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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氏 ...

  •   是夜。
      应天府城内。
      太傅府邸。

      谢太傅有三子,长子谢朝明,次子谢朝月,三子谢朝生,皆谢太傅正妻所出,两人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

      这个点谢太傅已经和夫人歇下,唯有后院一处还亮着灯火。谢朝生今夜和友人小聚后,难得没宿在外处,牵着马晕晕乎乎地赶在夜禁前回到府中。

      甫一进门,他发现成婚八年的妻子王氏倚在床头发呆,并未像往常那般上前来问寒问暖。他跟王氏是少年夫妻,感情很深,此时就关切地问左右侍女:“夫人这是怎么了?”

      侍女徐香是王氏的陪嫁丫鬟:“夫人今日午憩时似乎被魇住了,醒来后就有点不舒服了,奴们要叫个郎中来,夫人也不让。”

      谢朝生一点头,挥手叫她们出去,自己脱了靴子爬上床。

      他心里有愧,此刻格外体贴小意,搂着王氏问可有哪处不舒服,王氏叫他一搂,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泪珠子唰的就滚了出来,倚在他怀中抽抽噎噎。

      谢朝生废了好大一番劲才叫王氏止住泪,王氏收了擦泪的巾子,柔声说到:“夫君,你,”说到这里,她难为情一般咬了咬唇,“你要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不如接了回府好生安置。”

      谢朝生手一抖:“娘子怎么说这话?”
      王氏一推他,怒目:“你真个有了?!”

      谢朝生举手作誓:“娘子哪里话,为夫真真切切不曾有啊。有娘子这般美眷,怎敢不知足。”

      王氏听了这话,似有好转,便抬头朝他殷殷一笑:“我不是同夫君置气哩,夫君若果真有了怜爱的,为人又清白,自然是置个妾方便可意了。”

      谢朝生里衣湿了小半,周围一般的些个子弟们置妾的置妾,招妓的招妓,他从来不淌这些浑水,除却王氏床头教夫的本事过硬外,他也是真心爱重王氏的。

      王氏又是一反常态,他不由怀疑自己昨日梦的那混事是真个发生了。这般双重压力下,他辗转难安,到了三更才渐渐睡着。

      好像是一放下这件事,他就陷入昏甜中。

      茫茫然中他依稀感觉自己在走动,不由诧异地睁开眼睛。

      只见以前是陌生的庭院假山。他心念一动,自然而然朝一个方向走过去,遇见几个人都看不见他
      一样,他一路畅通无阻。

      循着光一直往前走,平地起高楼,立在水中央,流光水漾,是昨日光景。站在岸边,就能望见楼阁前已经站了个小娘子,正是昨日和他交颈缠绵的那位。

      与昨日不同,今日他似乎来得晚些,隐隐能看到天际边出现浅色的光带,还不等他往前继续走,他就突然听到一声“夫君”。

      这一声叫得他魂飞了出去,立时惊醒了过来,自己还躺在家中,身边的王氏呼吸紧促,上手一摸,浑身是汗,似乎又被魇住了。

      谢朝生连声喊丫鬟们掌灯,又去轻轻摇她,王氏眼睛尚闭着,毫无预兆地流出两行泪来,突然坐起来反手一巴掌掴在谢朝生脸上,又呜呜地哭了出来。

      这一巴掌惊呆了两个匆忙点了蜡烛进来察看的丫鬟,唯独谢朝生浑然不觉,总算把王氏给摇醒了。

      王氏睁开红通通的双眼,看着谢朝生,抽噎着哭诉:“我梦到夫君三番两次和别的小娘子私会了。”

