他的眼神震慑到，本来想好的台词，这时候都忘了。
　　她摇着头，猛地往后一退，又拎着艾森的后脖颈，往路虎上一躲，“今天时机不对，我过几天再来收你的保护费！”
　　一骑绝尘，她跑了。
　　萧禾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覃励则拍了拍她的手背，认真地安慰她道：“别怕，他们已经走了。”
　　萧禾简直哭笑不得，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也只好点了点头。
　　看穿了一切的赵小八也憋着笑，将烤好的烧烤端了上来。
　　那一盘子烤猪腰子，让萧禾更加哭笑不得。
　　他还对覃励说：“听说你昨晚上被人打了，这是我送你的，别客气，补一补身体。”
　　猪腰子不是补这种伤的吧？！
　　赵小八这人的观察能力，未免也太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