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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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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夜祁和肖为，其他人都没有硬性要求一定要跟着楚炎一起训练。
狐三依旧没有离开魔界。她多少知道一些楚炎要做的事情，并且以她目前在妖族中的地位，她确实可以帮得上楚炎。
而夜岑也不打算让她走。狐三在妖族中的地位会越来越高这一点，他是早就意识到了的。魔尊意识到，妖族的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他们的手里有着一些特殊的技术...妖一直是弱小的，他们对外宣称中立，实际上却在因为各种意义上被人界压榨和迫害，所以更偏向于魔界一些。妖魔两界民间交流密切。但是如果他们开始变强...这一股力量的倾向开始变得难以预料。
这也是实际上夜岑更希望把狐三稳在自己手里的理由。能够拉拢的力量是绝对要拉拢的。甚至于，夜岑猜得到，楚炎也是这么想的。楚炎这家伙，表面上已经脱离了人界，但实际上他对于人界的影响从未停止过。对于夜岑来说，他是个寡言而难以看懂的人。
而对于夜岑的想法，狐三是懂的。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处理魔界与妖的问题。
狐三最近有点发愁。
最初的希望出现后，很快各种各样的，历史上尚未出现过的难题也接踵而来。世界在狐三被困在白狐山两百年的时间里，已经全然变了样子。
第一个她考虑到的问题是，到处都是杂种的、聪慧级了的小狐狸们。他们有的出身于已经被散落的小的不能再小的氏族，有的干脆父母就是山上散修的野狐狸，还有的狐妖的父母当年留在人间之后就没再回去，也许他们对于人间过于留念，又或者对于自己的故乡非常失望吧...他们在人间找到了同类，或者干脆就是鼓起勇气同人类结合（那个时候狐妖被人类认为是有害的），留下了从小生长在人间的小狐狸，或者是非常罕见的半人半妖的后代。
甚至于还有更令人惊异的不同的妖族（比如树妖和狐妖）和狐妖和灵力较强的灵体（基本可以认为是鬼或者鬼修者了）的后代...前者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已经是一个需要谈论的问题了，因为在很久以前不同妖族的交合曾经造成了一些原因不明的畸形后代，所以在狐三年轻的时候不同妖族的通婚是严令禁止的...而后者到底是怎么诞生的甚至本来就是一个从理论和实践上都无法证明的问题，而且...细想起来相当地惊悚。因为众所周知...完全不依靠外界力量而保持足够完整的灵魂本身一定具有超强的执念，所以他们大多数是...大家所说的“恶鬼”。
再多想一点，就是白凌曾经的那个状态...狐三感到自己脊背发凉。
所以说狐三亲眼看见那只半透明的忧郁的小狐狸的时候，真的是被吓得不轻。出于一种学者的本能，狐三真想把自己的记事簿摊开然后噼里啪啦地问上一堆关于这孩子身世的问题...但是他实在是太过忧郁以至于狐三生生把自己的熊熊燃烧的研究之魂压了下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氏族混杂，后来却惊愕地发现已经变成了种族混杂。
狐三希望她是多虑了。孩子们都还很年轻，年轻到完全看不出在乎彼此这样的差别——这一群小狐狸是从来听不进那些絮叨的长辈“你应当这样想”“你应当这样做”的言论的。他们更喜欢自己选择自己尊敬的长辈。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想做什么事，在头脑想清楚能否真的达成之前，身体就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是因为志趣而自愿凑在一起的，没有任何宗族、血统和年龄的阻碍...能够使得他们毫无恐惧地踏上未知道路的无他，兴趣而已。
...狐三希望能够一直是这样的。但是她也知道...世事最怕勉强。
第二个问题。
狐妖的氏族始终是妖族中最壮大的一支，但是这支族群...几乎跟所有的其他妖族都有着历史悠久的矛盾。
至于为什么会有矛盾和矛盾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件在现在看来简直扯淡的问题。简单来说，妖族自从脱离了传说时代以来，一直有一个“光荣”的内部传统，即在不同种类的妖之间，在同一种类的妖的不同氏族中，建立绵延万里的鄙视链...
基本什么都可以构成妖族鄙视链的一环。树妖没花妖好看，鄙视树妖；花妖依附于树妖，鄙视花妖；水妖是什么，妖不妖神不神的玩意，鄙视，鄙视，鄙视...
