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朕的龙体》店主十三

38、朕疯了

　　“主子可能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属下给您详细地解说一番。”零甲瞬间好为人师上，一脸兴奋地刚要开口，被小玉子一巴掌糊上。

　　“快闭嘴。”小玉子另一只手勾住对方的脖子，顺势向下一压，如同拖着死尸般把零甲运走了。

　　“这个意思朕还是明白的。”朕感慨道，“只是不知那位竟然如此风流，真是令人侧目。”

　　方才的一头雾水，被零甲眼中猥琐的视线烧去大半，最后没有蒸发的一点疑惑，也差不多归于零。这三个字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庆清和没有出声发问。
　　此时，路上仍人头攒动，但穿梭在人群里的小豆包们确实稀少可见。

　　“路上的小孩子怎么见不着了？”庆清和目之所及，扫不到几个及膝的孩童。

　　“已经亥时，早该回去歇息了，哪家的娘亲会让孩子这么晚不睡？怕不是想挨揍了。”

　　“……”庆清和着实无语，这款游戏竟然人性化到连学龄前NPC都要照顾到？

　　这边话头刚按下，就见前方桥头有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双臂张着将一旁几位小豆包拢在身前，视线越空而过直直地盯着一处地方，神情焦急，脚尖急点地面。
　　他身边的孩童们叽叽喳喳，如同待哺的雏鸟仰着小脑袋，急乎乎地跟少年说着什么，有一位像是生了气，推搡了另一个小瘦猴一把，手和对方的胳膊才黏在一处，这就胶着地分不开，小孩脾气来得快，说着就要上演一场三脚猫武术。
　　眉头打成死结的少年，心性实在练得太好，那一对打起来的两只皮猴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了，他似乎一点也未觉察，直拼命垫着脚瞭望另一端。而一旁拉架的极为专业，趁着功夫就要补上一脚。

　　“这是怎么了？”庆清和问，“他在等谁？”

　　朕扫了一眼对方的衣着，更是惊奇，忙把另一端跟皮猴打架闹做一团的零甲和小玉子喊过来，又连忙向庆清和解释，“应该是善幼局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对方这么紧张。”

　　方才还抱头鼠窜的零甲，听见小皇帝声音后，如鱼得水嗖地溜走，眨眼便到了身前，见康祺林睡得正香，压低声音道，“主子，什么吩咐？”

　　朕指给桥头边的少年给他看，“你去问问，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怎么如此着急？”

　　“好嘞！”零甲得令，迅速去寻那少年，两人交接片刻，少年紧绷的神态才缓缓地松弛，感激地向零甲拱手。又听零甲说了几句后，想低头拍拍小豆包们一起来道谢，这时才发现那几个小豆包已经扭成一大股毛团。少年顿时羞赧了耳根，连忙剪毛团去了。

　　“说是丢了个孩子，估摸是刚才人潮太挤给隔开了，就在四水桥边那儿，主子您等会儿，我去寻寻看。”零甲回来复命道。

　　“赶紧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等。”朕原本想去跟少年询问一番情况，但见那头毛团还没理出个头绪来，立时歇了心思，只在无海中向庆清和解释善幼局，“若是有陋巷贫穷生而不能养，或是幼年失怙无亲人可依靠的婴孩儿童，皆由善幼局收养。看他们衣着应该是善幼局的孩子，可能晚上出来玩一会儿，有谁走散了。”

　　少年正是蹿个头如攀高竹节的时候，他看上去也如-同-修-竹似的瘦弱，衣服传家宝般不知流传几代，第一任主人可能实在魁伟，这件衣裳麻袋似的套在他身上。连年纪大的少年都是如此，更遑论其他几个小豆包，不是衣袖短了就是仿佛披着被套，个个滑稽又心酸。

　　“朕以为善幼局运作已是合理，没想到如此拮据。”朕见那少年已经理清剪短了小毛团们，正一手拉着一连串，向朕走过来。

　　小玉子感叹道，“这么一比，您怀里的小公子可真是乖巧懂事。”

