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甜文》柚子多肉

55、饭饭之交

　　1.

　　陈露手贱，在一个博主发的微博“最想睡的类型”下面评论了一张暗恋对象的半身照。
　　或许是因为他肚脐眼下方那颗痣太特别了，也或许是他身材实在是太好了，那张照片居然被赞到了热评第一，又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第二天被各种博主拿图转发。
　　总之就是有好几亿人都看到了他的身体。
　　虽然陈露一大早就销号跑路了，但ID截图永存世间。
　　为避免被发现，陈露主动出击，拿着截图跟程铮吐槽：“哇靠，这个ID好变态，你说她怎么有你这张照片的啊？”
　　程铮显然也没有怀疑是她，只说：“图这么糊，应该是我比赛的时候被偷拍的。”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平息，因为她的ID带了程铮的名字，所以那张照片被人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上，指名问道：这个程铮是我们学校游泳队的那个程铮吗？
　　本来程铮就很招桃花，不过因为他平时也不爱社交，白天几乎都是待在游泳馆里训练，倒也不算出名。
　　这照片一发到表白墙，威力不亚于原子弹，那群女生甚至把程铮的学生证照片都挖出来了。
　　陈露的照片导致他在学校又小火了一把，程铮微信被加爆，在食堂吃饭也总被围观。
　　甚至每天游泳馆周围都是一堆来观望的女生。
　　程铮不堪其扰，脸也越来越黑，每天训练完都是戴着口罩回宿舍点外卖。

　　陈露内疚死了，天天都在帮他骂那个把他照片发出来又暴露他名字的人。
　　也就是在骂陈露自己。
　　程铮一般都是默默听她骂，只在陈露实在骂得很激烈的时候，才会出声劝她：“算了算了，人家也是无心的。”
　　陈露仍然愤愤不平：“拿着人家的私密照发到公共场合，就是恶心！”
　　程铮望了望陈露，欲言又止。
　　好吧，虽然陈露是真的内疚后悔，但这么骂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秀的意思。
　　毕竟她骂得越狠，嫌疑越小。
　　陈露一边心虚，一边继续骂自己。
　　程铮忽然开口说：“别骂了，她真不是故意的，人家亲自来跟我道歉了。”

　　这句话叫陈露大愣特愣了一下。
　　“谁？”陈露问。
　　“最初发照片的那个人。”程铮说。
　　他说着翻出手机，给陈露看聊天记录——他往上滑了好久，陈露才看到最开始打招呼的对话。
　　对方直截了当，打招呼的话就是：你好，我是舔程铮肚脐下方的痣。
　　程铮通过好友之后，她立刻就是道歉：照片是我发的，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这几天心里很过意不去……
　　发了一大段话过来，陈露只快速扫了几行。
　　呵呵，也就是两天不到，他们聊了那么多，而且聊得还很不错的样子，至少陈露瞄到的程铮回复得蛮积极。

　　这一刻陈露的沉默震耳欲聋。
　　确实没想到暗恋这回事也有人会冒名顶替，陈露的心情和小美人鱼异曲同工。
　　“你不生气吗？”陈露问。
　　“还好。”程铮收起手机说，“她请我吃饭了，也很诚恳地道歉了，所以我也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她到底去哪拍的照片，我暂时还是没搞清楚。”
　　可是陈露生气了。
　　她好生气啊。
　　“你居然还悄悄跟她吃饭了？”只是陈露再怎么生气，都只能笑眯眯地调侃他，“哎哟~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程铮虽然没有承认，但也并没反驳，“喜欢倒是谈不上，才见过一面，不过她……很特别。”
　　这话简直扎心。

　　陈露不怕她漂亮可爱或是性感绿茶，就怕程铮觉得她特别。
　　毕竟高中的时候程铮谈的那个小白花女朋友就是平平无奇，只是因为她说话声音慢吞吞的，所以程铮觉得她特别，才经常找她聊天。
　　陈露被不安的情绪卷席了。
　　这种不安，在程铮忽然发朋友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程铮鲜少发朋友圈，也从来都只发游泳有关的东西。
　　这还是破天荒的发了一张聊天截图。
　　左边的头像被打码了，但陈露直觉就是冒名顶替她的、程铮觉得“特别”的那个女生。
　　女生说：那你不得礼尚往来一下？
　　程铮发了一个餐厅的定位过去，女生居然同一时间也发了相同的餐厅截图过来。
　　之后两人又都默契地发了两个字：明天？
　　陈露当下心都凉了一下。
　　他们俩初中就开始做朋友了，所以和程铮其实有许多共同好友，陈露在评论区看到大家都在复制粘贴问：在谈了是吧？
　　这些字眼微微刺痛了她的眼睛，叫她怎么样都无法复制粘贴跟上队形。
　　他们如果在一起了，陈露真的会崩溃，比任何特别的女生都会更让她崩溃。
　　因为那是盗用了她ID的女生。

　　程铮发了这条朋友圈，下面那么多评论他一概没解释。
　　于是“程铮恋爱了”的消息就散播开了。
　　陈露打心底不认为程铮是那么容易确定恋爱关系的一个人，但多少也被那些传闻搞得风声鹤唳。
　　万一呢？
　　于是便装作好奇，天天催着程铮带出来见一见。
　　其实催促也是一种试探，如果他不答应，那说明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能见朋友的份上。
　　然而一星期之后，程铮居然主动约陈露吃饭。
　　陈露知道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赴约那天，陈露犹豫再三，还是在微信上摇了一个人。
　　她担心三个人气氛太尴尬，也怕自己演技撑不住，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体面地退场。
　　摇的这个人真的很合适。他也是泳队的，既认识程铮，也是个吃货。陈露都没说是什么事，只说有饭蹭，对方就很愉悦地答应了。
　　聚餐选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商场里，陈露先到了，她怕高宇桐找不到位置，就在扶梯口等他。
　　才等了不到五分钟，她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微信昵称为“桐”的人发来一个捧碗转圈的表情包，问她：在哪？
　　她刚回了一句“在扶梯旁边”过去，就看到了缓缓上升的扶梯中一个显眼的身影。

　　说显眼，实在是因为高宇桐太白了，而且他非常喜欢亮色系的穿搭，陈露感觉他好像就没有色系单调的衣服。他今天穿的一件橙色短袖衬衫，衬衫敞开着，搭的黑色T恤和黑色工装裤。
　　连头发好像都略微打理过。
　　很活力，也很帅气，而且恰到好处，没有配饰，不会太潮。
　　好吧，看到帅哥陈露忽然心情都好了很多，有他镇场子，她应该不会太尴尬。
　　陈露举手挥了挥，对方立刻就看到了她，他勾唇笑了笑，迈开长腿两步就走了上来。
　　“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高宇桐见面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这个，“吃鱼是吗？”
　　陈露就随口回了一句：“今天的训练量很大吗？”
　　这下可打开了话匣子，他就开始说他今天在水里泡了多久，说教练对他要求有多严格，说临近比赛他压力有多大。
　　说实话陈露看不出来他有压力。
　　这神采飞扬的。

　　2.

