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娱乐圈]》白雨非悬

10、第十章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医生从急诊室出来，道：“病人是食物过敏，他不能吃葡萄，目前这些症状应该是过量服用，引起了过敏性休克……”
　　沈明川脑袋嗡的一声发响，他给慕岚司的那杯果汁正是蓝莓红提汁。
　　沈明川心中痛骂自己蠢，自责地给医生、导演等人讲清了原委。导演没说什么，毕竟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慕岚司的安危大于一切。
　　“那岚司要多久才能好转？” 有人问。
　　医生道：“病人的体征数据已逐步恢复正常，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好好恢复便无大碍。”

　　慕岚司昏迷到下午才意识清醒，他没有一丝怪怨沈明川的意思，沈明川心里过意不去，想留在医院当陪护。
　　慕岚司并未拒绝沈明川的好意，反而把护工和助理打发走了，美其名曰他喜欢清静、沈明川一个人可顾好他。
　　“我饿了。”慕岚司道。
　　“我去买粥，清淡养胃。”
　　慕岚司摇头，轻声道：“我想吃昨晚的香菇小鸡面。”
　　沈明川一愣，随即道：“好，我现在联系酒店，让他们送来。”

　　香菇小鸡面送到后，沈明川把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上，慕岚司拿起筷子，斯文地吃了一口，发现沈明川坐在病床边看自己，便问：“你给自己没点面？”
　　“我不饿。”沈明川毫无胃口，心里全是愧疚与自责，根本吃不下东西。白天发生的一切就算他是无心的，也和他有直接关系。沈明川突然端起碗，让慕岚司把筷子给他，“我喂你吧，你手上打扎着针。”
　　慕岚司顿了几秒，算是默认了沈明川的提议。他没告诉沈明川，他左手右手同样灵活明捷，都会拿筷子、写字等等。
　　“有点烫。”慕岚司吃下一口面条道。
　　沈明川用筷子捞起面条，这回不急着喂，而是晾了一小会儿，再让慕岚司吃。
　　“现在合适了吗？”
　　“刚好。”
　　“好。你需要什么就给我讲，千万别客气。”沈明川认真地说。

　　吃完面条，慕岚司突然道：“沈明川。”
　　“嗯？”
　　“你比我大8岁，可是我很想直接叫你的名字。”
　　沈明川无所谓地说：“没事儿，名字就是个称号，你叫吧，不用顾忌这么多。”
　　“沈明川，给我说说你自己，我想了解你。”
　　“好吧……你想听什么？”
　　“随便。”
　　“嗯，那就说个和吃饭有关的。那是我刚开始混社会的时候，刚满17岁，家里很穷，就辍学在家乡的钢铁厂打工，工资一个月48块，每个月10号发，每当10号那天，我都会去西街路口的一家馆子吃顿好的，说是好的，其实是馆子最便宜的臊子面，八角钱一碗，量也不够我吃，所以去吃臊子面前，我一般会买两个馒头，这样面条吃完了，还可以用馒头蘸汤吃。就这么一顿饭可以让我满足很久。”
　　“后来呢？”
　　“后来我回家乡想再去回味当年的味道，但馆子已经不在了，那种滋味也只能永远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在钢铁厂干了一年多，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补贴家用，不过我会拿出几块钱自己存着，别人以为我攒钱是娶媳妇用的，不过他们都猜错了——我只身一人去了京城。”
　　“我外公家就在京城，我也怀念那里的大院生活。”
　　“是吗？说不定我们以前在街边偶遇过，你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我是个穷困潦倒的苦命鬼。”
　　“或许。你接着说。”
　　“刚去京城的时候我觉得我能闯出名堂，可不到两个月，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卑微，知道了这个精彩绝伦的世界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我的钱很快花完了，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饿了就喝自来水充饥，晚上找两张报纸睡火车站或汽车站，好在京城很大，哪里都有我容身的地方……”
　　慕岚司安静地听着。
　　“我终于找了份能养活自己的活，在电影院打扫卫生，电影院真是个好地方啊，我手脚麻利，活儿干的很快，干完了我就偷偷看会儿电影，什么类型都看，渐渐地我爱上了那个地方，那间黑漆漆的房子里，有幸福的爱人们、家人们、友人们，也有像我一样数不尽的狼狈不堪的独行客，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的来历，却在一起笑、一起哭、一起为主人公的命运悬着心脏、唏嘘不已，我们忘却了现实，我们都在傻傻地做梦，做着一场光与影的梦，后来我们醒了，带上伪装的面具，眨眼又各奔东西，然后一辈子也见不着面……”
　　慕岚司突然被深深震撼，他根本想不到沈明川能说出这么感性、动情的话，天呐，这个人是沈明川吗？
　　沈明川看穿慕岚司的心事，下巴微扬，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只会卖马桶啊。”
　　慕岚司转移目光，神色有点尴尬。
　　“慕岚司，一个人的经历可能会改变他的性格、目标、命运轨迹，唯一无法撼动的是他那颗坚韧强大的内心。”
　　“不好意思……”慕岚司垂下头，语气恳切。
　　沈明川嘻嘻哈哈地说：“我说那些话不是想博得谁的认可或同情，慕岚司，我希望有机会我们一起合作。”
　　“好。”
　　“不过我怕请不起你，听说你的片酬已经翻了几倍，给我算友情价好吗？”
　　“看剧本和导演，烂片我不接。” 慕岚司认真答复。
　　“你放心，烂片我也不投资。”沈明川信誓旦旦。
　　两人相视一笑，慕岚司发现沈明川的脸有点红，然后他看见了一双明亮温柔的黑眸，里面盛满灿烂的光芒，也看见了黑眸后面那颗波澜不惊、坚韧强大的心脏。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有趣多了。