　　正说着，对方上前就要行大礼，被小玉子连忙止住，“可莫如此，我家公子说了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少年的神色还带着写惶惑，惊魂未定道，“在下是善幼局的冬至，多谢公子伸以援手，我本带着弟弟们出来玩耍一番，没想到竟然挤散，还好早早定下集合的地方，但迟迟不见弟弟来，心中实在焦急不已。弟弟们年幼，我也不能让他们在此等候，自己去寻，还好有公子帮忙。”

　　“我也有一位弟弟，和你的弟弟们一样可爱，自然懂你的感受。”朕腾出一只手指指怀里打着小呼噜的康祺林，又过去秃噜了一把脸上带彩小豆包的头发，不太软，估计是个脾气硬的。果不其然，被朕揉了小脑袋的豆包，头都要昂到天边去了。

　　“令弟真是像小仙童一样。”冬至早见到对方怀里还有一位，只不过这位公子相貌贵气，怀里的又是秀美，好似天上下凡的童子一般。他知对方身份不同于平凡百姓，身边两个护卫也不似寻常家卫的气质。像是这样的人破天荒都难得见一次，更别提出手相助。冬至见这位公子虽年纪不大，但小心护着怀里的弟弟，想来应该是触景生情感同身受了一番。他脑海里来了一圈走马观花，仔细思量过了，才渐渐放心与小皇帝对话。

　　初三的年龄尚小，自是不懂得这一番曲折，听见冬至夸别人，立即又耿起了脖子，那脑袋若是再大一点，简直要后仰过去。
　　冬至眼角扫到那只豆包，暗中戳了他的后脑勺，皱了下眉，那小豆包顿时变了个脸，化成面团一样任意揉捏的表情。

　　朕都快看直眼了！

　　“实不相瞒，最近听闻有丢孩童的消息，我这才心急如焚。”冬至道，“丢的又是这般大小的弟弟们，公子路上也请小心谨慎，总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

　　那枚变脸小豆包趁机邀功，“我才不会那么蠢走丢！”

　　冬至忙夸奖他，“是初三聪明，可是今天人太多，是哥哥没照顾好你们，不是阿九的错。”

　　叫初三的小包子哼了声，“那也不是哥哥的错！哥哥是最好的！”

　　庆清和怪异地想这里的NPC弟弟是不是都带兄控属性。

　　冬至笑着揉揉对方的脑袋，初三立马舒服地眯起眼，给鼻子就上脸地抱住冬至的大腿。

　　朕简直没眼看，也不知刚才甩朕脸色的冷酷小豆包是谁！

　　宽慰几句后，不远处有人提溜小鸡崽一样，拎着一个小娃娃疾步而来。零甲向焦急等待的人挥了挥手，手里头那个眼角通红，打着哭嗝吸溜鼻涕，粘豆包似的可怜兮兮看着冬至。

　　冬至心里大石落在地上，拔腿就要上前迎接，结果腿上这个包袱抖不掉不说，见到零甲和同伴后，更死死黏住冬至不放手。冬至无奈地捏了下初三的鼻子，在一旁等阿九。

　　“可吓死我了！冬至哥哥。”阿九从零甲手中挣脱出来，打了一串小哭嗝，扭着屁股摸爬滚打地向冬至冲了过去，“嗷！我一回头，一个人都不认识！”

　　冬至又红着耳尖对朕笑笑，轻轻拍着阿九的背给他顺气，蹲下来哄着小不点。一旁的初三，眼珠都要在眼眶里翻一遍。等阿九终于腾出功夫只抽泣不嚎啕大哭，这才有间隙跟朕道谢。

　　“多些公子出手相助，若是有事……”

　　“不用不用！”朕刚一摆手，怀里这位呜呜地哭了几声，喃喃地喊着“哥哥”醒了过来。
　　这正是似醒未醒睡得发懵的时候，康祺林这时候的起床气跟别人不太一样，若是跟朕睡觉见到还有旁人在，定是要狠狠折腾一番。朕忙拍着康祺林的背，把人稍微哄睡了一点后，悄声道，“我对你说的事有点感兴趣，过几日我去善幼局寻你。”