　　多叫了一个人陈露并没有提前告诉程铮，他们俩先到的餐厅，几分钟后程铮才和一个女生一块走进来。
　　陈露第一时间并没有看那个女生，而是忍不住盯着程铮看，想看到他在看到高宇桐时的反应。
　　令她难过的是，其实程铮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情绪，甚至坐下的时候还自然地跟高宇桐打了招呼。
　　但就他从看到高宇桐之后没有再看陈露一眼这个表现来说，她还是能微妙地感觉到他有一丝不爽的。
　　服务员过来点餐的时候，陈露转头问高宇桐要吃什么，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
　　陈露心头一顿，这一眼看得她格外心虚，她意识到自己这种试探的小把戏肯定已经被他看穿了。
　　好在高宇桐并没有再给陈露难堪，只伸手过来在她拿着的菜单上点了点。
　　他没开口，陈露只好转头再去跟服务员复述他刚刚选的菜。

　　他们俩点得很快，程铮那边也几乎看都没看菜单就点好了。倒是那个女生似乎没来过这间餐厅，所以挨着程铮看菜单，一边看还一边征询程铮的意见。
　　他们挨得很近，肩膀都重叠了。
　　陈露这才正式打量了这个女生一眼。
　　也终于明白程铮口中的特别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学校美女是出了名的多，美女在陈露看来一般都分两种，一种是天然的美女，素颜都叫人觉得惊艳，一种是会打扮的美女，靠化妆和衣品加分。
　　眼前这个却是少见的两者都占了的美女，本身底子就好得不得了，再画个淡妆，那真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清泉。
　　难怪他们刚刚走进来的时候高宇桐就“啧”了一声。

　　似乎察觉到陈露的视线了，对方冷不丁微微抬头瞄了一眼过来，视线相撞，她先勾唇笑了笑。
　　看起来一点敌意都没有。
　　这种事不能细想，细想陈露会觉得痛苦。
　　没有敌意，就说明她觉得陈露没有威胁。
　　那不就意味着她在程铮那里感受到的陈露就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等菜的途中程铮简单介绍了他们三个人。
　　因为他只介绍了名字，没介绍关系，所以那个女生很好奇地问陈露：“你们俩是一对么？”
　　陈露有些尴尬地说：“不是。”
　　但对方好像误会了，先是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又跟程铮对了对眼神。
　　高宇桐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解释。
　　陈露坐立难安，鸵鸟般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顿饭陈露吃得很不是滋味，程铮也几乎没怎么说话，倒是高宇桐一直在活跃气氛，把美女逗得咯咯笑。
　　吃完饭四人一块走出商场，到了门口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商场离学校不远，他们通常都是步行或者共享单车，何况下雨天也很难打车。
　　只有陈露和那个女生带了伞，陈露第一反应应该是和程铮一样的——自然应该是女生一把伞，男生一把伞，毕竟他们俩也还没在一起。
　　陈露看到程铮冲着高宇桐扬了扬下巴示意，但是也不晓得高宇桐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只笑眯眯地开口问陈露：“一起走不介意吧？”
　　陈露下意识瞄了程铮一眼，发现他也正静静地看着她，这瞬间她居然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希望陈露拒绝。

　　所以陈露没有马上开口，她从包里拿出雨伞，又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连串动作大概花掉了五秒钟吧。
　　这五秒钟内，程铮并没有开口。
　　于是她冲高宇桐笑了笑，说：“不介意，就是伞有点小。”
　　“没事，反正回去我还得继续进泳池训练，走吧。”高宇桐说。
　　陈露撑开雨伞，高宇桐顺手就接过撑在了二人的头顶，他一边回头跟程铮说了一声，一边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带着她就冲进了雨帘中。
　　动作流畅得陈露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一走进雨中，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真空隔绝了。
　　陈露耳边只剩下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高宇桐伞撑得很稳，搂着陈露肩膀的那只手臂也强健有力。她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暗自决定过了红绿灯就挣开他。
　　两个人一起撑伞也不一定要搂着吧。
　　斑马线走到一半的时候，绿灯闪了，高宇桐忽然加快了步伐。他人高腿长，陈露有些跟不上，脚步一乱就容易摔跤，情急之下她只能伸手搂了一下他的腰稳住步子。
　　还被她明显听到一声偷笑。
　　这人真的很爱捉弄人。
　　好在他过了马路还是放慢了步伐，并且也松开了放在她肩头的手。
　　陈露这才觉得松一口气。

　　到了宿舍楼下陈露把伞留给他，他接过转身走的时候，陈露才发现他半边肩膀连带着发梢都湿了。
　　鲜橙色的衬衣沾了水实在是太明显。
　　搂着她走的时候还好，但是松开她又刻意保持距离后，一把伞怎么容纳得下。
　　陈露又有些过意不去了。
　　回到宿舍没多久又收到高宇桐发来的信息，说有空再把伞还给她。
　　陈露回了好，想了想又多加了一个“多喝热水别着凉”的表情包。
　　对方立刻回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包，又问：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高宇桐他……真的很聪明，单这句话，陈露就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
　　陈露想利用他去刺一下程铮，他不仅知道，还一点都不介意，积极配合了她。
　　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再装傻了，陈露很真诚地给他回了一个谢谢，想了想又说：“下次再单独请你吃饭。”
　　高宇桐说：“好啊好啊。”
　　后面又跟了一个捧碗转圈圈的表情包。
　　陈露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存了下来。

　　和高宇桐一块打伞回来也是情急之下，她很少和别人这么亲近，就是和女生一块打伞都没有勾肩搭背过。
　　以至于陈露当晚就又梦到了那个场景，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细节在梦里都呈现了。
　　原来高宇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好像是衣服上的味道。
　　原来一路上他的伞都是倾向陈露这边的，所以当陈露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点湿意都没有。
　　原来他比陈露高那么多，她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梦里那条路变得很远，他们撑伞走了很久，整个世界只剩下下雨的声音。
　　后来他们缩在伞下等红绿灯，她听到高宇桐一直在说话，但是她听不清楚，就凑近了点。
　　然后听到高宇桐在她耳朵旁边说：“饿死了饿死了。”
　　醒来后陈露笑了好一会，然后又忽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程铮和那个女生是不是也是这样相拥着回去的，她的伞还蛮大，可是那个女生从包里拿出来的明显只是一把遮阳伞。
　　一想到那个画面，陈露就有点心碎。

　　3.

