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巫师》昆仑之丘

40、第 40 章

　　“如果这是一个玩笑，我一定把他的皮剥下来，就放在布莱克家大厅的墙上！供人观赏！”曳瑟越发焦躁的胡乱说着，“该死的玩笑！”
　　艾伦没有接他的话，站在原地，他仔细回想着两人遇到后的全部细节。
　　“或许，”他低声自己言语道，“这是个机会。”
　　“什么？”曳瑟看向他，眼中的尖锐清晰可见。
　　艾伦愣了下，回过了神。“……这是个机会。”他嘴唇轻轻抖动了下，握紧了拇指。“这样送过来，对方是个自信的家伙。”
　　“他足够自信我们找不到他，所以大胆的类似挑衅的举动是可以被理解的。”艾伦分析着，慢慢叙述出自己的想法来。“我不知道他的自信是怎么来的，但这样的行事，如果证实了的确不是在诓骗我们两个，那么对手一定是个熟悉的人才对。”
　　“熟悉的，我却分辨不出的，这类人一定有限。”
　　“我想他的行事一定是临时之举。或许，有些意外，不仅打断了我们，也同样惊动了对方。”
　　“那么，”艾伦笑了，“或许，你的晚餐要暂时再缓缓了。”
　　“我们去尝试你之前的提议。来试试看，送来这些东西的，究竟和我感知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你是不是认识他。”
　　曳瑟看着淡然站在身边的艾伦，就是这么的熟悉，他们彼此互补的思维，相互打开的思路。和千年前，一模一样。
　　该死的，熟悉与怀念。
　　“呵。”曳瑟听到自己的笑声，面部扯起的嘴角弧度很熟练的显露着他特有的阴郁张扬，“走吧，还等什么呢？”
　　艾伦笑笑，看着他，也不说话。两人第一次给予了对方相逢来的首次拥抱，然后分开的瞬间，一同笑出了声音。
　　“哪里？”曳瑟问他。
　　“老地方。”艾伦回答。
　　“哦，老地方。”曳瑟的情绪被完全安抚住了。“我那里现在算你的老巢。”
　　“可我没有对你收费。”艾伦和他开着玩笑，“走吧，或许你还需要喝点什么？在干完之后。”
　　“要新鲜的尝尝，”曳瑟提议，“我们都是老古董了，得来点符合时代潮流的东西。”
　　“那我们应该喝冰水，自然的，还算干净的那种。”艾伦无奈的反驳他，“带上它，我们去你的临时据点吧。”
　　曳瑟得意的拿出刚回到身上不久的炼金物品，使用了一个能够遮掩魔法痕迹的小矿石，通过悬浮咒，顺利的使未打开的箱子驮着笔记本跟在了他们中间。
　　“黑魔法就是方便。”他炫耀似的说着。
　　“……或许，”艾伦转身向着楼上走，“你还记得自己之前受伤却没办法使用治疗咒？”
　　“是你没办法用。”曳瑟随口抱怨。
　　“你也不行。”艾伦语气很肯定。“我们都是黑魔法在行，白魔法近乎全完的。”
　　“这是血脉的力量。”曳瑟给自己了一个无杖的魔咒，模仿着艾伦的声音，接话道。
　　“可我不记得了。”艾伦不带转身，就使用了相同的咒语，用对方的声音回击。
　　“怎么会？不是你教我的吗？”曳瑟继续着这个扮演对方的游戏，尽力通过抹黑艾伦来突显他自己。
　　“当然不，”艾伦配合着他的小游戏，继续使用曳瑟的声音进行着交流。“我怎么会知道呢？一定是你本来就懂的东西。”
　　曳瑟咬牙，“我不擅长研究。”他歪曲现实的辩解。“那对我来讲太有难度。”
　　“是吗？”艾伦恢复了他本来的声音，“可我记得自己明明很喜欢研究这些，因为那太简单了。”
　　曳瑟看着身前漂浮在半空的箱子，开始思考起把它砸到前面那人头上的可行性。
　　“使用魔咒会有痕迹的，”艾伦提醒道，“你没办法把空中的箱子砸到我身上。”
　　“我可以！”曳瑟说，“炼金物品从来都是最好用的东西之一。”
　　“哦，”艾伦明显有些懊恼。“我忘了你会使用那个了。你得知道，我们当年一起的时候，你一向只用那些虫子什么的，恶咒的威力大，但痕迹也重。”
　　“除了魔蛊师，”他坦白讲，“我都忘了你还算半个炼金师了。”
　　曳瑟得意的笑起来。他脸上的笑很真实，却一点都不发出声音。很显然，他不希望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情绪。那太容易被当成个孩子。
