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BG] 康子》此木柴

4、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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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侧身站着等人进去，这是他从小便被培养出的习惯。冻得脸色发紫的原田康子愣了几秒，最后心虚地瞟了他几眼。
　　“别看了，先进去吧。”男人末了声音放轻了补上了一句，“……有话里面再说。”
　　熟悉情报工作的原田康子意识到什么，眸光一闪，抿唇点了点头。直到那个冷得咬牙切齿的女孩进去了，他才进屋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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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是在准干部的面前不敢放肆，虽然中原中也让她先去收拾一下，但她也不敢拖拉太久。只是在浴室里随便用浴巾擦干了水，换上里面内备着的浴袍立马出来，立正站好。
　　“中原先生。”
　　——虽然也不是没有叫过对方的名字，但是正经谈公事的时候，原田康子是习惯这样称呼他的。
　　“……”没想到原田康子这么快收拾清楚的中原中也手下动作一顿，黑着脸扣好了皮带，无比庆幸自己是背朝浴室门口换的衣服。虽然几经基本将干衣服穿好，没有什么裸露的地方，但要是对着一个女性扣皮带……他还是觉得会尴尬至死。
　　——金属扣合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原田康子挑眉，面上表情还是公事公办的严肃，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挠了挠橙色的头发，心里有些感激对方不动声色地将这个事情放过去。转过身来指了指小桌旁的椅子，示意她可以坐下。原田康子似乎踌躇了一下，稍微欠了下身，表示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站着没动。
　　中原中也并没有继续要求她一定要坐下来，毕竟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公事。此时虽然没有人看着，但她再怎么说是下属，原田康子的态度有利于谈话进入状态。
　　“让你来这里说的原因，我挑明了告诉你，这个办事处是我安排的，只有这间房没有监听器。”中原中也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左腿随意地翘在右腿上，“关于今天你去接线的事情……”
　　他湛蓝色的眼眸状似不经意地扫向她，话在这里停顿。中原中也决定根据对方的情绪状态来判断是否应该继续下面的对话。
　　“是。”原田康子听到对方切入话题，立马双手背后站好。轻声答应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到。
　　“那件事情，我不会再问。”女孩显然已经收拾好方才失控的情绪，中原中也满意地看了看她，“但是后续的情报，我希望对解决问题有帮助。”
　　——他明白当时自己是情绪激动导致问话不过脑子。依照原田康子在组织里的位分，其实也不可能掌握什么关键的内部情报。所以，无论她和谁接触、换了什么，他都不会再去过问。
　　“是。我一定。”黑发柔软地搭在颈侧，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有几缕滑到胸前。
　　中原中也点头，末了补了一句，“还有，你手臂上的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女孩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对方似乎是有异能力一般，浴衣遮盖之下的伤口都能发现。
　　“关于这件事——”她低头慢慢微笑起来，“要先谢谢中也君在红叶大人面前提我扯了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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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对方的话，中原中也一下子愣住，手里夹着的，正要点的烟差点滚到地上。
　　“你！你和红叶大姐怎么会讲到这上面去？”
　　原田康子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弯腰将即将炸毛的上司手里的烟扶着点好，而后低着头退后几步，在中原中也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呼出。
　　“我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您，关于我的异能力。”
　　中原中也反手把刚刚才点好的烟掐到烟灰缸里，静默地和女子认真起来的眼神相对。原田康子一把抽掉了浴衣的腰带。把左手从袖子里面抽了出来，连带着裸露出半截肩部。
　　“接下来我所说的绝无半点虚假，请您相信这一点。”
　　男人震惊地睁大了眼。
　　她的裸露出来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几乎全是刀伤，深浅不一。最长的那条似乎是还没完全愈合便又在上面补上一刀将伤口撕裂开来。
　　“如您所知，我的异能力一直以来都处于无意识开启的状态。即便是经过坂口老师的教导，最近能够控制，也时常会有失误开启的情况。”
　　中原中也知道此话不假，精神系的异能本就看不见实体，自然很难控制。他点了点头，在部下坚强的姿态面前，他不会在目光里露出一星半点的怜悯来使她蒙羞。
　　“我向红叶夫人保证在来西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发动异能力，但一秒钟都不让异能泄露，以我的精神力现在还做不到。所以，当我发现像外伤、药品之类引起的疼痛能够刺激神经并削弱异能的时候——”
　　她复又将手收回袖内，将浴衣的带子系好。
　　“我就决定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上一道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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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只觉得胸腔里的血液几乎是被什么情绪激得要喷涌而出，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他仿佛看见她一个人蜷缩在室内，用尖锐的刀片刺进自己的皮肉，用冰凉的药水折磨自己的血管。
