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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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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天会议三天之后，仙魔两界共同签订了协议。协议的内容是对人界公开的——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份协议想要表达什么内容。
——要开战了。
不说别的地方如何，至少玄白所在的玄云仙门内部，已经是人心惶惶。
弟子们，尤其是低阶弟子们，基本无心修行——临时抱佛脚仿佛已经没有什么用，每天连饭都吃不进去，惊惶无比地说着以后该怎么办...
人界本来就是靠着一个楚炎、再加一个玄云仙门勉强撑着，近年玄云内部黑幕和矛盾又很重...就这样想要打败人界，基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自保又该怎么办呢？是站到仙界的一边，还是站到魔界的一边？还是干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
他们是修士...是为了保护十四州而来的，普通人也许对于“界”的概念很淡泊，只要日子还能继续，哪一界打来其实也无所谓...可是玄云仙门的弟子们，分明是连兢兢业业地当良民也做不到。
玄英的疯狂程度丝毫不比别人低。不仅是因为接连而来的打击...而是这种眼睁睁看着一直以来被粉饰的、脆弱的太平年代轻易地分崩离析的感觉...让他自己的精神一直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本来就不多的一点钱，大家全部拿来买酒喝。然而就连那种劣质的酒都无法令人喝醉。半醉半醒之间，想着即将到来的人间地狱，恍若凌迟。
——至此玄白终于明白了楚炎的话。自以为是抢到了一个便宜，谁知道是接了一个烂摊子，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们在昭阳城安置难民的工作本来正进行得好好的——这个消息以来，险些前功尽弃。整座城的人都仿佛置身油锅，坐立难安，更不用说这些低阶的弟子。
每日里弟子们都是一个样子...但愿长醉不愿醒，玄白第一次感到自己浑身解数试不出来。他拿什么让这群人振作起来？嘴炮么？他们和他还不熟吧？一昧奉劝和说教，真的不会起到反效果？
玄白之前很少喝酒，但是他现在天天跟着玄英他们一起喝，一起喝不醉，喝不醉却还要拉扯一把喝不醉而痛不欲生假装发酒疯的人。
“玄白师兄不去跟着别的师兄和长老一起么？”
他笑。
“玄英，你想把命交给一群...爆发了地幽火，却只知道埋怨和互相推卸责任，丝毫不管你们的艰难的人么？”
他知道大家都在听着。他们根本没醉。
“玄白师兄...”
“我是信不过的...我信不过。”玄白假装自己很弱势的样子，“不知道他们要把十四州卖给谁，也不知道我们未来还有怎样的磨难。”
玄白自己当然不会活不下去。他是没有底线的人。但是他不甘心只是活下去而已。他的野心呢？
有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嘤咛。仿佛已经没有路了。
“可是没有了他们，我们该怎么办？”
玄白摇摇头，却又笑了一笑。
“当然是去找和我们有着共同利益的人吧。”
“共同利益？”
语言组织了半晌，玄白正色道：“十四州这么大，即使仙界魔界一人割一半，也很难管理。为此他们如果不是一块一块地割，割上几百年，要不就是在人界找几个代理人，找几个走狗。那些位高权重者是绝对安全的，因为他们没有能力，骨头又软，是当走狗的第一人选。他们绝不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人。”
玄英恍然大悟，但是瞬间又垂头丧气下来。
“世俗界才是我们的盟友！可...可我们拿什么来保护他们呢？他们又拿什么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呢？”
这个问题，玄白也在思考。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头绪，但是再回头一想，又没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知道一点什么。
青雨？还是...林芊芊？
他必须好好捋一下这条思路。
...
“嘿！早上好皮皮虾！”
睡了一个好觉，夜祁的心情意外地不错。他跑过去蹂\躏了一番皮皮虾的触须，揉得皮皮虾的一对大钳子恨不得剪到他身上。和皮皮虾道过早安之后，夜祁跑到了肖为的面前。今天的肖为，在看书...
“肖为你在做什么。”
“我准备分化了。”肖为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和他揉皮皮虾很像...
“分化？什么意思？”
“...”
肖为：我可能装了一个生物学上的逼。
“就是选择自己修行的方向了。”
夜祁大吃一惊：“这么早？你才修行了半个夏天，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肖为合上书，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想这样，实在是...时事迫人。”
在合上书的那一刻，夜祁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背。肖为一愣。
“干嘛？”
那双手看起来很纤细，很白皙...但是轻轻按压他手背的动作，却很坚定。肖为只觉得他的手心发烫，刚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更加用力地握住。
“肖为，你没有必要以自己的修行前途为代价，去求一时的揠苗助长。”
看着那双美丽的金色瞳孔，肖为笑着摇摇头。
“我对修行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有着不得不修真的理由罢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前途什么的，本来也很渺茫。”
...他并不打算永远地待在这个世界里。虽然这里的大家也算是朋友...但是，不要说得和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朋友一样。而且那个世界还有自己的亲人。
“不行，肖为。你相信我，我去和狐三、楚哥他们说，好不好？”
“可是...”
