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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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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人间。
死难者的尸体静置在荒凉的空地上。
下午的时候，清理工作就已经结束了，但是玄英一直坐在冷去的尸体旁边，直到傍晚的时候，雨水渐渐停下。
被烟灰熏黑的衣袍，还有被情谊灼烧的岁月...月光没有温度，哪里都是冷的。
酒壶里的酒已经喝干了...劣质的白酒，喝到口中，喉咙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玄白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味道也很好，至少可以御寒，可惜再也喝不到了。酒馆的老板也在这场天灾里遇害了。
他只想在静静地坐一会儿，陪明哲走完最后一程。
忽的，玄英头顶上的月亮晃了一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用迷蒙的醉眼去看，只看到一个青色的影子。
“你是玄云仙门的弟子吗？”那人轻声问道。
玄英霎时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无他，这年轻人周身流动的不是普通的灵气——这明明是位成仙之人。
“你...你是...”
“我是邑华山下仙，青雨。”这位仙人似乎有点儿腼腆，一开口，便全然没有了神仙本该有的飘逸之气。他四处望了望，“我此来，是希望了解一些关于这次地幽火爆发的情况...这次地幽火的爆发有些不寻常。”
“不寻常？”
“是啊，”青雨微微皱眉，“根据仙界的分析，这场地幽火是人界一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大到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
青雨这么一说，玄英倒也似乎觉出点儿异样来，不过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而且这样一来他就更加迷惑了：
“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那，还会是怎么个形成法？难道地幽火会是人为的吗？”
青雨摇头：“准确地说，不是‘人’为的，人界的修真者远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这么做对他们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来调查。”
玄英反问道：“调查这件事，是仙界的命令吗？”
青雨屏住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地呼出来：
“不是。我向上仙请示过严查此事，但是遭到了拒绝。所以，我就...”他摊摊手，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话既然说到这里，玄英也就及时地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如果再问下去，接下来的问题，就已经不是他玄英可以解决，甚至可以接触的了。
“既然你是来调查的，那么，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青雨反问道：“你是不是当时一线的人员？”
玄英摇摇头，心里却莫名一酸——他本该是的。
“我想知道当时地下灵脉的情况，当时一线的仙门弟子，应该是最清楚的——他们现在在哪儿？“
玄英缓缓地指了指满地覆盖着白布的尸体。
“还能有个零碎的，都已经在这儿了。”
其中惨况，不言而喻。青雨一时凝噎。
“请节哀。”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哀的了...”玄英缓缓低下头，“又不是只有他们死去，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失去了同伴...整个村子都没了。”
仙界之人向来心志淡泊，自以为对生死痴缠看透...但是此刻，在满目的悲怆里，青雨的内心慢慢地拧了起来。
也许，情绪总是比别人多，就是青雨只能屈居下仙的原因吧。
青雨强忍着剧烈翻腾的情绪：“如果他们都已经不在的话，看样子，我只能亲自诊断一下灵脉了...”
青雨正打算告别，玄英却忽然拦住了他：“青雨下仙，能不能再解释一下，你方才那句话指的是什么——我是说，‘并非人祸’的那句。”
“我以为你不打算再问了。”
玄英扯出一个苦笑：“我是不应该再问了，因为我自己清楚，就算我知道得再多，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我同生共死的同伴被杀死了，哪怕这么多尸体就躺在我面前...我还是那么贪生怕死，我就是个懦夫，我承认。但是我不甘心。”
“哪怕从此之后依然装聋作哑地活下去，我也想知道，明哲他究竟是死于天灾，还是死于‘人’祸。青雨下仙，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青雨在那处站立了许久。
“如果知道了真相，再装聋作哑地活下去，难道就会甘心吗？”
“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无论怎样活完一辈子，横竖都是不甘心，还不如抱着真相去死。”
青色的背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是‘人’祸。”
玄英暗自握紧了拳头。
“是谁？”
青雨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接下来的事，你也确实了解不到了...是仙。”
“...仙？”
“是的，”青雨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十分坚决，“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的事，但是我敢肯定，这次地幽火的爆发和仙界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次地幽火是仙界预谋造成的？”
青雨点点头。
“也是仙界...故意引爆的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推测，这次地幽火的聚集，和仙界有关。又或者说，其实人界所有的地幽火，都和仙界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
高高在上的仙界，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仙...难道不都是人造化的吗？仙界难道不是人界的盟友吗？
玄英想问，但是却开不了口...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坏掉了。
无助而茫然的表情落在青雨的眼中，令他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猛地皱缩起来。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难道这样他就能稍微好过吗？
“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青雨轻声哄道，“是真是假，还不一定，我不过是个下仙，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别想得那么可怕...”
——多少恨。
仙，魔，人。
多少残酷的事实，藏在玄英的泪水背后，藏在林竹烬极苍凉的笑靥里。
作者有话要说： 午休起来修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