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朕的龙体》店主十三

36、朕疯了

　　“惠宗的鬼魂？”朕问。

　　“惠宗不过普通帝王，积累了十世的大运道才做了短短几年皇上，虽无治国之才，却有享乐之福，来世上走一遭皇帝享尽天下尊贵便再入轮回，哪里有什么鬼魂能入梦让太后受孕。”云山叔道，“惠宗驾崩前不久，太后便受了孕，别说太后没有察觉，就连太医都没有诊断出，只当是肠胃疝气罢了。麒麟乃是四灵之一，又是祥瑞，怎么能像肉体凡胎一般被那群趋炎附势的庸医诊出，那时麒麟不过星光一点，受孕一事更是让人觉得无从谈起。直到太后去了皇陵，这才慢慢显怀。”
　　“太后受了惊，中间发生了什么老夫尚不清楚，这些也不过按照麒麟年岁推断而来。麒麟在你出生后几年才诞下，他现在身体孱弱并不是孕育不足的原因，而是太后在孕育期间曾服用过灵药。”

　　有灵药的地方非凡人所在之地，除了灵清派也有其他门派以炼丹为重。凡间的药方对麒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灵药便不一定了。麒麟投到凡间，是受了压制与束缚，虽为祥瑞可避邪祟，但蕴含灵力的丹药未免不会给予沉重一击。

　　“太后对外宣称十月怀胎，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自然不会有人质疑。麒麟的孕育期比你还要长一些，却因灵药的缘故早产，这才是那个小娃娃先天不足的主因。”云山叔长叹道，“毕竟是麒麟，总有人救他一命，此时又有你护着。可是你在宫中也不安稳，现在有了麒麟，未必就是一个助力。”

　　“朕不想再要什么助力。”朕耷拉着眉毛，抿嘴道，“朕只当他是个弟弟。”

　　“那也要小心为上。”云山叔道，“等我回师门讨些灵药回来，看看能不能为他医治一番。”

　　“以前那些丹药呢？朕记得瓶瓶罐罐特别多。”

　　不提此事还好，稍一提起，云山叔手边的木鱼拂尘全拎起来了，朕吓得跳起来就要往外蹿。
　　云山叔气笑不已，“个小混球，从小拿丹药当糖豆子吃，得亏是金龙塑身，不然非出事不可，如今倒怪起老夫无药来了！”

　　朕自觉理亏，抄起布老虎，边往外冲边回头喊道，“云山叔，朕先过乞巧节去了！”

　　刚了出院子，那喧腾的人声便压不住，好似一只大手把这头按下，另一边立刻沸反盈天起来。天边忽而有明灭的光点升空，晃晃悠悠地升腾，三三两两仿佛去云中游街。

　　“那是什么？”庆清和随着小皇帝的视线看去，原本稀落的灯光渐渐繁密，像是从地面的火龙中分离，慢慢浮到空中，没入苍穹，若是颠倒过来，便像是落了一片柔和的雨。

　　“是孔明灯。”朕解释道。

　　庆清和虽不精通乞巧节的习俗，但也知这是女眷的节日。先前小皇帝跟他预约了数遍要做乞巧节的游戏任务，好奇心从机甲上分裂出一丁点，立马无性繁殖成硕大的一堆，推着他去查远古乞巧节的习俗。
　　大星际时代，很多远古历史已经不可拷，加上曾经地球近古时期文化断层，他费尽心力查到的资料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一句概括：少女于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
　　虽然简短，但主语很明确，少女。
　　所以满大街欢喜鼓舞的老少爷们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失了智。

　　但身边毕竟有个中央戏精大学毕业的远古爱好者，小皇帝年轻身世又令人心疼，庆清和头一回将脑细胞用在“如何委婉表达”上。
　　“孔明灯……是乞求智巧的？”