“我会保护你的。”
被一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看起来纤细美貌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是一件令人很惊异的事。但更惊异的是，肖为并没有觉得如何为难。
“我来保护你，肖为，直到你可以独当一面为止。”
年少的身躯仿佛真的有着某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嗯。”
...
整理工作虽然初步结束了，楚炎也再次回到了领队的位置上，但是但是狐三并没有闲着。
通过林竹烬四通八达的情报网，狐三终于找到了一位靠谱的灵魂修复师。
竹烬笑了一笑：
“想不想见见为你找来情报的那位密探？说起来，他还是一位狐妖呢。”
狐三一愣：
“狐妖？”
“是啊，”这两个音节在林竹烬的舌尖绕了好几圈，“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并不该问你想不想见他，而是应该这么说，是他想见见大名鼎鼎的狐三。”
狐三不由得挑了挑眉。
“我哪有大名鼎鼎？”
林竹烬叹息道：
“狐妖的生命如此之长，谁会记不得一个曾经从公认修行无望的狐狸逆袭成为最强狐妖的传奇呢？人家可是一听到狐三的名字，就连报酬都不要了呢。”
刚想说“我氏族里比我强的有的是”，然而忽然想起，自己的氏族已经被灭族了。大部分的族人连魂魄都没有留下，还有少部分拖着残缺的魂魄，成了孤魂野鬼。
狐三算什么最强狐妖？她至今仍然不敢去想白凌被赶出仙界的原因，氏族被灭，也全然没有能力报仇，只能够无能为力地恨一恨白凌，继续逃跑和流浪，假装自己没有心也没有尊严。如今，她连白凌都没有护得住。
“狐三，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
然而更加令她悲哀彻骨的事实是...她确实是现存的最强狐妖了。
天狐血脉基本断绝，她的氏族已断，剩下的小氏族，皆无法和曾经的他们匹敌。从山谷出来的她，已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时无英雄，使庶子成名。”
这句话说的不是庶子的幸运，而是时无英雄的悲哀。
别的妖族尚且不知，狐妖之中唯一有着修仙资格的天狐血脉已断，狐妖那极为短暂的黄金年代，已经过去。也许妖界在仙界面前永远都是跪着的，连稍微的痴心妄想，也是不能。
“既然他想见，那我就去吧...只怕是会令他失望了。”
...
其余弟子依然消沉，但是玄白已经开始着手，沿着一点扑朔迷离的线索，去寻找可以令人界翻盘的关键信息。
他首先通过林竹烬想到的是林芊芊，也就是那个十几二十年前曾经艳名远扬和臭名昭著的修真界天才。
令她臭名昭著的就是那个理论，那个灵气和邪气可以互相转换的理论。这个理论放在现在来看，非但没有变的稀松平常，反而更加大逆不道了...玄白不由得冷笑了一下。人界这十几年在理论研究上没有任何进步，而且一直在吃老本。历史的倒车一旦开起来，就很难停下。
楚炎根本没有办法。这群人就是真的菜到带不动。
林芊芊后来的人生之路极其平凡，几乎已经看不出她还有任何曾经的天赋和野望。但是玄白发现，她在当年提出那个理论之后，神奇地消失了几年——几乎是杳无音信的几年。他寻访了各个世家，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她去了哪里。
玄白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不相信，像林芊芊那样一个狂热而执着的人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研究...她不是单纯地去避风头的。她后来的岁月表面上平静而单调，其实正是为了掩饰其惊人之处。那几年里，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发现，至今不为人知...
——在十六岁的年纪就提出了灵邪转换的少女，在二十岁的时候，会发现什么？
“我叫林竹烬，是林芊芊的女儿。”
“没什么意思。”林竹烬看起来很悠闲，“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以防万一哪天你想找什么人。”
——真让她说中了。
不过...
林竹烬一边杀掉了自己家中的人，和整个修真界决裂，投入楚炎麾下，一边还能设法勾搭住他玄白...
还真是一颗绿油油的墙头草。
玄白暗自思忖着，林竹烬和楚炎他们，恐怕并不是一心。
这种人没有什么忠心可言。林芊芊当年对于三界之间的敏感关系就很不感冒，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贸然提出那个引发众怒的理论，直到后来才算是学乖了。现在不知道林竹烬的真实意图，也不知道她究竟掌握了什么，但是玄白觉得她被策反的几率很大。
——是时候去见见这个诡异的少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707意志消沉，故直到现在才开始重新写文。
707要努力变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