　　“我猜你很高兴。”艾伦说。
　　“得到了任何消息我都是开心的。”曳瑟道。
　　艾伦轻笑，“你简直就像个孩子。”他说，“我现在觉得，你小儿子或许是因为像你，才那么孩子气的了。”
　　“真遗憾，”曳瑟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现实，“我都是个结过婚的千岁老人了。”
　　“……这样讲，”艾伦停了下来，侧身等着他走完最后几阶台阶，“我们都差不多呢。”
　　“得了吧，”曳瑟跳着跨过三个台阶，刚一站稳就伸手推开了房间门，“你这个连婚约对象都没有家伙。”
　　艾伦哭笑不得的闪过擦着他肩膀飞进房间的箱子，“你不能因为我躲的过，就这样随意使用无杖魔法。”说着他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施加了几个小咒语。
　　“感谢你对我儿子的关照。”曳瑟胡乱找了个理由回他，“快来，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根本不可能伤到你。”接着催促道。
　　艾伦莞尔，“这倒是。”也不细揪对方话里的意思是炫耀自己对魔法控制的精准，还是恭维他的实力。
　　“你的方法。”曳瑟开门见山的询问，“这个箱子怎么处理？”
　　“先放着吧，”艾伦不在意的找了个地方，使用魔法把房间里的椅子挪了过去，坐下后说道，“带着它，是为了防止有什么别的东西，那太危险了。”
　　“我以为你是要检查它。”曳瑟意外。“毕竟你得需要它告诉你它的主人究竟是谁，不是吗？”
　　“其实，”艾伦坦白，“我更好奇对方是怎样改变魔力的波动的。你知道，每个人的魔力都不完全相同，某种意义来看，魔力甚至可以分辨这个人的身份。就算是异形师，天生的阿尼马格斯，也不可能有两种不同的魔力波动。”
　　“或许是两个人？”曳瑟猜测，“就好像你和我，立场一致什么的，暂时的结盟。”
　　“唔，”艾伦双手十指交叠，放在了嘴边，“你有没有想过，这完全行不通呢？”
　　曳瑟一愣，“留一手的人不是很多吗？”
　　“可那也不代表他们成功了啊。”艾伦笑笑，看着他说道。“我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关心？每次醒来，我在海底也无聊，就会尝试看他们的姓名。”
　　“五百年左右，很多巫师的名字就已经失去了存活的痕迹。到一百年前，除了你们契约上的名字，我因为限制看不到结果，其他的那些，都确确实实，离开了这个世界。”
　　“无一例外呢。”艾伦平静的注视着震惊的曳瑟，缓缓叹了口气，“他们骗不了我，除非，他们也像你们当时，能够摒弃立场，建立统一的联络和保护。”
　　“但这是不可能的。”艾伦笑出了声音。“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建立这个时间点和过去的联系，让这两者产生关联，然后再作出调整。”
　　曳瑟深深吸了口气，“他们的机会只有我们知道的那部分人来抓住了。”
　　“你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艾伦好笑，“或者，他们自己会知道，他们该怎么做的，不是吗？”
　　曳瑟坐在床边，伸直了腿，“……我觉得，她有句话说对了。”
　　“恩？”艾伦疑惑。
　　“我带了这个头，是个危险的尝试。”
　　艾伦不在意，“知道了风险的巨大，你就会放弃了？”
　　“不。”曳瑟看着他，“我不会。”
　　“所以，”艾伦眨了下眼，“选择是不变的。永远。”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曳瑟有些复杂的问他，“你不是一直都相信着必然吗？”
　　“这可不一样。”艾伦连忙放下捂住嘴的双手，冲他摆摆。“我说的宿命，是指不同人因为自己本身，作出相同选择，走向的未来。那是种必然。就好像，无关种族，死亡都是必然。”
　　“这是一种结果。王朝要落幕，种族要断代甚至消亡，因为循环和变化，所以时间的长短不干涉结局。”