　　这次显然陈露是真的把程铮惹生气了，那天之后程铮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程铮生气的原因陈露知道，也很简单，因为程铮一直对高宇桐有着微妙的敌意，他曾经和陈露说过，他把高宇桐当对手。
　　其实高宇桐的成绩一直都不如他好，但是程铮觉得那是因为高宇桐一直没尽全力。程铮认为高宇桐每天都在玩，平时训练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参加比赛之前更是天天偷懒，就这样成绩还能仅次于他，让程铮觉得自己的拼命很不值钱。
　　所以程铮一直很讨厌陈露和高宇桐来往。
　　说实话在那之前陈露和高宇桐根本没什么交集，他们也就是一块吃过饭加过微信而已。只是一开始高宇桐在朋友圈评论过她，陈露回复了他一下。
　　程铮为此给她看了一天的脸色。
　　这种介意无关乎爱情，更不是什么占有欲，甚至和友情都没有关系，程铮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高宇桐。
　　所以陈露叫上高宇桐去吃饭，狠狠地膈应到了他。

　　可是她也会生气啊，所以陈露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倒是偶尔会遇见那个美女，有一次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她刚好在陈露旁边，还接着电话就跟陈露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你猜我遇到谁了。”
　　陈露不用猜都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肯定是程铮。
　　于是饭都不想打了。
　　本来夏天陈露就吃不下饭。
　　最后她只打包了一个鸡腿，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便利店，她又走进去到冰柜弯腰拿了一瓶可乐。正要起身关门时忽然有人敲了敲冰柜的门，陈露莫名张望过去，发现是笑眯眯的高宇桐。
　　他给自己拿了一瓶气泡水，又顺手接过陈露手里的可乐一块拿去买单了。陈露怪不好意思的，但她刚刚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帮她买单。
　　高宇桐付过钱后把可乐递给她，又瞄了一眼陈露手中的打包袋，奇道：“中午就吃一个鸡腿？”
　　“恩。”陈露点头，说自己夏天没有食欲。
　　“吃不下也得吃啊，几天不见都瘦了一圈。”高宇桐笑着说，“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陈露虽然实在是没有胃口，但她还是跟着高宇桐走了。可能是因为他见人总是笑脸，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他懂陈露的那些心思，所以反而觉得和他相处很轻松。
　　高宇桐带陈露去了面馆，给她点了一份凉皮。
　　凉皮是冷的，泼了红彤彤的辣椒油，配着黄瓜丝和绿豆芽，端上来的时候，看着还蛮有食欲的。
　　“快试试。”高宇桐催促她。
　　她把面前的凉皮拌开，夹了一小筷子放进嘴里，很爽口，还有些微微辣。

　　“怎么样？”高宇桐在她对面挑眉问，“还可以吧？”
　　陈露又往嘴里夹了一筷子黄瓜丝，点头说：“好吃。”
　　“他们家凉皮可以的，开了很多年了。”高宇桐说：“我建议你再加点醋。”
　　在那样期待的表情下，陈露也没法拒绝，只能拿起醋瓶往碗里倒了两勺。
　　看高宇桐的表情他好像还嫌少，但并没有出声劝她。
　　拌好凉皮陈露再尝了一口，微微有些意外地睁了睁眼睛。
　　高宇桐立刻就笑了，“不用谢。”
　　确实口感更妙了。

　　陈露饭量不大的，夏天几乎不怎么吃东西，今天却坐在高宇桐对面把那碗凉皮吃得干干净净。
　　反而那个鸡腿一点也不香了，最后便宜了高宇桐。
　　那么大一个鸡腿，他一口下去没了一半，简直像漫画里的人物一样。陈露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忍不住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笑得高宇桐直挑眉。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问。
　　陈露却越来越觉得好笑，笑得说不出话来。
　　高宇桐被她感染，也跟着笑，“怎么了嘛？”
　　“你嘴好大，像个黑洞，哈哈哈哈。”
　　高宇桐一愣，然后笑骂陈露神经病。
　　然后两个人面对面笑得东倒西歪，怎么都停不下来。

　　那天之后高宇桐就老爱找陈露一块吃饭。
　　陈露并没有拒绝，因为作为饭搭子他其实很优秀，他会迁就陈露的口味，不管她想吃什么他都跟着，就是陈露闺蜜都做不到这点。
　　陈露作业比较多，晚上经常会抱电脑找个自习室学习，熟了之后高宇桐偶尔也会来找她玩。
　　虽然陈露并没有告诉他具体是在哪个教室，但是他总会找到。
　　然后就在陈露周围随便找个座位坐下，捧着iPad打游戏，或者是训练结束后打包食物来她旁边吃。
　　有时候陈露都感觉不到他是体育生，因为程铮就是会很忙，特别是临近比赛，整个人都会绷得很紧，几乎每天都在训练。
　　高宇桐就是非常松弛的一个人，每天都好像无所事事一样，直到哪天忽然消失了几天，回来再一起吃饭陈露问起的时候，他才会轻描淡写地说：“哦，前两天出去比赛了。”
　　而且他们游泳的，像程铮就是手指头经常都会在泳池里泡得起皱，但是高宇桐就少有这种时候，偶尔被泡得起皱了，他会跟陈露抱怨一整晚他的教练。

　　那天陈露得知他们又去比赛了，终于忍不住问他：“那程铮也去了？”
　　他扬了扬眉，反问陈露：“你怎么自己不问他？”
　　陈露没说话，高宇桐瞧着她的神色，忽然就笑了，“该不会上次吃完饭之后你们都没说过话吧？”
　　陈露撇撇嘴，绕过这个话题催促他：“你快说，一会请你吃鸡腿。”
　　他这才告诉陈露：“那肯定是一起去的嘛。”
　　“拿奖没有？”陈露又问。
　　高宇桐睥睨了她一眼，又反问：“你是问我还是问他？”

　　4.

　　她当然是问程铮啦，可是高宇桐的眼里已经隐隐透出威胁了，陈露只好笑嘻嘻地改口：“当然是两个都问啦！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高宇桐冷哼了一声，又不依不饶地问：“好啊，那你说，你是希望我得奖还是希望他得奖？”
　　这话陈露可就没办法违心了：“我希望他得奖。”
　　高宇桐果然生气了，立刻把刚刚送陈露的纪念钥匙扣抢了回去。

　　他手长脚长的，陈露当然抢不过他，她按着他的肩膀努力伸长了手臂，也只够到他的胳膊。
　　等她的鼻尖上全是高宇桐身上的气息时，陈露才忽然意识到两个人挨得很近，于是立刻侧身避开，又在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之前赶忙开口解释：“不是啦，其实你和他是队友，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他从来对自己的要求都高得有些苛刻。如果这次他没拿奖，压力应该很大，之后的训练他也会翻倍。但其实这样对他并不好。”
　　高宇桐挑眉，表情有些不爽了，“什么意思，我对自己要求也很高啊，我难道看起来就没有压力吗？”
　　“但是你肯定很会排解啊。”陈露半说实话半奉承他，“看你比赛前还天天来自习室打游戏就知道你心态肯定很好。”
　　高宇桐就没话说了，他把钥匙扣丢回来，哼了一声说：“那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陈露弯了弯嘴唇，心想他也实在是好哄，她拿起钥匙扣一边扣到笔袋上，一边凑过去问：“那所以谁拿奖了？”
　　“反正我没拿。”高宇桐叹了气，身子前倾下巴磕在桌子上，目光虚无地望着前方，幽幽地说：“状态不太好，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这个月我肯定不好受了。”
　　“那程铮呢？”陈露又追问。
　　“拿了拿了。”高宇桐顿时咬牙切齿地伸手来捏陈露的脸颊，“好歹安慰我一下啊。”
　　陈露吃痛缩头躲开，笑嘻嘻说：“你哪里像需要安慰的人？春风满面地出现在自习室，我还当你拿了冠军呢。”
　　高宇桐不免被她逗笑，他收回手，撑着额头靠在书桌上把玩着她笔袋上的钥匙扣，似随口一问：“以前比赛不也蛮多纪念品，程铮没送过给你吗？”
　　陈露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真怀疑高宇桐是刚刚被她气到了所以才故意来刺激她的。
　　“没有，从来没有。”陈露赌气说，“你满意了吧？”
　　高宇桐又笑了起来，“这么说我这个是你收到的第一个？”
　　恩？哦，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呢。
　　“是啊，你看我不是很宝贝吗？”陈露话赶话地说。
　　高宇桐的笑容扩大，眼睛都亮晶晶的，“以后都给你。”
　　陈露：“……呵呵，我也只有一个笔袋。”

