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夜莺》草灯大人

35、第三十五集

　　第三十六集

　　胡离是真的不喜欢蒋夜莺的身体吗？倒也不是。

　　他出了会儿神，想到她毫无戒备之心，穿着一件单薄睡衣坐在厨房里的样子。白润的指尖抵在杯壁上，不知是皮肤白一点，还是牛奶白一点。

　　她小抿一口，在暖色的灯光下，回头看他，笑靥如花。
　　光将她的胸口以及膝盖打出两道白，晃人眼，颤人心，险些情难自禁。
　　打那以后，胡离就不喜欢看蒋夜莺了。
　　他怕他对她会有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会让他在漫长的夜里，下腹燥热，冲着冷水入眠。

　　他是个坏人，卑鄙的坏人，所以，他担不起蒋夜莺的坦荡喜欢，无颜面对。
　　现在还算好，一切都能顺其自然。
　　胡离可以看她，以正常的目光，不必躲闪。

　　“小叔叔看我，是觉得我好看吗？”蒋夜莺玩笑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嗯。”胡离应了一句，让她受宠若惊。
　　蒋夜莺跟着胡离往步行街的餐厅走，她踩着他的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小叔叔以前为什么选择蔡闻？”
　　她不傻，当然知道胡离之前三番两次邀请蔡闻，是打算接受她。否则以胡离的性格，蔡闻怕是连楼道门都进不来。
　　“般配。”胡离的话不算太多，忙着找店，还得留意小姑娘的动静，有些分心。

　　蒋夜莺心里吃醋，不满地问：“哪里般配？”
　　“年龄。”他这话倒是实话，人的长相对他来说不重要，他要的也不是爱情，而是为了断绝他和蒋夜莺之间的联系，认为结婚就是一大解脱。

　　蒋夜莺嘴角上扬，这个答案她还算是满意：“小叔叔比我老了这么多岁，很可能，以后我生龙活虎的时候，小叔叔已经不行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我不会离开你，随意出轨的。”
　　“所以，你觉得我不行的时候，考虑过出轨？”

　　蒋夜莺舌头打结：“倒也没有……”

　　“你认为，我会比你先不行？”大概是男性尊严遭受了挑战，胡离的语气愈发不善。

　　“小叔叔可厉害了，一夜七次都不在话下！”蒋夜莺急忙拍马屁。
　　胡离虽然听了很受用，可转念一想，察觉自己被带沟里了。
　　他皱眉，泠然道：“你瞒着我看了什么？”

　　他可能是忘了，蒋夜莺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女孩了。即使发现她偷偷看一些言情漫画，也不能以耽误学习为借口没收了。

　　胡离永远忘不了自己在她抽屉里，发现漫画本《叔叔，再爱我一次》是什么感受。虽然非不伦恋，是伪叔侄，但总让他的心里有了些许难言的想法，害怕蒋夜莺走上歧路。他如同握着烫手山芋，将那漫画本小心翼翼塞回抽屉里。这层纸窗，能不捅破就不捅破。

　　然而，胡离是上一辈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漫画本只是系列中的一本，还有《哥哥，再爱我一次》，《弟弟，再爱我一次》等诸多单行本。那本叔叔题材，不过是泛泛书籍里的一个巧合罢了。

　　蒋夜莺当时对胡离并没有非分之想，也只有他在一厢情愿担心自己乖巧的小姑娘变坏了而已。

　　夜间的都市灯红酒绿，隔了一段距离，灯光流转，拉出几点朦胧的光斑，映照在蒋夜莺的脸上，星光融入她乌黑的发间。

　　胡离止住脚步，下意识伸出手，将蒋夜莺鬓边摇摇欲坠的发丝撩回耳后。这是他初次主动触碰小姑娘的脸，意义不同，感受也不同。和想象中的光滑触觉不一样，是一种状似棉花的软绵，轻碰一下，脸颊肉就会被指锋压迫进去，形成一个小小的窝，让他想起来爱笑的女孩总有一个梨涡。

　　“小叔叔？”蒋夜莺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吃胡离这一套。她巴不得他们关系亲密，越亲昵越好。

　　蒋夜莺认定了一个人，对这个人，她就会毫无保留，将自己完完全全奉献给他。所以胡离做什么事情都好，坏事、好事，她都能接受。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属于胡离。
　　想到了这一点，蒋夜莺吃吃笑起来。

　　“笑什么？”胡离问她。

　　“只是想到以后小叔叔是我的人，心里高兴。”

　　胡离实在不懂她跳脱的思维，东一下，西一下，不着调，像只刚刚入世的小奶猫一样。见云好看，那就蹲下来看看云；见山好看，那么就蹦蹦跳跳追着山走。

　　片刻，他想起来了，又问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胡离不爱轻易言爱，他连说喜欢都颤颤巍巍，唯恐自己成了个笑话，问了莫须有的问题。

　　“爱小叔叔？”蒋夜莺认真思考，“大概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想听具体的。”这样的答案太草率，有敷衍的嫌疑。
　　“我那段时间很喜欢一个叫桃子的电台DJ，晚上都会一边写作业，一边听他的节目。”

　　胡离不明就里：“嗯？”
　　“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质感很奇特，等闲没有那种别致的嗓音，我觉得似曾相识，听着那声音很好入眠。突然有一天，我想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原来是耳熟的原因是，他的声音很像小叔叔的。每晚听他的声音，听他念情诗，好像小叔叔温声细语哄我入睡一样。”
　　“……”胡离沉默。
　　“过了一个月，我又喜欢上了一个明星。是个新人，颜好看，气质也是禁欲系，最出名的是他那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当时还出了手的特写写真，我买了一本。我翻阅照片，看着那些白皙的手，对这本写真爱不释手。我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照片呢？既然追星，应该更关注他的脸才对吧？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手带给我的熟稔感。那双手呀，很像小叔叔的手。”
　　“……”胡离抿唇，这次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有话也不敢说。
　　“我上了大一，去了外地。本来想着大学是恋爱殿堂，总要挑一个男朋友来谈。我找了很多人，每一个都肖似小叔叔。我怕这样的想法是玷污你，所以整整四年都没有恋爱。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我突然醒悟，我找那么多替身，不过是想代替无法得到的你。但是我快按捺不住了，我最喜欢的人分明就是小叔叔，为什么要去挑选最完美的赝品，我要真品，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蒋夜莺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她的心思太深邃太阴暗，若不是逼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讲给胡离听。
　　在小叔叔面前伪装乖巧的小姑娘，不如暴露真实的自己。她很贪心，不但要胡离喜欢现在的她，就连黑暗的一面都要喜欢。
　　“其实我知道，现在的小叔叔还没有特别喜欢我，至少不是爱得死心塌地的那一种。但是我有耐心，我会慢慢等你发现我的好。”
　　胡离抿唇，欲言又止。
　　“等到小叔叔想主动脱我衣服的那一天，大概就是真的喜欢我了。”
　　胡离愧疚的心情到此为止，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几个字：“蒋夜莺，你要怀疑我的能力到什么时候？！”
　　“到小叔叔恼羞成怒，不得不上我的时候呀！”
　　“……”胡离叹气，拧眉心。算了，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