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朕疯了 ...

  •   临行前朕将司二公子临摹的那副画稍上了,打算去府上走一遭便去李将军家“卖兄”。

      监军刘穗通上船那一刻应想过自己的下场如何,不过与常人一般,是死是活而已。若是活着,便是飞黄腾达;倘若死了,也不过提早了点儿,兴许还有给自己垫背的,黄泉路上走得也不孤单。但他着实没想到,性命丢了不说,路上也只有自己一人,非但如此,连个入土为安也没捞着。让人卷开草席偷了尸首,如今安安分分地躺在地牢中等人剖解。

      这处府院的地牢应该是阿爹生前用过,等阿爹走后,朕几乎未曾来过。如今踏入其中,那股冷意像见了熟人一般,热情地扑上来。地牢许久未用,戾气消散许多,只是朕再次来时,这里几乎大变模样。原本放刑具的地方都推到墙边,中间空地放了一个特制的木箱,和棺材一般大小,只不过里面盛满液体,一旁是个普通的窄木条桌子,上面还渗透着发黑的血迹,如今上面摆着明晃晃的各式刀具。

      刘穗通总算捞着一个棺材了,也不知他地下有知是什么滋味。

      “皇上。”泽不达穿着反光的全套衣裳,手上也是这种材质,正弯腰从木箱里将尸首抱出来。见朕来后,原本想作揖,可手上还拖着刘穗通半边身子,他既然作揖的手势都打了一半,断不可能撤回去免礼。于是朕平生第一次见到这幅奇景——

      泽不达的手从后面穿过尸首腋下,将刘穗通向上提到胸前,终于叠上双手对朕作揖;然后单手揽着尸首,另一只手想将刘穗通的双手合起来,但无奈对方不配合,朕发愁地闭了闭眼,“算了算了,给他免礼。”

      周围的人几脸惨不忍睹,尤其是小玉子,已经面墙而站。周大学士跟朕作揖之后又回到墙角站着了,这地牢里各位各司其职,泽不达主谋,张睿权当半个仵作,周方彦来做什么?现场解说?

      “回皇上,周大学士过目不忘,”泽不达一面拖着刘穗通,一面道,“能帮着臣回顾当时的情形。”

      刘穗通刚在不明液体里泡过,当然是浑身赤-裸光着身子。周大学士这位读书人,从小受着“非礼勿视”的教育,再修炼八百年也不能修炼出泽不达身体里的一根筋。可他又十分敬佩堪称迷恋泽不达的为人处世,如今一双眼睛本能地不知投放到何处,但又因着记录职责强行将乱窜的视线撕回来,颤颤巍巍往尸首上搁。
      朕看到都十分同情他。

      “你怎么将他弄回来了?”朕见泽不达这单薄的人抱尸首实在费力,便交代零甲,“你想不想去帮帮他?”

      “回主子,不想。”

      朕问得也没什么诚意,毕竟张睿还一脸青黑地翻医术,见朕来了便抱怨道,“他想一出是一出,把我叫来做什么?我是太医院的没错,可也不管仵作这档子事儿。”

      “你做的这个还不错,能防止尸体腐烂。”泽不达终于将尸首拖到另一张桌子上面,往刘穗通身上盖上一条布,“尸斑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只不过时效太短暂了,要时不时回去泡一段时间。”

      张睿听后气得将医术翻得哗哗响。

      尸首上并不平整,已经有了很多道切痕与丝线缝绕,这应该是张睿的手艺。泽不达熟练地将线都调开,解说道,“皇上,上次臣切开他的尸首后发现,刘穗通的死因并不在咬舌自尽,而是他的内脏都震碎出血,至于原因是什么还没有找到。但当时并无内鬼混进去,臣认为很有可能是暗器造成。”

      “暗器?”朕知他对这个在行,“你可知道哪种暗器能造成这种损伤?”