　　“我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冬至眼神一晃，连连摆手，嘴角有些微扯。

　　阿九的抽泣在一旁伴着曲儿，凄惨不已。庆清和注意到初三抓紧了冬至的衣袍，略有担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说你只是想听个故事，天天在家听夫子上课太过无趣。”庆清和交代道。

　　朕如数传达，又痛述一遍夫子的管教之严，冬至这才略放松了神情，“既然公子想听趣事，冬至一定知无不言，善幼局里人员驳杂，不如冬至去寻您吧。”

　　“无事无事，”朕摆手道，“到时自然有人会去找你。”

　　冬至这才又道谢一番离去。

　　怀里的康祺林又哼了一声，睁开眼眨了眨，显然还有些迷蒙，他伸手揉了揉眼，稍微侧了一下身扑倒朕身上，搂着脖子不放开了。
　　朕知道这是他逐渐醒过来，便没有打扰他，又想着这时候回宫可能还得将他送回去，免不了一顿周折，加上刚才听来的消息，便对零甲道，“今晚不回宫里头了，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朕去李将军家里歇着，小祺林估计也困得很，咱走快点让他好好睡一觉。”

　　“还是让我来抱着吧。”小玉子心急道，“公子您手肯定是酸了，虽说小公子身量不重，可毕竟也是四五岁……”

　　“七岁。”朕默默纠正。

　　康祺林耳朵尖，迷糊地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警惕地猛回头，冲小玉子小兽似的龇牙，又嗖地扭头扎进怀里不出来，但搂着朕脖子的手紧了好几分，朕差点没喘上来气。

　　“算了算了，他不找别人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朕把他往上掂了掂，“朕今天吃的多，还能再抱一会儿，总归李将军家离得不远。”

　　“李将军是个什么人？”
　　才在冬至NPC那里领了任务，参观过大康夜生活的庆清和又提了一把精神，任务才刚刚开始。希望下次刷出来的任务奖励，不会是小皇帝怀里这个挂件。

　　*

　　小玉子一听要去李将军府上过夜，腿肚子登时软成一滩。零甲的胆子向天长，这会儿正一面拖着对方往肩上扛，一面笑话他，“玉涑啊玉涑，你也有今天，不就是一个李将军吗？你至于吓得跟要被斩首一样？刚才揍我的气魄呢？缩肚子里去了？”

　　“有本事你别打哆嗦啊。”小玉子挣扎道，“你把两条胳膊的鸡皮疙瘩收起来再说。笑得这么放荡，是不是忘记以前你被李将军按着揍的时候了？要不是我不善工笔，指定给你画下来集结成册！”

　　零甲顿时白了脸，当年被揍得溃不成军的画面又浮在眼前，小腿肚子上的筋猛跳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被抗在肩上的小玉子嗷地叫了一声，险些一个跟头摔下去。

　　“这个李将军……”庆清和斟酌一番用词，观两人片刻后，选了一个稍微中性的词，“难道如同猛虎？”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小玉子胆小的脾性庆清和倒是能够理解，玉涑虽说看着小皇帝长大，可是生长环境过于安逸，直到养成了护崽子的性格。
　　不光小皇帝的脾气软，玉涑也硬不到哪里去。宫里头能护着这两位的，庆清和只认识零甲，作为长着豹子胆敢掀瓦片看太后好戏的人，竟然提起李将军都能吓得一个激灵，这是在对方手里吃了多少苦头才能形成条件反射？

　　这个问题朕一下也回答不上来，但零甲和小玉子都已经怂成了这幅德行。朕自以为李将军也颇有可爱之处，只是不太明显外人无从发现。
　　这会儿也只好捡着温柔的地方说，“他是朕的金吾卫将军，掌宫中京城守卫警戒等诸多事宜。阿爹去的时候京城能安稳渡过，多亏了李先战将军。朕自打记事起便认识李将军，他虽不苟言笑但却是忠心耿耿的，常常陪着朕玩耍。”
　　只是将温柔之处说得如此严肃正经，也着实不易，朕又挽回道，“小玉子和零甲和李将军相处不太温馨，只是因为当年李将军交过他们学武，将军稍微严格一些罢了。”