　　朕一想这孔明灯可是往天上飞，大康的子民钟爱放孔明灯莲花灯等一切蹭玄学的事儿。这孔明灯一直往天上飞，每年放的等不计其数，说不准哪一个就砸到了仙人头上，朕估摸天庭专门有个人间废品回收处。
　　但这次仙人下凡遇见大康的百姓随便往天上乱扔废皮纸屑，朕想着好歹也要为自己的子民解释开脱一番。
　　毕竟自己的子民什么德行朕心中也有数，以后少不了下地狱的，如今通通气，日后少受罪。

　　“孔明灯在不同的节日有不同的含义。”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比如上元节的时候是祈福，中元节辟邪，乞巧节求姻缘及乞巧，除夕……”

　　“你们这是孔明灯还是万能灯？”庆清和没想到大康百姓信了孔明灯的邪，“乞巧节不是姑娘们的节日吗？那群大小伙子瞎凑什么热闹？”

　　“也不尽然，我们还放莲花灯，跳祈福舞，形式不拘一格，只不过孔明灯方便点儿。”朕又道，“大家都是为了热闹嘛，何必那么严谨呢？阿爹说了，有节日就庆祝，不仅大家快活，还能让朕的小金库丰盈起来。这也是阿爹在位时放宽了从前的规矩，先前也有循规蹈矩的人写文章来骂，不过很快就熄了声。”

　　这些硬骨头向来是难啃的，一股臭脾气透着酸腐，得理便从不饶人，必须让全天下的人和自己一个三观供奉才罢休。却没想到这些人也有向大佬低头的一天？实在是奇事。
　　“你阿爹做了什么，让这些人闭了嘴？”

　　朕晃晃脑袋，跫音混入熙攘中，渐渐匿了声。出了里巷，光景瞬间繁盛，前面不远搭了个小竹棚，地下放着古朴的大花盆几个，葡萄藤顺着杆爬布满棚顶，底下放着竹椅茶桌，上面瓜果满盆，候有香茶。硬生生从闹市中抓取一撮繁星下听悄语的静谧出来。
　　有位身材颀长的男子，瘦骨风流，将一身泛着贵气的衣袍生生掰成不正经的痞气。他与几个差不多习气的人凑在一起，对着竹棚顶凝望，只是唇角的笑委实怪异瘆人。

　　“你看见了吗？”朕稍微一指，“这是将蜘蛛放在了葡萄上面，这几位公子哥正比谁的蜘蛛网织的巧。”

　　“巧？”

　　“原本也是女眷在乞巧节做的祈福，如今不拘着性别，公子哥爱玩也没什么忌讳，觉得有趣也凑上去瞧瞧，朕都觉得无伤大雅。”朕解释道，“有的是为心上人求的，不过讨个欢心和好彩头。比如前面那位，是周家千金的堂哥，估计是替小堂妹出头。至于先前出言不逊的人，早晚也要娶媳妇生女儿，若是得罪了她们，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自然也就熄了声。阿爹告诉过朕，不要轻易惹女眷生气。”
　　朕想了想，补充道，“朕一开始都不想惹太后生气，若不是太后实在过分了些，看朕强硬不受控制就要作法。”

　　庆清和与太后打交道不多，不知俩人有什么心结，便好奇问了一句。

　　“你见哪个皇帝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朕才是憋屈呢。除了小玉子，身边的内侍宫女混着数不清的眼线，出门玩一趟都不敢从大门出去，只敢跟耗子似的往暗道里跑，有个弟弟不敢相认，想学帝王之术被压制，太后恨不得见朕天天玩耍看戏做个昏君。”

　　庆清和心想最后一句你倒贯彻的很彻底，完全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不甘愿。

　　忽而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朕还未转身，脑袋便被抱住了，一根黏糊糊的东西贴到朕的脸上。

　　“小公子，这粘糕也不敢随意往大公子脸上糊啊。”小玉子忙将康祺林抱过去，可对方不依，两只小爪子紧紧抱着朕的脑袋，其中一只手下还夹了块热乎乎的粘糕。整个身子将朕的脸全包圆了，身子和腿还在小玉子身上。