　　那之后高宇桐果然就没有这么闲了。
　　每天被教练按头训练，经常回信息都是晚上九点十点了，更凑不到饭点。
　　这期间程铮反而轻松了一点，因为陈露经常会在食堂碰到他，偶尔也会发现他在图书馆找书，或者在球场打球。
　　毕竟他还没有主动找陈露说话，所以她看到他也都装作没看到。
　　其实以前他们也闹过矛盾，最严重的时候是高三那年，他们一整年都没有说过话。
　　只不过是因为那个周末陈露过生日想让他一块吃个饭，结果他那个小白花女朋友吃醋，一个电话把他从饭桌叫走了。
　　其实陈露当时已经死心了，可是谁叫他又遵守约定，和她报了同一个大学呢。
　　平时他们吵架，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程铮给台阶下，这次他没有先找陈露，可见和他讨厌的人做朋友这件事，属实触犯了他的逆鳞。

　　陈露纠结得太过明显，连高宇桐都劝她：“你就道个歉呗，撒个娇什么的，男生怎么可能真的气那么久。”
　　其实陈露很清楚，除非她不跟高宇桐往来了，否则程铮是不可能和她和好的。
　　但陈露决定先低头试一试。

　　趁着周末学院在搞嘉年华，陈露就厚着脸皮也给程铮发了通知，还故意假装是群发的。
　　陈露不确定程铮到时候会不会来，但她还是通知了高宇桐一声，叫他那天不要来找她，免得程铮看到了又不高兴。
　　高宇桐实在是个非常知情知趣的人，平常可能偶尔会开玩笑地生生气吃吃醋，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是什么都不会问的。
　　不仅只回了一个“恩”，还发了一句“我去训练了”，显示出自己没有丝毫情绪。
　　叫陈露的负罪感越发沉重。

　　活动那天陈露和舍友摆了个摊卖套圈，她负责收圈和发圈，没等到程铮来，倒是先看到了那个冒名顶替的美女。
　　陈露不想和她有接触，所以低着头假装没看到她，但对方却径直朝陈露走来，还很熟络地和陈露打了个招呼。
　　陈露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她寒暄。
　　她说程铮临时被教练留下来了，要晚一点才过来，又问陈露要不要帮忙，也丝毫不给陈露婉拒的机会，伸手就接过了陈露手上的圈开始帮她发。
　　她长得这么好看，往这一站就很吸睛，一接手圈就立刻有几个男生围上来问。
　　这样一来，陈露根本没有机会请她离开。

　　男生丢圈的时候，陈露忽然听到她问：“你和程铮初中就认识啦？”
　　陈露隔了好一会才“恩”了一声。
　　她又说：“那认识很久咯，程铮有和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陈露并不想和她交谈，就假装没有听见，俯身去捡男生没丢中的圈子。没想到她紧跟着陈露，先她一步捡起圈子拿在手上，继续笑着说：“其实我几个月前就加他微信了，他一直没通过，那次是我跟他说我是那个在网上发他照片的人，他才通过了我的好友。”
　　陈露哦了一声。
　　她又说：“但其实我不是。”
　　这话说得陈露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笑得一脸狡黠，继续又说：“不过我也知道，他知道我不是。”

　　5.

　　陈露真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也完全不想搭话，但对方显然也根本不需要她接话，只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其实那个人是你对吧？”
　　“谢谢你。”陈露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又从她手里夺回圈子，“这里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上次吃饭我就感觉到了。”她说，“而且我觉得程铮也知道的，但是他很需要有一个人来做这个身份。”
　　陈露沉默了一会，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你们俩在一起了？”
　　女生抿了抿唇，说：“没有啊。”
　　陈露就笑了一下，说：“那你有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些话？我们俩之间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她顿时闭上了嘴，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起来还有些无辜似的，“其实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冒用了你的ID。”
　　“我不接受。”陈露冷冷地说。
　　“好吧。”女生有些无奈地说，“我也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希望你能早点抽身。”

　　那天晚上程铮也一直没来，活动结束之后舍友们商量着吃宵夜，陈露借口很累没有去，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操场，往游泳馆走去。
　　她就是很想见到程铮，只是见一面就好了。
　　她都好久没和他说话了。
　　这个点游泳馆已经关门了，但是他们泳队的人使用泳池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陈露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发呆，大概等了二十分钟，终于听到脚步声。
　　她没有动，只是轻轻偏过头去看，漆黑的游泳馆里走过来一个身影，那身影她一看就知道不是程铮。
　　但她也没想到会是高宇桐。

　　高宇桐推开门走出来，他背着一个斜挎包，一只手撩拨着湿发往外走。陈露没出声，她以为高宇桐没看到她的，结果男生走到台阶处时就停下了脚步，挨着她坐下了。
　　四目相对，陈露先笑了。
　　“你在这干嘛？”高宇桐有些莫名地问，“活动结束了？”
　　“等你啊。”陈露笑嘻嘻地说，“你怎么了？居然会训练到这个点？”
　　“我一直对自己都是这么‘苛刻’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高宇桐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显然很清楚她来此的目的，直接就告诉她：“程铮不在里面，下午就没看到他了。”
　　陈露哦了一声。
　　高宇桐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拿胳膊撞了撞她，问：“怎么了？他没去？”
　　“明知故问！”陈露骂他，既然知道她是来找程铮的，那肯定就知道程铮没去活动现场嘛，真会扎人心。
　　他笑了起来，说：“我哪知道他行踪啊。”
　　好吧，陈露于是更失落了。

　　高宇桐坐近了一点，歪了歪头看陈露，奇怪道：“到底怎么了？”
　　他刚游完泳洗完澡，头发湿漉，手臂冰凉，身上有着和程铮如出一辙的淡香，叫陈露觉得熟悉又怅然。
　　“我……”陈露迟疑着开口，“找程铮有点事，但是手机没电了。”
　　高宇桐顿了顿，隔了一会才说：“我帮你打电话给他？”
　　陈露想了好久，才点头答应：“好啊，你帮我打。”
　　高宇桐拿出手机，拨通了程铮的电话。
　　他直接开的扩音，“嘟”的那几秒钟里，陈露觉得自己的心绷得像一根弦。那根弦随着“嘟”声越绷越紧，最后在他接通的那一刹那绷断了。
　　陈露忽然之间连呼吸都不会了。
　　因为她说谎了，其实她的手机有电，她给程铮打了两次电话，对方没有接。

