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迢迢》雀沉

4、004

　　他从梦中惊醒，如同被放置于干涸容器内的鱼般大口呼吸，浑身冷汗淋漓。
　　这是这周内，第三次梦到“他”。

　　沢田纲吉头痛地撑起身来，熟练地从床头药瓶中倒出一把药，就着冷水咽下。
　　一双失神的眼，一双颤抖的手。

　　依稀记得“他”说：“跟我来。”
　　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他转头望向巨大的落地窗外，月华温柔地如水流泻入室内，接连漾起一阵阵看不见的波澜。
　　紧接着，那里慢慢现出一个样子与他无二致的人形来。
　　他惊愕地屏住呼吸，不知该作何言语。

　　顿了几秒，才哆哆嗦嗦地出声：“是……是你？”

　　对面的男人唇边弯起虚无笑意：“七夕了，我来看你。”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许许多多相关或不相关的，在这一刻，开闸般涌入脑海。
　　他的思想已经混乱得不成句，只好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捂住眼睛。

　　“别这样。”他被一个冰冷的怀抱环住，耳边传来的声音耐心又温柔：“你抬起头，看看我。”
　　“我只……我只是……太激动了，我没想到……”

　　他凝望着面前人的橙红色瞳眸，只觉得自己即将要落下泪来。日日夜夜的期待，夜不成眠的守望，好像都只是为了这一刻。

　　像是察觉到他的所想一般，男人垂下眼，声音轻轻：“我……一会就要走了。”

　　沢田纲吉已经平静下来，对这样的事实并不意外，毕竟他从没奢望过能真正见到“他”，今日如此，已经是额外恩惠。

　　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各自默不作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身边人已经离去，沢田闭上眼睛，却并没有泪。
　　此后，西西里岛一连七日大雨，一度高温。

　　我们有着相同的生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无法离开你，你亦如此。
　　在同一个躯体中听你的心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银河啊，那是一条发亮的光带，温柔地环绕着守护着我们所在的地方。同时它也像你我一样，无止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