      “不知道。”泽不达翻开皮肤,从碎烂的内脏中继续查看。

      朕见他一脸平淡,努力将心头那股反胃不适压下去,身后随朕一同来的小玉子压不住,干呕一声捂着口鼻飞快跑出去。投入到解剖中的泽不达闻见声音后才迟钝地抬头,见到小玉子身影后,懊悔地皱眉,想将手中的刀子交给张睿,“你先替我开腔,我去跟玉漱说说。”

      “我估计他现在都不想见你。”张睿合上医术,他虽然自幼学医对这些见怪不怪,但也不是什么烂摊子都想接,“我去跟他谈谈吧,皇上跟我一道来吧,这个地方太过阴凉潮湿对身体不太好,不像泽不达喝了药调解过没事。”

      泽不达虽然一身骨头都是反着长的,但好在尚处于朕的承受范围内,若是哪一天超出朕的承受度,便只能让庆清和来调解。朕见他一旦投入便有点“六亲不认”的劲头,也不方便打扰他,跟着张睿出地牢。
      留下周方彦生无可恋地陪着泽不达看人-体构-造。

      “云山叔再过几日就回来了。”张睿说,“正好再过不久是秋狩,云山叔的意思是让你在秋狩中猎白虎一只,是为国之祥瑞,明君降世。”

      朕明白云山叔这是想为朕再造一把势,生怕别人还惦记朕龙屁股底下的座椅。

      “到时候白虎一出来,云山叔会派徒弟来宫里做驭兽师,教习你御兽决。”张睿疑惑道,“云山叔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徒弟?”

      庆清和的身份只有朕与云山大师知晓,更没有到公布的时候,只不过清和早晚要与白虎合身,他本身就是白虎,一旦归为后成长比朕要迅速得多,化兴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云山叔担心清和不能适应白虎兽神,早早为他备好化形丹。化形丹虽然不能让他一直保持人形,但是撑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若是清和化成人形,势必要在宫里陪着朕,在司二公子乔装为隐士时,朕多为他留出一个名额,说是寻找云山仙人,其实是将清和留给云山叔的名下。
      云山仙人声名在外,庆清和即使人形不稳定也毫无干系,毕竟是仙人的爱徒,不仅能迟到早退,还可时时陪朕住在宫中。

      这些事张睿是不知情的,果然他抱怨几句,“虽说我只跟着云山叔学过些皮毛,但半途让人插队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朕打了个哈哈,“小玉子还在前面晕着呢,这事儿等云山叔回来再说,咱先去看看小玉子。”

      “吃下去舒服点儿,你也别对泽不达打怵,他这人虽然行为怪异了点,但品质还是不错的。”张睿给小玉子一颗药丸,零甲闻着味道不错,也佯装难受,强行要去半瓶。

      张睿对零甲这幅无赖性子早就习惯,直接将整瓶都塞给他,“知道你还惦记着一乙,都拿去吧。”

      零甲嘿嘿笑道,“一乙最近精神头不太好,等你得空我带他去看看你。”

      “时候不早,要不要留下用膳?”张睿点头权做同意,看来私下里没少被零甲折腾。

      一听用膳,刚恢复一些的小玉子立马捂嘴找树去了。张睿见状叹了口气,并未再说什么。

      “先不用了,朕赶着去阿哥那里。”朕愁道,“睿哥,你知道司二公子一直在找什么人吗?”

      张睿一愣,哑然道,“他都风流成这个德行了?京城外面的人都不放过?在京城从未听闻他在寻谁。”