      谢朝生目瞪口呆,不相信自己做了春梦也被觉察了,莫非是鬼神作祟?然而他又不敢和王氏对质,于是唯有好生一番抚慰,才叫王氏又安安心心地躺下来。

      眼见五更天,想起自己一入眠就做那种梦,他这下也不敢睡了,脑子一清醒,整个人就活络起来,莫非魑魅魍魉?山野精怪?还是真个鬼神托梦,想昭示什么。

      重重地叹了口气,背后却幽幽响起,“夫君,你也还没睡么?”
      他转了个身,王氏神色郁郁。

      *******

      王氏这两日正心烦,就收到了一封请帖。

      女眷们在后宅里日日闲着,是要闷坏的。所以,她们可以春日赏花,夏日赏花,秋日赏花,冬日赏花。

      这封请帖不光邀了王氏,还请了她的两个妯娌,因此她们约好一块出行。

      王氏的大嫂周氏,出身名门,父拜太师,长兄年纪轻轻已是正三品詹事。次兄肖母,面容清俊风流,为人温柔清正,曾是应天府多少闺阁少女小鹿砰砰的对象。不过既然加了曾经,那就是说现在不是了。

      王氏未出阁时也参加过诗会赏花游什么的,曾在人群中远远瞥了一眼,不得不说,自己的大嫂周氏,长残了。

      就是这样谪仙般的一位公子,叫当朝贵妃之女看上了,做了驸马。乐宁公主既不像贵妃,也不肖似当今,传说是像了那位腰子脸的太祖爷爷。这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王氏在看到大嫂周氏的时候,不经意想起这事,很有闲情逸致地为周氏的驸马次兄叹息了一番。

      不过,她一想到最近发生在自己和夫君身上的种种异事,就不由低落下来。周氏与她同行,此刻就关心道:“弟妹这是怎么了?”

      王氏有心一吐为快,想想这事实在私密难言,还是转了话茬。二嫂近日有孕在身,不便出行,因此只有她两人上了车驾。车厢宽敞,王氏却觉得胸中一阵紧迫恶心感,不由一手撑着窗椽,一手捂住嘴,她以为这是车马震动引起的不适。

      一旁的周氏见状赶忙扶住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王氏点点头,又摇了摇:“突然觉得恶心,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后宅妇人对于恶心这两个字的含义通常多含误解,周氏谨慎地探过头轻声问:“莫不是……”

      王氏苦笑:“许是早饭用得多了些,有些腻了。”

      周氏于是坐了回去,她是真心跟王氏好,对方多年无子是块心病,她不该多提。

      很快两人就到了请帖上的地点,也就是乐宁公主府。

      不论周氏的次兄驸马爷是怎么想,起码乐宁公主对这桩婚事应当满意得很,不然她也不会有闲情逸致举办赏花宴了。

      这时节人还到得比较少,只三三两两的人,公主也尚未到场。周氏和王氏一路悠哉游哉,找了偏僻点的地方静静看花,说悄悄话。

      乐宁公主大概实在无忧无虑,自从成婚后一年能办上几十场这样的宴会,受到邀请的命妇闺秀们,起先严正以待,场场必到,后来实在是厌了,时有不至,再后来,大家就如点卯一般,旷得差不离了再给面子来一次。

      等到人来得差不多,两人才出去和一些认识的互相寒暄。听见了拉长了声音的“公主驾到”,在场的人便一同行礼。

      乐宁这个人,果如传说中那般是腰子脸,好看是绝不可能,但怎么说也是天子骨血,自有一般不同于常人的风范,更兼皮肤玉白,语笑妍妍,看久了不但心平气和,还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乐宁很和气,叫大家不必拘束,于是大家也真不拘束地各自玩了起来。在场的没什么重级别命妇,于是周氏拉着王氏熟门熟路地坐到乐宁近前,三人就应天府最近新制的簪饰款式发表了不满,王氏一时口干,伸手欲端起桌上的茶盏。