　　******
　　由于慕岚司的助理是女性，沈明川特意回了一趟酒店，给慕岚司拿换洗衣物。
　　慕岚司住的是酒店最高档的至尊奢华大床房，录节目的私服都是他自己搭配整理的，沈明川打开衣帽间，里面的衣物清一色是黑色，次序和摆放也十分规矩。沈明川对慕岚司极致的自律整洁，感到头皮发麻。
　　沈明川给慕岚司拿好衣服，随便打包在行李箱里。出了慕岚司房间，沈明川去找弟弟，因为慕岚司意外住院，节目组只能暂停录制，沈秀河宅在房间玩了一天的王者荣耀，沈明川用上铁拳才把沉迷在游戏里的中二病拉回现实。
　　“干嘛哥，我正在排位呢。”
　　“你这智商就是坑队友的。”
　　沈秀河正欲辩解，就听到游戏无情提示“ACE”、“DEFAET”……
　　沈秀河尴尬地关了手机，道：“哥，我饿了，你陪我去吃串串吧。”
　　“你自己去吃，可以叫几个工作人员，我还要去医院。”
　　“慕岚司还没出院？”
　　沈明川大致说了遍慕岚司食物过敏的经过，沈秀河听完后，双手神气地叉起腰，“哈哈哈，天助我也，哥你果然和我是同一条船的。”
　　“胡扯什么，沈秀河，别人生病，你却幸灾乐祸，别忘了你们可是一个组的。”
　　“你以为我想和他一个组，不过话说哥，你十句话有九句是偏袒慕岚司的，到底他是你弟弟，还是我是你弟弟？”
　　“我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看你把慕岚司当成你亲弟了。”沈秀河郁闷地说。
　　“随便你怎么想，快去吃饭，有事电话联系。”
　　沈明川不再管弟弟，匆匆离开，沈秀河冷哼一声，继续玩他的游戏。

　　回医院的途中，沈明川经过一家花店，他挑了一束新鲜淡雅的康乃馨，希望鲜花可以给病房增添一份生机勃勃的活力。
　　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沈明川让慕岚司去里面换衣服，他收拾病房。取衣服时，恰逢节目组的人来看望慕岚司，把房间弄的有点脏乱。
　　慕岚司想洗澡，卫生间里有独立浴室，24小时供应热水。
　　沈明川不同意：“不行，你身体还虚着呢，万一着凉怎么办，再将就一个晚上，等病好后，哥带你泡温泉蒸桑拿。”
　　但慕岚司压根没把沈明川的话当一回事。
　　沈明川听到哗哗的水声，小声吐槽：“说了不能洗澡，这小子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沈明川清理完病房，坐在沙发上看起报纸，过了20分钟，慕岚司还没从卫生间出来，沈明川喊了几声慕岚司的名字，里面无人应答，沈明川去敲门，还是毫无回应。
　　沈明川心里一急，用身体去撞门板。

　　啪——
　　门被沈明川撞开，沈明川走进去，独立浴室是透明玻璃做成的，上面濛了一层淡淡的水蒸气，但沈明川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
　　慕岚司正对着他，一脸冷漠，全身|赤|裸，白皙的肌肤上挂满了小水珠，汇聚成一束束小水流，流经漂亮的锁|骨、精瘦的胸膛、平坦的腰|腹，再往下……沈明川口干舌燥，耳朵里好像在冒烟，他急忙用手捂着眼睛，结结巴巴道：“抱、抱歉，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沈明川像一头受到惊吓的猎豹，狂速奔出卫生间。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 ，慕岚司才从卫生间出来，他穿着一套黑色金丝纹的真丝睡袍，露出半截笔直干净的小腿，上面还挂着未风干的水珠。
　　慕岚司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沈明川，沈明川干巴巴一笑：“呵呵，我在外面喊你，你不回应我，我怕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才进去……”
　　“水流声音很大，我没听见。”慕岚司面无表情道。
　　“真的？”沈明川狐疑道。
　　慕岚司没有回答，沈明川也不好继续追问，他看到慕岚司头发湿漉漉的，找护工要了一把吹风机。
　　“把头发吹干再睡觉。”
　　慕岚司淡淡地说：“我不会用。”
　　“我去找人给你吹头发。”
　　慕岚司冷漠拒绝：“我要你给我吹。”
　　“啊？”沈明川勉强一笑，其实吹风机他也用的少，每次洗完头，他基本都是让头发自然干，他怕自己的烂技术把影帝的头发吹坏。
　　“那里刚好有个插销。”慕岚司指着床头柜的方向。
　　“好吧，不过提前说，我吹的不好，你可别骂我。”
　　慕岚司一开始并未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可随着头皮不断被热风烫到，发型越吹越毛躁，他终于忍不住喊停。
　　沈明川小心翼翼地问：“弄疼你了？”
　　“嗯。”
　　“不好意思哈，要不我叫护工进来。”沈明川转身欲走。慕岚司一把抓主沈明川的手腕。
　　沈明川听到心口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佯装镇定地问：“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