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七夜雪人

3、花事3

　　曾达先走了，林茵在楼下等徐晓涵和孟通一起下来。三个人都没车，林茵拦了辆出租车，三个人一起打车到“一品阁”。

　　华庭来的是制造部的6个高管，林茵这边是4个人，4对6，还有2个新人，应该会很吃力。

　　“这位是……”挺着大肚子的男人笑呵呵地看向徐晓涵，越过另外几个人，坐到徐晓涵旁边，一手揽上她肩膀。

　　这些人都是酒桌上的老手，揩起油来都是挥洒自如的。

　　“公司新人，徐晓涵，”曾达朝他搭在徐晓涵肩上的手看了一眼，用玩笑的语气道，“王总可要多照顾啊，可不能为难她！”

　　徐晓涵肩膀被那只大手抓的难受，不但如此，他还越靠越近，大肚子都贴上她的腿了。

　　她胃里一阵泛呕，往一边歪了歪身子，看向林茵求救。

　　“王总，”林茵拿公筷给一那人夹了块香菇，“听说您老家是H市的，这家的香菇都是那边的种植基地直接送过来的，您尝尝味道正不正？”

　　那个王总半秃着脑袋，头顶在灯光下发出油亮亮的光，笑眯眯的接过来吃了。

　　徐晓涵攥紧拳头，那双粗粝的肥手沿着她的膝盖一点点向上游移，她想吐，王总另一只端着杯子递到她面前，才顺着曾达的话：“当然不会为难，这是红酒，对女人可是上好的美容品呐！”

　　徐晓涵朝林茵看过去，她正神色自若地吃排骨，脆骨被她咬的“个蹦”响，像是没看见她的求救。

　　林茵咬东西太过用力，脸都酸了。

　　徐晓涵喝完那杯红酒，猛地睁大眼睛，那只脏手已经摸到她大腿上，“呕～”，她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来，往外冲去。

　　“她来之前发烧了，”曾达朝几个人道，又朝林茵使了下眼色，“你去看看她。”

　　林茵忽然觉得曾达全身闪着金光了，简直可以普渡众生了。

　　“呕~”徐晓涵趴在马桶上呕的撕心裂肺，酸水都呕出来了。

　　“林姐，”徐晓涵干呕，眼睛泛红，“为什么是这样的，就算是工作应酬，喝酒归喝酒，为什么要出卖自己……”

　　最后几个字由于羞耻，她声音很小。

　　林茵抽了纸巾给，靠在卫生间门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

　　她记得她刚进公司参与第一个项目是对一家包装印刷公司的，Carry带她去的，她不会喝酒，对方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上来就抓着她手夸她清纯美好，可转身就把那个单子给了朱玲玲。

　　那天晩上，她第一次因为她自己无能而哭，Carry在楼道口看到她，把她拎出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哭就能把单子哭回来吗？要哭也该去朱玲玲面前哭，看她会不会可怜伱，把单子让给你，选了这份工作，就要有准备，又想要钱又想立牌坊？哪有这种好事？没能耐站在上位让别人来求你，就得把本事练好，动动嘴皮子就把单子拿下来，不要被人占了便宜却还一点好都没捞到，要么就跟朱玲玲一样，再或者，有能耐转到顾博那里做软件开发。都不行，劝你趁早走人，别浪费大家时间。”

　　那时她才发现一向优雅的Carry竟然也会用这种粗浅的话骂人。

　　她当时并没有听进去，依旧每天顶着傲气上班。第二张单子，Carry还是带着她去，那次还是一样，她熬夜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方案都没几杯酒来的有效果。

　　那张单子又飞了。

　　当天晚上回去的路上经过超市，她冲进超市拎了一提啤酒，回去后坐在地上喝得吐了一地。

　　后来，林茵开始学喝酒，每逢聚餐便喝的烂醉，付静雯每次送她回家都会哎声叹气，对着烂醉如泥的她一通说教，劝她少喝酒，钱不重要，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累坏了挣再多钱也买不回来，她家里要是急需钱的话可以找她……

　　钱不重要？呵，不重要，那她们在这里干嘛？纯粹陪这些人喝酒解闷吗？

　　有屋檐的人才是强者，弱者都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就算他的屋檐漏雨、贱得流油，若不想那些污秽直接泼在你的脸上，伱就不能昂首挺胸。

　　“小涵？”一个清越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徐晓涵听到声音抬头去看，一下扑倒对方怀里，抓着他胳膊大哭：“小舅~”