狐三为创建了这个传统的祖先的脸皮深切哀悼，同时对他们的闲情逸致感到由衷的羡慕。明明法力不追仙，又不如人界疆域广阔，也不想着做点正经事，自己内部成天掐一些有的没的。
狐妖为什么会最终在众妖中突出呢...并不是因为狐妖的人更多，而是因为，它一统了众妖鄙视链的依据准则。它的准则就是：万妖皆下品，唯有成仙高。妖乃是一种尚未进化完全的物种，只有成为仙才是坠吼的。所以判断一个妖究竟是高贵还是卑贱的根据就是：他离修炼成仙还有多远？
现在我们可以说，这毫无疑问是胡说八道，因为它几乎完美地把且仅把狐妖放在了妖族的最顶端。历史上除了狐妖，还从来没有别的妖能够修炼成仙的例子。而即使是狐妖中，能够修炼成仙者也是寥寥。
——但是在两百年前，事情就是这样被认为的。那时候也正是狐妖势力最旺的时候，他们曾经高傲而自负地、以能够修炼成仙的血统为准则，将所有妖族分为了三六九等，。
完还不满意，连自家人都分，甚至于同氏族内近亲通魂，以便留下最纯粹的血脉...如果一个人通过修炼成为了仙，他就是“天狐”，也就意味着他拥有着“天狐”的血脉。天狐几乎全部都是出身于白氏的白狐，和白氏血缘最近的是苏氏，其次是狐氏。“狐”甚至原本不是一个姓氏，而是一个蔑称——对无法修炼成仙的血统的蔑视，狐氏的狐妖基本都是杂种，只是杂种一代和杂种多代的区别。高等的氏族当然都十分的“有教养”，不会对低等的狐妖言出不逊。但是骨子里的那股鄙夷是改不掉的...当然了，这是狐妖内部的问题了。
对外的问题是，妖虽然喜欢互相大搞鄙视，但是他们其实不是完全没有骨气的。其他的妖族虽然各方面都不如狐妖，但是他们出乎意料地，全都对这个判断准则不买账。即使说不出任何理由来，反正就是不买账。
如果放在现在来看，他们对于这个看似有理有据的标准不买账的原因是一个用狐狸屁股想想明白的问题。因为不买账，所以在狐三年轻的时代，每年到了冬天没事干的时候，就有无数场鸡飞狗跳的口水仗爆发在妖族聚集地的各个角落，两方各执一词，打的有来有回霎时精彩...反正狐三觉得霎时精彩。
但是她还是没想到，这个历史问题居然一直遗留到了今天...而且在众妖中间隔阂得这样深。
现在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妖族已经不仅限于狐妖了。呃，狐三自己是对族群层面的交流缺乏天赋的人，所以去探访其他族群的任务基本上都在年轻的狐妖身上。在这方面做的最出色的一个狐妖叫做狐小艾，是位年轻漂亮，有着外族血统，行事干练的女狐妖，但是现在她一脸崩溃地站在狐三面前。
“怎么了小艾？”
狐小艾从自己的锁灵囊里拿出数本记录簿翻到最近的记录，然后递给狐三。
“前辈你看。”
狐小艾的记录方式是从狐三的手札里学到的，是妥妥的狐三式。因此狐三可以轻易地看出她纠结的问题。
“琅州牧延山，山中深处有清潭，环潭生桃林，桃树中有吸收日月精华而修炼成精者数妖。年深日久，有修为特别高深者，又可赋予枝叶花果以精华，使之独立成为精，以花为女，以果为子。正历八百余年，桃花源为外人所见，称之为琅山桃氏...”
狐三老觉得这个氏族听着有些耳熟，偶然抬头瞥了一眼狐小艾的长相，恍然大悟。
——狐小艾的相貌一看就不是正统的狐妖。少媚态，而多清丽之色，这是桃花妖的面貌特征。狐小艾的母亲正是从琅山出走的花妖。
“唉，前辈您看，我自己还算是他们的后代子孙呢...可是，我和李潇的任务，本来就是到世间各个妖族居住的地方去考察和探访，也许可以扩大我们的势力范围也说不定...但是这一回我们是刚到就被人围住，话还没问上半句，那些花妖树妖嘴真碎呀，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我们骂的，现在还惊魂未定呢，然后我们就被人轰了出来。”小艾嚎了一声，“说好的桃花源呢！”
“这...”
“而且，”小艾拿出另一本手札，“呐，我把他们的话全部都整理了一下，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啊！”
狐三拿起来一看，小艾记得很清楚，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不得不佩服小艾把这些都整理完了的耐心。
“这...，矛盾真不轻耶。”
来看看，说得轻的，有女儿让狐狸精拐走的，有儿子让狐狸精拐走的，有亲眼看到狐狸偷他们东西的，有认为狐狸媚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反正长得好看是原罪是吧？）说的重的，洋洋洒洒，纵有千古，横有八荒，从妖的起源讲起，试图证明狐妖是进化的错误，并且错误地提出了妖族的血统论，应当给予血统灭绝...但是狐三看到这条言论出自一位刚出生三个月的果精并且疑似已经被不幸吃掉之后决定忽略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潇现在还躺着起不来呢。虽然说得乱起八糟，但是反正看他们的意思，深仇大恨，一点面子都不给，完全排外。”
狐三想了想，觉得这里面有深层的问题。
她首先想到的是——
“小艾，牧延山在琅州的什么位置？”她记得，琅州是一个很大的州，其中国度众多，各个地区的地势风貌也不太相同。
“大概在...”
“什么？离...离渝州这么近的吗？”
狐三顿时心里敞亮了大半。
琅州的这一部分离渝州非常近，这意味着，它离人界最后的堡垒不远，但是正好处于现在交战的腹地，而且是落在仙界的手中的。
如果是魔界的手中的话，狐三心里还有点数，但是仙界本来就是寄生两界而生的，可以想到那些压根不懂得后勤和治理的上仙们，对于人也许还客气点，对于妖是不会不去压榨的...而战区的物资本来就紧张，所以桃妖们有所顾忌还是可以理解的。
别的狐妖想不到这一层。他们不像她这样明白仙界和魔界的行事风格，也没有经历过这样残酷的战争。妖始终处身于战争之外。
但是，一定不止这一层原因。
即使年轻的狐妖们很努力，但是他们能够看懂的东西还是太有限了。
狐三觉得这一回她有必要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但是白凌托付给谁照顾呢？
狐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日万.jpg
大姨妈到访坚持日万.jpg
要对自己的文负责【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