　　“喂？”程铮在那边开口。
　　高宇桐看了陈露一眼，才问：“你在哪？”
　　“干嘛？” 程铮问。
　　“没事啊。”高宇桐说，“晚上训练没看到你，教练问了一声。”
　　程铮在那边静了一会，才说：“我请假了，跟教练说过了。”
　　“哦，他可能忘记了。”高宇桐面不改色地又问：“你在宿舍吗？”
　　这次程铮在那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好一会才又开口：“你身边有别人？”
　　语气里的防备让陈露没憋住，眼泪落了下来，又恰好高宇桐回头看她，把她狼狈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陈露又丢脸又难过，她拼命摇头，高宇桐才在她的示意下帮她圆了过去：“没有啊，我刚训练完，想买点宵夜回去吃，又怕自己吃不完。”
　　“你自己吃吧。”程铮在那边冷冷地说，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露侧脸用隔壁把眼泪擦掉，在高宇桐收起手机的时候就收拾好了情绪。
　　只是流过眼泪的眼睛一时半会很难隐藏。
　　“那就算了。”陈露给自己找补，“本来是想找他道歉的，他不想见我就算了吧。”
　　如果她这个朋友他已经不稀罕了的话。
　　高宇桐望着她，忽然问：“你跟他表过白吗？”
　　陈露心里一咯噔，纵然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早就明白，但是被点出来她还是会觉得难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高宇桐笑了，“应该没有吧？”

　　没有，陈露没有表过白，但她心里很清楚，程铮肯定知道她喜欢他。
　　而且其实她也知道答案。
　　她很清楚呀，那些一直没有回应的日子里，又何尝不是一种拒绝。
　　“我的建议是打直球。”高宇桐说，“和喜欢的人做朋友不辛苦吗？”
　　这话说得陈露心窝一阵酸软。
　　“表白了，就朋友都做不成了。”陈露小声说。
　　“那就不做啊，小心翼翼地做朋友，还不如明明白白的喜欢。”高宇桐说，“有我做你朋友还不够吗？我们两个，小酒小肉，小高小露。”
　　陈露望着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高宇桐又挑眉问。
　　“没什么。”陈露说，“谢谢你。”
　　她刚刚真的觉得酸胀的心脏上滑过一道暖流。
　　“笨蛋。”高宇桐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无奈，“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陈露想了想，说：“我喜欢他永远目标坚定，喜欢他对游泳的热爱和认真，喜欢他聪明，看到机会就会牢牢抓住。”
　　程铮……家庭条件很差，他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能继续游泳。
　　“我也很欣赏他这点。”高宇桐说，“虽然我也目标坚定，也认真聪明，看到机会也会牢牢抓住，但确实不如他热爱。你说他是不是其实是条人鱼？所以才会这么喜欢游泳。”
　　陈露被他逗笑了。
　　“那你呢？”陈露顺势转移话题问，“为什么不喜欢游泳还要做运动员？”
　　“我也不是不喜欢。”高宇桐说，“只是我不止喜欢游泳，我还喜欢赛车，喜欢跳伞，喜欢网球。只不过相对来说我游泳比较有天赋，家里面也有长辈原来拿过世界冠军，所以我才被按头做了运动员。”
　　原来如此。
　　高宇桐站起来，顺便把她也拉了起来，“肚子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陈露不想去，“我不饿，我要回寝室睡觉了。”
　　高宇桐很霸道，“不许睡，陪我吃完再睡。”
　　陈露根本拗不过他，再说他把她的手腕扣得这么紧，她也根本挣不开。
　　只好陪着他去找东西吃。

　　6.

　　这个点学校里面已经没有在营业的餐厅了，他们步行出了学校，就近在附近一家宵夜店坐下了。
　　高宇桐是真饿了，点了一份炒粉，一上来就炫了一大半，然后才慢悠悠地吃鱼。
　　陈露没怎么动筷子，感觉这一条烤鱼他一个人也能吃完。
　　看高宇桐干饭还蛮解压，他吃得真的很香，陈露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到他脸上，然后就发现高宇桐真的长得很耐看，鼻梁秀挺，睫毛又长又直。
　　偶尔他抬头夹菜会撞见她的视线，就会冲她笑一笑，皱一皱鼻子。

　　可能是看陈露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回去的路上他高宇桐老是逗她，最后忽然问她：“想不想知道程铮到底喜不喜欢你？”
　　陈露顿时就停下脚步，盯着他不说话。
　　高宇桐就笑了，“我这一路嘴巴都讲干了你都不搭理我，一说这个你就来劲。”
　　“我不是来劲。”陈露狡辩说，“我已经决定放弃了，你还提他干嘛。”
　　“你这是放弃的样子吗？一整晚眼睛都红得像只兔子。”高宇桐反问，“我看你没真的听到答案，是不会彻底死心的。”
　　陈露嘟囔：“你是想把我彻底摧毁吧。”
　　“是想让你绝地重生。”高宇桐说，“周末的锦标赛我给你张票，你来观赛吧。”
　　锦标赛吗？那程铮肯定也在。
　　“我还是不去了吧。”陈露说。
　　“我比赛你也不来吗？”高宇桐问，“我希望你到场。”
　　陈露：“……”
　　高宇桐望着她，陈露表情挣扎了几秒。
　　好吧，陈露还是妥协了。

　　说实话陈露并没有去看过程铮的比赛，她就悄悄去过一次校内的比赛，还被程铮发现了。
　　那次刚好他发挥得很差，可能是觉得丢脸，也可能是迁怒，之后程铮生了好几天的气，还让陈露再也别去现场观赛。
　　所以陈露再也没去过。
　　这次的锦标赛很重要，从高宇桐没日没夜地被教练加练就能看得出来了，陈露根本不敢去现场。
　　可是她也无法拒绝高宇桐。
　　她心里的天平已经悄悄在倾斜了。

　　比赛那天一大早她还没出门，就接到了跑腿的电话，有人给她送了一束小花。
　　上面有卡片，只写了一句话：祝高宇桐再创佳绩。
　　她在这一刻福至心灵，已经知道了高宇桐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了。
　　陈露又好笑，又无奈。
　　她会去观赛纯粹只是想给高宇桐加油，和程铮无关，她也不想让程铮知道她去了。
　　所以她做了点伪装，借了舍友的衣服穿，又戴了帽子口罩，还借了一副平光眼镜。

　　陈露打车去了游泳馆，因为是大型的比赛，场馆内外人都还挺多。
　　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后，陈露才发现她这个位置非常前排，视野也非常好，因此参赛选手出来的时候，她猝不及防，脸一下子就红了。
　　游泳的哪有身材不好的，陈露又坐得这么近，视线简直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这哪是她这种清纯女大该看的啊。
　　陈露庆幸自己戴了口罩和帽子，可以在遮掩下肆无忌惮的脸红。