      怪不得司二公子一直未寻到李先战,合着他一直在京城外面四处搜寻,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也得亏这人能坚持下去。京城内更不用说了,李先战虽有威名,但这名威过于奇异煊赫,一般人也不想找死来多看几眼。司二公子怕是连一点念头都没有往他身上想。更不用提画中的人胡子盖住半边脸,与李先战现在毫不相似。
      画上的人朕也只见过几面,那时李先战离家游冶四方。朕当时以为阿哥是出门为爹爹办事,后来阿爹说李先战是有心事想不开,出门一段时间散散心再回来。等李先战再回家时已经是两年以后,刚进家门那一刻朕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也忒不修边幅了些,随后他沐浴净身好好休整一番,才又变回曾经的样子。
      合着他与司二公子相处的那段时间,一直以这个形象示人。可怜司二公子用这幅样貌寻人多年未果,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这些年来,司二公子风流在外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哪怕李先战对他都稍有误解。朕都不忍去想司二公子未来之路有多坎坷,但这人提出的要求朕又无法不满足,便怀揣最后一丝希望,试图拉几个人同朕一道垫背。
      “你看看这人熟悉吗?”

      张睿不明所以地结果画卷,零甲瞧着好奇也多看了一眼,等画卷展开后,二人疑惑道,“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哎?”小玉子恢复精神回来,脑子还是亏空状态,想也未想,脱口而出,“这不是李将军吗?”
      张睿与零甲齐齐怪异地回头盯他,颇有“胆敢污蔑我们将军”的意味。

      “你们当时不在府中,等回来时将军已经改头换面了。”小玉子解释道,“你们记得几年前将军曾出门一段时间吗?他当时就是以这幅样子回来的。”

      “司二公子寻的人是李将军?!”零甲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为李将军还是司二公子哀悼。这两人声名分别以“日夜流连青楼妓院,良家女子闻之色变”和“止小儿啼哭曾食人肉”难决胜负不相上下。但若不为司二公子寻到人,又怕他不好好出力卖命,万一一个不开心整日给自己下绊子,可真是哭也无处哭去。
      思及此,张睿与零甲直觉手中的画卷成了烧命的烙铁,只有小玉子尚不自知,怀念道,“许久没见过将军如此意气风发的时候了啊!”

      张睿:……
      零甲气得给他脑门一个栗子,“你方才是不是将脑子都吐出来了!”
      “?”小玉子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吐得是胆汁,不是脑子啊。”
      零甲:“……算了。”

      对于是否要将画卷给李将军一事,张睿三人众说纷纭,小玉子这跟墙头草谁说的有理跟谁跑,到最后晕头转向谁都不得罪。朕满心愁苦,及其思念庆清和。

      “朕先回宫准备秋狩的事儿了,画卷这事儿先暂时搁置,等过几天再说吧。”朕道,“睿哥,司二公子那边麻烦你了。他要是问起寻人的事,你便假装不知。”

      被小皇帝强行绑上船的张睿自然不可能自己供出去,两权相较取其轻,想当然还是去教司二公子易容轻松些。

      既然云山叔归期将至,秋狩一事也要早早计划妥当。庆清和不在,朕还是要去一趟将军府,提及此朕突然想到一事,“睿哥,护北侯的身体调养的如何了?”

      “差不多也快痊愈,他虽然有旧伤但身体本来就有底子,又年轻体盛恢复的也快一些。”

      “总归他现在不用去极北之境,睿哥你就好好陪陪他吧。”朕见他眼神躲闪,多问了一句,“睿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护北侯对你不好?朕给你做主赐,赐……”

      张睿作势就要揍朕,神武的朕见势不好趁机逃走。张睿喊住朕,提了最近有人找他诊治一事,朕想来应该是冬至,便问事后如何。

      “只不过是偶感风寒,病情不重,算不上要紧。”张睿道,“只是有一事蹊跷得很,那位少年给了我一张慈药局开的药方,这里面有一副药却不常用。”

      “不常用?”

      “世上已经很少见到了。”张睿叹道,“云山叔可能见过,等他回来再细问吧,看来慈药局里的事也不少。”

      朕记下此事,自从庆清和未曾出现后这些躲在暗处的大手总让朕心慌不已,仿佛下一刻便会伺机而出,将走在桥上的人一个个都拖曳下悬崖。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粗粗长长的一更啦 !
    差不多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攻就只道这不是游戏了!爱你们么哒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