      突然觉得小腹有些胀痛,她一想觉得不好,最近小日子不太准,莫不是提前要来了吧。席上谈论这个颇有些不好意思,她便起身说要去梳洗一番。

      公主府她跟着周氏是惯来的,因此她拒绝了周氏陪同前往的提议,直让对方好好陪着公主,自己去去就来。

      可能是考虑到行动方便及时,花厅不远的地方就建了厕,王氏脚步急促,虽然注意着,但没想到一个拐角处突然莽莽撞撞冲出人来,要不是她腹内隐隐作痛慢了步子,被撞倒的人就是她了,而不是现在躺在地上哼哼的婢女绿檀。

      绿檀被撞得有些懵……不是,这是牛出栅了?
      王氏眯了眯眼,这绝不简单。

      然而冲撞了绿檀的是个婢女,她不可能去和一个下人计较,那婢女跪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了。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从头到尾未置一词的那位姑娘,着杏色衣衫,梳的是时下流行的垂鬟燕尾髻,身板娇俏,面容可爱,就是明明不曾相识,却有些面熟。

      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她朝跪在地上的婢女斥责:“莽莽撞撞的,还不把人扶起来!”

      又转过身来朝着王氏:“对不住了,这位……夫人。都是我管教不善,您没被吓着吧?”

      王氏被吓着了。

      她心有不愉,然而也不好在这里计较,问过绿檀没有大碍后,两方就作别。

      现在的小娘子,瞧着和和气气像是懂事的,装作冒冒失失不好责怪,其实明明就是心怀不轨,打量谁不知道似的。

      王氏在厕里验完了没来月事,心里还是不舒坦,仿佛这口憋着的气是人硬塞进来的。

      唉,最近总是容易生气,许是月事快到了。

      也有可能跟最近做得个那些梦有关……等等,梦!

      刚刚那小姑娘,不就是总出现在自己梦里试图勾引夫君的那个?!

      她心里压了事,这回一下子找到了火引子一般,简直要爆了。

      一回到花厅,公主已经不知去向,周氏倒在跟人闲聊,户部侍郎的长媳李氏也在,跟她还聊得来,于是她凑过去直接打听起来:“看到这些小娘子们,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啊。”

      李氏比王氏还年长,只好自己瞎戳刀子:“你不如看看我。”

      王氏幽幽一笑:“我跟你打听个人。”

      “那边,跟穿紫衣小娘子靠一块的,谁啊?刚刚撞了我也没个解释。”

      “她……我倒不很记得。”李氏闷头想了一回,拍手:“好像是刚刚入京的,我刚还看到你大嫂领她进来的。”

      王氏暗暗记下了,又聊了会其他的,觉得又渴又饿,这个点还没上饭,桌案上倒有些瓜果饼糕,她想吃瓜,又惦记着小日子。拿了块糕要吃,突然觉得上面的蟹黄有些腥气,连忙捂着嘴转过去。

      恰好乐宁回来见着了,怕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叫人扶了她到偏厅里,又叫了府上的医馆。

      等周氏收到消息进了偏厅后,就看到弟媳笑得一脸花坐在那里,下一刻就变脸差点没哭出来。

      王氏有孕了。

      为着安胎报喜,她们决定提前回府,绿檀捂着腰跟在后面,也很庆幸。从花厅出去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抬了抬头,这其中就有那位杏衫女郎。王氏无知无觉,绿檀倒是觉得背后一冷,想是莫非腰子给撞坏了?于是紧紧衣衫,想着回去好好看看。

      杏衫女郎,奚潼逸,年十六,貌伶俐可爱,随父进京,目前爱好,谢朝生——王氏夫。

      她手里紧紧攥住块帕子,耳边响着那个妖怪的声音:“你的计划失败了,现在要怎么办呢?”

      她身边是一个紫衫小娘子,突然听见她说话,便转头看她,“奚姐姐,你说什么……什么不可能啊?”

      奚潼逸于是微微一笑:“今儿天太闷,不可能不下雨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废柴系统也废柴,废柴养废柴的故事。
    嘿嘿,指路基友炖糖君的古穿小甜饼,日更有保障,《古代演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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