　　原田康子形容瘦小，细胳膊细腿仿佛一捏就碎。但是这时候眼里的光芒却倔强地点点跳跃到他的身上。在他不知道多少次于心内质疑她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伤害了自己多少次。他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翘起的那只脚上皮鞋的尖尖，一种几乎属于歉疚的情绪溢上心头。
　　“我绝对没有通过异能来影响您心智的意思，所以——”
　　原田康子低下头来，声音几乎是像被抛弃的孩童那样近乎呜咽。
　　“……请让我留在这里。”
　　——留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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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进入黑手党，惨烈的景象他并没少见过。位于人上，忠诚的宣誓他亦曾听过些许。可是从未有一次让他的情绪波动到近乎窒息。
　　中原中也站了起来。
　　“我说……你从刚才开始都在说些什么啊。作为情报员你也太情感纤细了。”他放缓了声音，摘下手套搭在黑发少女单薄的肩膀上，声音近乎安慰，“你不留在这里，难道是等着我来做情报工作吗？那大姐派你来还有什么意义啊。”
　　他将原田康子拉起，湛蓝的眼睛直率地看向她。
　　她一直很喜欢被这样的眼神包裹住的感觉。
　　夕阳从中原中也身后的窗户投射进来，点亮了他火焰一般明快的发色。他的眼眸在原田康子的眼中永远如同汪洋和星辰令人倾慕。
　　“我为上回的话道歉。康子。”
　　——他还记得上回在刑讯室内由着性子冷嘲热讽说出的话。
　　尽管他也未曾尝过被所有人爱着的滋味，但是中原中也现在愿意相信，一个让人不惜持续伤痛也要逃出的世界，一定不会如同想象那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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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坂口先生。您要的东西。”
　　“啊，谢谢。”坂口安吾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那个手提箱，将它平放在桌上，“顺便一问，我让整理的资料都做好了吗？”
　　身着西装的下属双手背于身后：“是。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坂口安吾手上动作未停，打开了箱子。一柄狙击枪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衬布上。他慢悠悠地将子弹装上，托了托重量，又将其卸下来。枪械金属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
　　“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您突然说要这枪是……？”
　　男人摘了眼镜，放在一边，托起枪从目镜里面看向落地窗的外面，并没有马上理会下属的话。而是继续摆弄着手上的枪，没戴眼镜的时候，坂口安吾的眼神看起来非常锐利。
　　——先是突然要西方的资料，又是忽然说要狙击枪。怎么想怎么奇怪。
　　“没什么，我很久没用这个东西了，就是想练一练免得手生。”坂口安吾一边用非常明显搪塞的口吻说着，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目镜里面的东西，末了补了一句。
　　“要是没什么事情，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即便知道自己的上司就是在搪塞他，但他的还是允诺着离开了房间。
　　——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特工培训的坂口安吾还能手生？？打死他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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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正和情报人员坐在一起，听着他们汇报这几天的工作成果。那种乱七八糟的数据听着听着头皮都有些发麻，而情报员们看到中原中也不太好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打鼓。
　　“原田小姐。”
　　看着对方拿了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进来，情报组的人连忙起身。
　　“中原先生。”少女朝中原中也浅浅一躬身，对方还保持着皱着眉头的状态，但表情和缓了一些，点头示意，并摆了摆手让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原田康子扫了一眼跟随她来西方的情报部的老面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把从坂口安吾那里拿到的资料原件交给中原中也，复本放在他们面前。
　　“……给你们十分钟记完。这是关于西方叛党的一些资料。”她看了一眼腕表，接着道，“我就在这里等着，记完我会把它销毁。关于我们要做的事情，等下我会再说。”
　　在工作的时候，一袭白色衣裙的原田康子甚至是连灰色的眸子中都带着冷意。果决的声音和他曾看到的脆弱的呜咽完全对不上号。中原中也不禁看得有点发愣。他兀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观察到她工作时的样子。
　　“老规矩，不准用纸笔之类有实物的东西记下来，全部都给我放在脑子里。”
　　——速记。这是坂口安吾开始教导她时首先让她练习的技能。也是情报工作者必备的素质之一。所以当然这些话并不是对着中原中也说的。
　　原田康子看着开始阅读资料的部下，一边算着时间一边在脑子里面检查后续的计划是否存在纰漏。
　　只看见中原中也似乎只是第一遍看完了大概的内容，并没有去记的意思便将它直接丢入炭盆。
　　“……？”原田康子疑惑地回过头去。
　　“我反正只要知道大致的情况就好了吧？”火盆里，原件烧灼后扭曲起来，被慢慢吞噬，冒出几缕烟来，中原中也转头朝她一笑，“细节的东西反正都在你脑子里丢不了，到时候想起什么问你就是了。”
　　“是。”女孩回过头慢慢露出一个笑容。白色的衣着在夕阳下泛着金黄，原本泛着冷的色调似乎立马温暖了起来。

　　——能够被那个人信任。真是一件极其温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