　　程铮和高宇桐不在同一组，先出场的是程铮，陈露盯着他，心跳快得好像是她准备比赛一样。
　　发令枪响，程铮便像利刃一样扎进了水里，他速度非常快，瞬间就把同组的选手远远抛下了，不出意外地拿下了小组第一。
　　陈露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组她也仔细关注了第一名的成绩，发现都和程铮有一定的距离。
　　他努力的回报非常明显。
　　陈露此刻的心情更像是老母亲的欣慰。

　　高宇桐是倒数第二组上场的。
　　他一从过道那走出来，陈露就看到他了，他戴着耳机，穿着一套绿色的运动服，和其它运动员依次走到自己赛道的椅子前。
　　然后就开始弯腰脱衣服和裤子。
　　陈露忽然一下子脸爆红，热得她有些呼吸不畅了起来。
　　其实每个运动员都会有这个程序，包括程铮出来的时候也是脱了衣服的。但是奇怪的是，看程铮的时候，陈露只会盯着他的脸看，视线也不会乱瞟。她甚至都有些不确定程铮的泳裤是什么颜色的。
　　但是看高宇桐的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她所剩无几的礼貌，也只能勉强让自己不看向他腰腹下的那截。

　　高宇桐摘掉耳机开始热身，随后戴上泳镜站上踏板，俯身做准备。他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地望着前方，随着发令枪响，猛地扎进了水里。
　　陈露没见过高宇桐游泳，也没想到这么懒懒散散的一个人，在赛道里会这么凶猛。
　　他的速度也很快，但是同组的选手也都很厉害，有好几个几乎是和他同一时间到终点的。
　　高宇桐在终点摘掉泳镜，仰头去看记分牌，陈露也跟着看过去。
　　好可惜，高宇桐比程铮慢了零点几秒，差距其实很小，但是别的组有更厉害的。
　　他们前一组就有好几个比程铮还要快两三秒。
　　程铮都只能擦着边进决赛，高宇桐应该是没机会了。
　　陈露又转过头看高宇桐，发现他仍然望着记分牌，她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也很在乎结果。
　　她有些心疼了。

　　比赛结束后运动员要统一乘坐大巴车返校，陈露本来应该直接走的，但是她很想把花拿给高宇桐，便在场馆外的停车场前面等他。
　　高宇桐和程铮是一前一后出来的。
　　这会被程铮发现她来观赛应该也影响不到他了吧，何况他还进了决赛。
　　趁着现在人还不多，陈露迎着他走了过去。看来她的伪装还是不太到位，因为高宇桐好像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径直朝她走来。
　　陈露把花递给了高宇桐，他却并没有伸手来接。
　　陈露就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安慰他：“别不开心了，我们下次再努力嘛，而且悄悄告诉你，你的速度和程铮很接近哦。”
　　高宇桐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他伸手接过花，说：“你还怪会安慰人的。”
　　“我不仅会安慰人，我还会请你吃鸡腿呢！”
　　“那我想吃椰子鸡。”高宇桐提要求。
　　陈露没有开口，因为程铮走过来了，对方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上了大巴车。
　　“替他开心吗？”高宇桐酸溜溜地问，“他入围了决赛。”
　　“我都说了我不在意了！”陈露强调。
　　“眼神就不要老是飘到他那边。”高宇桐不满地说，“明显得很。”
　　“我就看了一眼。”陈露坦白，“还是会好奇他的反应嘛。”
　　高宇桐望着她，隔了一会才开口说：“当然也有更简单的方法。”
　　陈露不解：“什么？”
　　高宇勾了勾唇，忽然就低头凑了过来。

　　7.

　　他动作很迅速，也挨得很近，陈露有些不解，忍不住偏头去看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结果就感觉到自己嘴唇蹭到了什么东西。
　　陈露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高宇桐也站直了身子，挑着眉看她：“干嘛乱动。”
　　居然还指责起她来了，陈露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干嘛？！”
　　“就是想亲一下你的脸啊，谁叫你忽然转头。”高宇桐语气还很无辜，他舔了舔嘴唇嘟囔道：“这下好了吧，亲到嘴了。”
　　陈露简直都气笑了，“程铮坐在另一边，他根本都看不到，你亲我有什么意义？”
　　高宇桐却只是眯眼笑了笑，反问她：“你猜呢？”
　　陈露愣住了。
　　不远处有人在大巴车旁敲了敲车窗，喊他：“高宇桐，教练点名了，快上车。”
　　“来了。”高宇桐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跟陈露说：“我先上车了，我帮你叫个车回学校。”
　　陈露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不用，我自己叫车就行。”
　　“我来叫。”高宇桐说，“你在停车场出口等就行。”
　　“哦。”陈露没再争执，也没几块钱，而且她现在真的脑袋都要烧坏了。
　　高宇桐看她呆头呆脑的，又忍不住低声说了句：“笨蛋。”
　　语气里的亲昵他实在是克制不住。

　　陈露看着高宇桐上了车，刚刚那一幕车上显然有人看到了，因为他上去的瞬间就有人在起哄，连带着另一侧的人都站起来看陈露。
　　隔着人群，陈露和程铮对视了一眼，对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还立刻就转过了头。
　　高宇桐在靠她这侧的座位坐下了，还开了窗和她招手，而后指了指手机示意。
　　陈露望着他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忽然开始心跳加速，在大巴车开走之前就先慌乱地离开了停车场。

　　坐上高宇桐帮她打的回学校的车时，陈露手心还全是汗。
　　她不停安慰自己，亲到嘴是意外，至于亲脸颊，也不一定有什么别的涵义，因为高宇桐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边界感的男生。
　　陈露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蘸了她吃过的酱料。而且不是不小心那种，是看她给程铮调了一碗，就好奇说有多好吃。
　　本来陈露都起身说要给他调一碗了，他却说不用这么麻烦，拿公筷举着肉就伸过来了。
　　一点都不介意陈露已经用过那碗蘸料了。
　　后来他们一块打伞回校时，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熟，但他还是搂了她。
　　做饭搭子的时候，也经常吃她碗里吃不完的肉，悬空喝她喝过的水。
　　他甚至还因为好奇试用过陈露的唇膏。
　　虽然陈露没有见过他和别的女生这么亲近，但至少和她相处的时候，他是这样的。
　　话是这样说，但陈露还是心神不宁了一下午，那个吻像个烙印一样在持续发烫。
　　她很难忽略。
　　高宇桐真该死啊。

　　陈露闷头睡了一下午，七点多才在舍友们洗漱的声音中醒过来。
　　微信里并没有消息，高宇桐没跟她说话，陈露那一觉睡到了天黑的怅然顿时被无限放大，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的失落。
　　然后才看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程铮打过来的。
　　真是稀奇了，他居然主动找她。
　　陈露回了电话过去，对方说让她到宿舍后面来。
　　陈露连忙穿上衣服下楼。