　　林茵也看过去，一个黑色休闲裤，白色衬衫的高大男人站在洗手池边，两手分别托着徐晓涵胳膊问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干净清透，拿爱好八卦的吴蓉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听了会让人怀双胞胎的声音。

　　林茵愣了一下，她这三年在职场上混，见过形形色色的各色男人。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她见过的人里面外貌最出挑的，却又是那种收敛让人不敢亵玩的好看，不过三十岁年纪，却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强势气场。

　　关键是他很有钱－－－UlysseNardin的“皇家蓝色陀飞轮”并不是一般有钱人能买的起的。

　　看着徐晓涵捏着男人的袖子哭地肝肠寸断的，呵，她倒是不知道徐晓涵的来头如此之大。

　　来之前她还觉得徐晓涵跟她一样，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酸鬼。

　　许戈辉看她一眼，又抽了张纸巾给徐晓涵，让她把眼泪擦了。

　　徐晓涵边擦鼻涕边委屈：“小舅，我不想做现在这个工作了，我能去你们公司吗？”

　　许戈辉一看两人这阵势，也猜到是工作上的应酬了，他声音波澜不惊：“嗯。”

　　三个人站在洗手池边，氛围有点奇怪，从卫生间出来的人纷纷侧目，林茵有些不好意，朝许戈辉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她刚要往外走，王总和张总东倒西歪地往卫生间走过来，王总虽然喝得醉醺醺的，神志清醒，却还记得徐晓涵，看到她，立马色心大起：“妹子，原来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叔叔都想伱了。”

　　他说着伸出肥腻的胳膊要去拉徐晓涵，还没碰到徐晓涵，林茵就听到他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许戈辉一手扣住他手腕，向外折成90度，王总那个脸呐，疼得肥肉直甩。

　　张总看到王总被打，骂了句也冲上去，还没靠近，就被许戈辉一脚踹出卫生间外。

　　人被踹出去了，林茵不能不管，走廊上那么多摄像头呢！

　　她跑过去把王总扶起来，又打电话让孟通过来。她连连给许戈辉道歉：“这两位是华庭的王总和张总，是我们公司的客人，”她说着又安抚王总，“王总，小涵发烧了，让她先回家吧，我扶您回去。”

　　“我不走，我还要找小涵妹子呢！”王总嘟嘟囔囔地，“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她不是一个人，”林茵像是对一个耳聋的人说话，声音放大，“有人送她回家。”

　　她并没有说“有人”是什么人，王总看许戈辉护着徐晓涵，又恼刚被他踹了一脚，甩开林茵，撸了袖子又骂脏话：“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林茵看他又要往许戈辉扑，死命拽住胳膊。

　　她很瘦，两手扒着那王总一支胳膊被托着在地上滑，那样子在许戈辉看起来有点儿滑稽好笑。

　　“哟，荡秋千呐！”一道声音带着笑，一个高瘦的大男孩抱着胳膊看着林茵。

　　林茵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不太好看，赶紧松了手，站到一边。

　　“萧煜。”徐晓涵朝男生甜甜叫道。

　　“晓涵，”萧煜看到徐晓涵脸色不好看，忙跑过去，仔细看了看徐晓涵，又看向王总，瞬间明了。

　　刚刚还清风朗风的翩翩美少年瞬间变成愤怒的雄狮，二话不说，冲过来拎着王总领子，一拳挥在他脸上：“伱TMD对她做什么了？”

　　“砰”一声，王总脸被打得歪向一边，一脸怒气地冲上去就要打。

　　张总酒早就醒了不少，自知不是两个年轻人的对手，连滚带爬地跑回去叫人。

　　徐晓涵虽然觉得王总恶心，但她识大局，知道真的开打，把事情闹大了，林茵他们的合同极有可能就泡汤了，她拦住萧煜：“我没什么事。”

　　孟通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王总被一个男生压着摁在墙上。王总动弹不得，嘴里骂骂咧咧地。他刚在包间就想揍人了，现在看到他被打，他也不拦着。

　　曾达久不见人回来，又听见外面又吵又闹的，叧外几个人听出是他们王总的声音，互相看一眼，都扔了筷子出来。

　　张总边走边打电话给陈警官，让他来帮忙。

　　林茵看着场面乱成一锅粥，无能为力，抬头朝许戈辉看过去，就忽然听到他开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