　　“零甲不是暗卫营的吗？”庆清和疑问道。

　　“……从暗卫营出来，又逃回暗卫营了。”不是朕想揭短，而是零甲太怂，“小玉子因为躺在床上好几日起不来，这才作罢，好在朕那时才刚记事的年纪，这才逃过一劫。”

　　“你从何时开始记事？”

　　“在娘胎里就记事了，朕的身份不凡，这还用说吗？”朕说起李将军的往事，便忍不住狐假虎威的自豪，“刚才遇见的周千金和司二公子也跟李将军熟悉。周千金幼时在外祖父家住过一段时间，司二公子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让小堂妹女扮男装去朕的院子里偷摘杏儿吃。那个时候李将军正陪朕骑大马的游戏，发觉有人爬墙，面无表情地看了墙头上的人一眼。周千金正踩着司二公子的肩膀，被李将军的脸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开了嗓子哭，带着司二公子一起掉下了墙头。”
　　“后来周千金跟司二公子还喝了好一阵的安魂汤，不然夜里想起来李将军都睡不着哈哈哈。”朕笑的开怀，“朕每回说不过周千金，都要提这件事好好说道说道。”

　　“将小孩吓掉墙，这是不苟言笑就能做到的吗？”庆清和立马将那点没成型的亲切感打散，自以为虽然面部表情没什么精彩之处，可也不至于成噩梦吓哭孩童。

　　“你说的对，李将军成名时还曾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朕未雨绸缪道，“一会儿去了李将军府上，若是他言语上有什么冲突之处，你可千万别误解。李将军不善言辞，又铁面无私，坊间里对他的传闻大都是虚构之词，做不得真。”

　　在大星际时代，就算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骨海盗也不具备止小儿夜啼的功能，庆清和听着蹊跷，又实在好奇，便多了一句嘴，“都有什么传闻？”

　　“……吃小孩什么的。”朕支吾道，“都是假的，你别信，李将军根本不会吃小孩。”

　　“我怎么听出来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庆清和听小皇帝这么一说，倒是万分放心，“我怎么会相信这个？哪里有食人的传闻，看来是有人太怕这位李将军，故意抹黑对方。”

　　朕松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不然李将军一直被误解，也真是太可怜了，其实李将军本人还是非常可爱的。”

　　庆清和与小皇帝就着“可爱”多说了几句，越走越寂静，只剩无海中的笑言笑语热闹些。外面只剩夜风吹拂的声音，小玉子和零甲默契地屏息凝神，在走进李将军府的巷子那一刻，浑身都化成了令一人般。

　　“这两位也太一惊一乍了。”庆清和自动接受了小皇帝的“可爱”言论，日常打卡揶揄了那两位后，忽然脑海中猛地一跳。经年累月作战积累下的敏锐直觉，让他在精神力受到压制的时候，仍警觉出不远处的危险。

　　夜色正浓，如墨般推出去，幽深的巷子里洒着瘆人的白色月光，惨兮兮地渗到青石板缝隙中。夜风打着旋吹了一声，带起前方红洞洞的两个灯笼。瞬间，巷子化成黑色大妖，灯笼成为入了魔的眼，匍匐在地，绷着神经，欲一口吞噬剥离要进口的人。

　　前方有山一般的黑影，直接挡在妖眼前，他甫一出现，周身的气氛立即从惊慌成了戾气的压迫。方才还是令人唇齿发寒的冷意，转眼成了两股颤颤。月光依旧洒下，青石板中可怖的缝隙化成一条粗粝的疤痕，从眼角直直割向锁骨，若是再狠点，脑袋怕也成了两半。

　　一旁的零甲和小玉子已经僵成了石膏。
　　周遭只剩下小皇帝清越的声音：“阿哥，我回来啦！”

　　庆清和：这特么是你说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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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两千就不单独成一章啦，周二周三有事不能更新，周四就恢复啦
爱小仙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