　　宿舍后面是一片空地，路灯也坏了几盏，平时很少有人到这边来。
　　陈露在那等了五分钟，才看到程铮单手插兜提着个袋子走过来。
　　他的举动在陈露看来算是主动求和了，所以陈露也服了个软，祝贺他首战告捷，“感觉你最近状态很好诶，决赛一定会再创佳绩吧。”
　　程铮眉目淡淡，他那张脸永远都不会做出特别大的表情，看着他，陈露脑袋里不由自主地闪过高宇桐那张表情生动的脸。
　　程铮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跟她说：“奶奶做的香菇肉酱，特意让我给你带两瓶。”
　　“啊。”陈露忙不迭接过，“那你帮我谢谢奶奶，她身体怎么样啦？我过年再上门去拜访她。”
　　“她还好，都是些老毛病。”程铮说，“肉酱没有冰箱留不了太久，你早点吃完。”
　　“好。”陈露乖巧点头。

　　程铮双手插回兜里，微微垂着眸子，他这个模样让陈露的心紧了紧，她意识到对方这是有话要对她说。
　　等了几秒后，他终于开口。
　　他说：“陈露，不要再试探我了。”
　　他还说：“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陈露的大脑空白了一下。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好像是等到了一个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结果。
　　她在这个时刻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发现喜欢上程铮的那个瞬间，是高二的某个自习课程铮给他们发卷子，陈露在最后一排，她从他发第一个开始就抬头在等他，一直到他终于来到自己面前。
　　可是卷子的分数很低，低到他都有些嫌弃。

　　“抱歉，以后不会了。”陈露低声说。
　　程铮没有开口。
　　“其实，那也不算是试探，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答案。”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和缓、冷静，“和高宇桐走得近，虽然确实是想让你生气和在意，但更重要的是，和他待在一块很舒服。至少和你相比，他这个朋友更值得我深交。”
　　程铮他……嘴上说着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却也好像没有珍惜过她，连照顾她的情绪也做不到，一直都在伤害她。
　　归根结底程铮是一个非常自私自我的人。
　　她继续说：“也请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困扰了。不过既然你说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那你要多努力了，因为我交朋友的标准挺高的，而且朋友也是要互相付出的。”
　　她当然不是真的还想和程铮做朋友，和他做朋友其实也挺累的，只是不这样说，万一他又觉得她还喜欢他怎么办。
　　而且她也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她不喜欢他了。

　　程铮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似乎是在审视她话里的真假。
　　但陈露好像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迎上了他的视线，目光无比的坦然，还有一丝从前从来都没看到过的冷漠。
　　他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心理。
　　轻松肯定是有的，那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但也隐隐有些失落，还有一丝的恼火。
　　她还真打算和高宇桐做朋友？

　　“好，那我也事先声明，我交朋友的标准也很高。”程铮说，“首先就是不希望我的朋友和我不喜欢的人走得太近。”
　　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陈露有些好笑，“和谁做朋友是我的自由哦。”

　　8.

　　和程铮把话说清楚之后，陈露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她睡了将近十几个小时，醒来时只觉得脑袋前所未有的轻松。
　　天还没完全放亮，陈露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六点多。
　　高宇桐依旧没有给她发消息，但是今天是星期天。
　　高宇桐一三五七的早上都会晨跑，以前陈露偶尔也会陪他跑两圈，但后来实在起不来，就天天装死。
　　她决定去体育馆找他。
　　因为那个吻如果对他没有意义的话，话唠高宇桐不可能一直到现在都没联系她。
　　陈露换上了运动服和跑步鞋，在舍友们的沉睡中悄悄出了宿舍。

　　天还是墨蓝色，有一丝凉意，宿舍楼下的路灯都还亮着。
　　陈露脑袋里还在预想一会看到高宇桐要用什么表情和语气说话，结果一走出宿舍大门就愣住了。
　　高宇桐单手插兜站在铁门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他垂着头来回踱步，因此陈露走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
　　陈露悄悄凑了过去，他的手机是最新款的plus，屏幕大得陈露一眼就看到了界面停留在和她的聊天对话框上。
　　仿佛窥见了什么秘密，陈露的心跳又快得不能自已。
　　高宇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把手机锁屏转过身来，和陈露面面相觑了几秒。

　　“你……”高宇桐显然非常意外，难得地说话有些不流畅，“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露莫名有些扭捏，几乎不敢看他那双眼睛，“昨晚睡得很早，你在这干嘛？”
　　高宇桐被陈露问得哑口了一会，才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说：“路过，哈哈。”
　　陈露：“……”
　　能感觉到高宇桐在看她，所以陈露不太有勇气抬头与他对视，她平视前方，看到的是高宇桐白皙的脖子。男生的喉结特别明显，再往下是松散的领口，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服，材质似乎很柔软，看着就很舒服。
　　“一块去跑步？”高宇桐终于开口提议。
　　“好啊。”陈露说。

　　他们一块去了体育馆。
　　这个点跑道上全是体育生。他们跑在最外圈，高宇桐照顾陈露的速度，慢慢和她跑了一圈半。
　　他身子还没热起来，旁边的陈露就已经开始喘得不行了，连声说跑不动了。
　　但是她刚一停下，就被高宇桐拉住了手腕。
　　“慢走，别停。”他说。
　　看吧，他总是很自然就肢体接触了，也许根本就是她多想了。

　　陈露跑步的过程中有些发热，把袖子撸到了手肘，所以高宇桐握着的是她裸露的手腕。
　　高宇桐的体温比她要低一点，因此陈露腕间的触感凉凉的。
　　做朋友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会肢体接触，陈露并不排斥。当然她现在也不排斥，只是会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还有认识高宇桐的同学经过他们时会打招呼，会神色暧昧地看陈露一眼。

　　可能是察觉到她不自在了，再加上跑道上人越来越多，高宇桐很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
　　但陈露仍然不自在，因为高宇桐反常的沉默。
　　他们在跑道上又走了小半圈，高宇桐才开口，问她：“昨天程铮和你说话了吗？”
　　“他晚上来找我了。”陈露把交谈的内容告诉了高宇桐，她对他向来是毫无保留的，“彻底说开啦。”
　　高宇桐看了她一眼，问：“不难受吗？”
　　陈露摇摇头，想了想说：“其实最难受的是嘉年华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昨晚和他谈完之后反而释然了。”
　　“那以后呢？”高宇桐又问。
　　“以后？”
　　“还继续做朋友吗？”
　　“人家说啦，不希望他的朋友和他不喜欢的人走得太近。”
　　高宇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我。”
　　陈露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明显：原来你也知道啊。

　　“说老实话，你一开始和我玩，就是为了气他吧？”高宇桐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问。
　　“一开始确实是的。”陈露辩解，“不过后来是真的觉得你人很好。”
　　“我也是。”高宇桐说。
　　陈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是？也是为了气他，还是也是觉得我人好？”
　　“都有。”高宇桐笑眯眯地说，“只准他讨厌我不准我讨厌他吗？”
　　“你为什么讨厌他？”陈露好奇地问。
　　“我们泳队队长是轮着当的，他当队长的时候，总是让我加练，针对得非常明显。”高宇桐说，“就这种别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折磨你，你还根本没法说什么。所以你叫我去吃饭我马上就答应了。那天去的路上还在苦思冥想，该怎么让他知道我和你吃饭了，结果没想到就是和他一块吃饭。”
　　陈露有些无语，也有些好笑，“真是八百个心眼子。”
　　“喂。”高宇桐拿身体轻轻撞了她一下，笑道：“你比我少不了多少吧。”
　　陈露被他撞了个踉跄，还怪不好意思的，“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有目的。”
　　“废话，他们一进餐厅我就发现了。”高宇桐说，“你那张脸上写满了心事。”
　　陈露无言，又走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真的很明显吗？”她一想到那天一桌子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她就觉得好尴尬好丢脸。
　　“不明显吗？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高宇桐说。
　　这话叫陈露心跳都漏了两拍。
　　接着高宇桐又问：“那你觉得我明显吗？”