　　“哥哥吃！”

　　“小公子，您哥哥口都看不见了，哪儿吃去啊？”零甲不敢对朕下手，对小家伙便无所顾忌，伸手在他莲藕似的肉胳膊上点了一指，对方便惊恐地长着小嘴，胳膊不自然地松软垂下，“哥哥，胳膊没了！”

　　朕：……
　　庆清和：小皇帝一家人难道都有戏精大学的学位证。

　　朕搓了搓脸上的糕饼渣，才将小祺林抱了过来，摸摸对方的小肚子，稍微圆滚了些，“吃了多少好吃的啊？”

　　小祺林一听，认认真真低头开始数指头。
　　朕又心酸了，作为一只瑞兽，朕的弟弟，居然连算数都没有启蒙！还靠纯天然的指头算法！

　　零甲在旁边絮叨了一串，着重点了中心，“属下一点都没买呢，全犒劳小公子了。”

　　朕：“那你怎么不买点儿？不然你去前面竹棚下面看看，参加蜘蛛网大赛，没准儿还能夺魁获得个蜘蛛将军。”

　　零甲嗤了声，“属下才不去，有司家二公子在的地方，一看就不正经，说不准是替风月楼里的花魁参加的蛛网赛。”

　　朕刚才还说司二公子是为周千金出头，转身脸疼，便冷漠地哦了声，“你倒是有自制力能忍住了，以前在暗卫营不是还赢了个蛐蛐将军吗？”

　　零甲挺胸骄傲道，“如今不比以往，贫穷使我理智！”
　　庆清和：这特么有什么好骄傲的！

　　朕怀里的这位都数完两只巴掌了，还在低头皱眉，看这架势要不是在朕怀里，都想把脚丫子碰上来数一数。朕的一颗心都要碎了，忙捏捏对方的小脸，“吃多少都没关系，哥哥养的起！”

　　康祺林闻言，亮起双眼，炯炯地对着朕，飞扑上来亲了一大口。

　　“大公子，我方才见小千金在御河那边放莲花灯呢，您要不去看看？”零甲凑过来道，“旁边的女眷也不多，那位置正是人稀少的地方，孤男寡女也没见多少个，您现在要是去了时机……”

　　朕还没转过来味儿，就见小玉子纵身一巴掌就落到了零甲脑袋上。
　　发出瓜熟蒂落的一声闷响。

　　庆清和在无海中感叹不已，小皇帝虽然没有启蒙不通男女情事，但有这俩人在，真是无心插柳般地将一辆儿童学步车改装成开往边缘星的飞船。

　　朕将目光又粘向一便小糖人上的康祺林抱给零甲，“你先看着点儿，朕瞧瞧周家千金的脸有什么，一会儿就回来。”

　　朕匆匆离开，小玉子与零甲面面相觑。

　　零甲：“周千金脸上长了朵花？没有主子好看也没先皇英俊，主子去看他作甚？不如照照镜子。”
　　小玉子也是不解，“难道皇上情窦初开了？”
　　零甲浑身一惊，指着怀里的道：“这一个还没有长大成人呢，难道就生其他孩子了？！”
　　小玉子：……
　　这人真不是吃着春月楼的饭长大的？

　　*

　　庆清和这边随着小皇帝去看传说中的周家千金，却不明白对方的脸上有什么值得特意观摩，难不成还带着游戏任务指南？
　　“你要去她脸上看什么？”

　　朕理所当然道：“是你让朕去瞧的。”
　　庆清和：“什么时候？”
　　朕理直气壮：“你说心上人脸上带着一见钟情几个字，朕当然要去看个明白。”
　　庆清和：……

　　还未来得及阻拦解释，静默流淌的御河闪着星光，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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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小事情，这周更新可能会缓缓
基本隔日更，如果第二天出现更新，是捉虫，下周就好啦。
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