　　“这是我和你们讲的宿命。也是我认为，能够解释很多事情的原因。”
　　“比如预言？”曳瑟问他，“所以你对预言的结果并不在意？”
　　“差不多，”艾伦沉思片刻，“这是我总结很多人的一生，得到的结论。”
　　“不说这个了，”艾伦起身，“进入正题。”
　　曳瑟好奇，“要我怎么做？”
　　艾伦走到他身前，正对着他，“来个能挡魔法的小空间。”他说，“我们需要一点独处。”
　　曳瑟熟练的开始了他的撒炼金物品的动作，“如果是个女巫，这句话我会觉得是在暗示我。”他玩笑般的抱怨。
　　“男巫就不是了吗？”艾伦不解，“你这样的认知是偏颇的。”
　　曳瑟嘴角一抽，差点抖掉手上的矿石。“闭上嘴，至少是现在。”他说，“如果你不想一会看到一个很脆弱的小空气隔膜的话。”
　　艾伦耸肩，倒是没再打扰他。房间的空中悬着照明用的魔法石，曳瑟的发色在橙色的光下有些耀眼。艾伦眯起了眼睛。明明不是金色的头发，他却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由于高度问题，他俯视着深黑色头发的男巫，仔细打量他精致的五官。
　　要说多好看，艾伦自认他们差不多。但曳瑟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即使笑的时候，看起来阳光明媚，也让人觉得脆弱。曳瑟偏向阴郁的气息似乎散不开一样，随时随地都跟随他。
　　难怪总有那么多的巫师前仆后继涌向他。艾伦心底感慨，即使杀了这么多的巫师，眼神还是澄澈的天空蓝，性格熟悉了就会察觉到，像个长不大的肆意妄为的孩子。
　　“好了。”曳瑟满意的笑着，抬头看向望着他出神的艾伦，“怎么样？”
　　艾伦哑然，他不知道对方这个问题是想表达些什么。“挺好。”带有些不走心的夸赞，艾伦敷衍道。
　　曳瑟不满的拉下了嘴角，“太随便了，”他抱怨，“你根本没有检查我的‘作品’。”
　　“抱歉，”艾伦心里叹了口气，面上露出合适的笑意来。“我是说，”他语气中带有小心，“或许，我走神了。”
　　“恩？”曳瑟好奇，“你刚才在想什么了？”他问。
　　“……没有，”艾伦无奈，“开始吧，时间不早了。你还需要多休息。”
　　曳瑟一愣，倒是缓和了脸色。“看在你想着我的情况的份上，这次不和你计较。”他骄傲的昂着头，像足了毛茸茸的野生动物。
　　艾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要开始了，”他收敛起散发的思维，神色认真起来。
　　“作好准备，”艾伦叮嘱曳瑟，“那种感觉不好受。”
　　“我觉得最难的是要控制在你朝我扔魔咒的时候不反击或者躲开它。”
　　对于这样的话，艾伦也无可辩驳。本能确实不好办。“可以了？”他只能多问一遍。
　　“来吧。”曳瑟笑道。“我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压制那种本能的。”
　　艾伦闻言抬起右手，握住的魔杖抵在曳瑟头边一侧，“开始了。”他提醒道。接着发出了魔咒，把自己记忆中的那种体验，悉数反馈给全身绷紧的对方。
　　狭小的空间内，被细微操纵的魔力游走在两人四周，点点绿光缓缓围绕在被施咒的人身上。 曳瑟闭上的眼睛已经颤抖起来，脸色逐渐由苍白变为了潮红。
　　艾伦担忧的注视着他额头的汗，控制住自己魔力的使用，更加小心的掌握着对方的情况。
　　短短的一次体验，结束的那一刻，对两个人来说，都有种解脱的感觉。
　　艾伦放下魔杖的瞬间，张嘴吐出了口气。
　　曳瑟白了他一眼，“感觉你比我还紧张。”他道。
　　艾伦闻言无奈的笑了。“谁说不是呢？”他自嘲般反问的接话。
　　“好消息。”曳瑟抬手擦着额上的汗，“那股魔力，我的确认识。”
　　艾伦一愣，“这么巧？”他有些不敢置信。
　　曳瑟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那是亚莉克希娅.狄亚的魔力。”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