　　话题跳跃得有些快，陈露愣了一下，偏头去看他。他皮肤真好，白皙紧致，晨光打在他面庞上，她能看到那些细小的绒毛，也仿佛在发着光。
　　“你明显什么？”陈露装傻问。
　　高宇桐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他说：“我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陈露。”
　　像是有雀跃的小人在脑袋里面砰砰砰地放着烟花，陈露整个人晕乎乎的，他的那种眼神让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浑身的血液在短暂的凝滞后飞速涌动，她耳朵脖子红了一大片。
　　高宇桐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拿指尖刮了刮她的手掌心，笑着揶揄她：“出这么多汗？很热吗？”
　　热。
　　她热得手心脖子后面全是汗。
　　“那你知不知道……我？”陈露问。
　　“我知道啊。”高宇桐说，“我说过了，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不是，我是说，我是说……”陈露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怕他误会，“我不喜欢他了。”
　　“还有呢？”高宇桐挑眉问。
　　陈露不说话了。
　　好吧，高宇桐就不逗她了，坏笑着帮她把话说出来：“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早就在你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发现了，不然我哪敢亲你？”

　　9.番外

　　“你不会游泳？”
　　“你真的不会游泳？！”
　　“你居然不会游泳？”
　　一句话高宇桐说了三次，到第三次的时候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坏笑了。
　　陈露感觉不妙，“不会又怎么了？”
　　“嘿嘿，我教你啊~”
　　陈露：“……不用了。”
　　“不行哦，你男朋友就是泳队的，你怎么能不会游泳？”高宇桐笑眯眯地说，“去选泳衣吧。”

　　陈露使用了拖延技能，但是周末她就收到了两个泳衣的快递。
　　高宇桐擅自给她买了泳衣。
　　两套都是黑色的偏保守的竞速泳衣，陈露觉得自己更喜欢他了呢。

　　泳衣都买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学。
　　星期六早上七点她就被高宇桐叫了起来，先去跑步热身，然后带她去了游泳馆。
　　这个点泳池里根本没几个人，陈露换了泳衣出来，看到只穿着泳裤在泳池边等她的高宇桐，脸烧得快冒烟了。
　　高宇桐还在那盯着她笑，调侃她：“害什么羞？”
　　这才是她不想跟高宇桐学游泳的真正原因啊。

　　好在高宇桐没有继续逗她，他下了水就秒变正经脸，在下面叫她下来。
　　虽说是浅水区，但下了泳池，水没到胸口的时候，陈露还是有些慌，忍不住要去抓高宇桐的手臂。
　　“有我。”高宇桐反手牵住了她的手，“不用怕。”
　　高宇桐先跟她示范了一遍要领，再让她自己尝试。但陈露真的没什么天赋，而且她很害怕呛水，所以学了半天进度还是0。
　　她自己都有些泄气和烦躁了，高宇桐仍旧很有耐心地纠正她的动作。
　　让陈露好内疚。
　　看出她心神不宁后，高宇桐没有再要求她练习，他拿了浮板过来托着她的腰让她浮在水面，一开始陈露还有些害怕，但很快就意识到高宇桐完全能托得住她，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高宇桐低头亲了亲她。
　　陈露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们在泳池里玩了一会，陈露体力不支先行上岸休息，高宇桐又自己在下面游了好几个来回。
　　看到他在水里来回穿梭，陈露又好羡慕。
　　她休息好了之后打算先回更衣室洗澡换衣，结果刚站起来就看到往这边走的程铮。
　　他很意外陈露在这，才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听到泳池传来刻意的水声，他望过去就看到了高宇桐有些冰冷的眼神。
　　程铮有些好笑，问陈露：“在学游泳？”
　　陈露“恩”了一声。
　　程铮说：“初学者还用不上这么专业的泳衣，回头我给你推荐几套。”
　　陈露婉拒：“不用了，这套就挺好的。”

　　说起来程铮也真是幼稚，那天晚上明明一副她再跟高宇桐走得近的话，他们朋友也别做了。
　　但是在高宇桐官宣之后（据说是特意请了泳队的人喝奶茶），却又一副讨好她的模样，继续要和她做朋友了。
　　每天给她发信息，点赞她的朋友圈。
　　把高宇桐气得半死。
　　纯纯就是想恶心高宇桐。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宇桐一直没说话。
　　陈露觉得他是生气了，但不一定是生自己的气，因为他还帮她排队买了糖醋排骨。
　　陈露把肉夹给他，跟他说：“你不高兴，人家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跟高宇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高宇桐冲她笑了笑，把那丝不爽按捺了下去。
　　他怎么会因为程铮为了膈应他故意和陈露说话而生气呢？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了。
　　是他们那俩傻子都没意识到而已。
　　偏偏是他最先发现的。
　　于是他变成了那个得到了珠宝却怕贼惦记根本不敢炫耀的人。
　　他怕程铮察觉，也怕陈露摇摆。
　　于是他不动声色，尽量避免三个人打照面，可星期六的早上程铮明明有课的。
　　结果还是被他闻着味的凑过来了。

　　游了一上午泳，陈露困得要死，她想回宿舍休息的，结果又被高宇桐拉去看电影了。
　　还选了一部快要下映的烂片，放映厅里就他们俩。
　　太好睡了，陈露睡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都靠到高宇桐身上去了。
　　好在电影的最后20分钟她醒过来了，然后就被高宇桐按着头亲到了亮灯。
　　难怪要来看电影呢！！！

　　她跟高宇桐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她自己觉得是蛮纯爱的，因为他们俩都不是腻歪的人，都觉得在校园里牵手拥抱很难看，所以相处起来跟没在一起之前差不了多少。
　　只有两个人出来约会，到私密的空间时，高宇桐才会显示出非常……欲的一面。
　　他每次亲亲，都能把陈露亲得脑袋轻微缺氧，耳朵脖子全都红掉。
　　他非常喜欢这个时候的陈露，总是会把头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

　　其实有时候陈露能通过他的一些反应推断出他……那个了，但是他从不会让她看到或者感觉到。
　　他似乎完全没有想法要把两个人的关系推进到那一步。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陈露都能感觉到自己被珍重着。

　　“怎么了？”高宇桐问。
　　陈露看了他好久，让他以为自己亲太久了她不舒服。
　　“没怎么。”陈露说，“我好喜欢你哦，高宇桐。”
　　高宇桐微微一怔，随后笑着薅了薅她的脑袋。
　　我也好喜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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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请点一下关注，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