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封刃作书

13、还魂人（十二）

　　威烈王云昭修将唾手可得的皇位传给了族弟，而她手底下的精兵良将却也跟着解甲归田，可是皇族历代人心中都明白得很，那一支名为“龙师”的精锐的军队隐匿在民间，代代相传，但这要是天下有难便会揭竿而起。云国地位传了五代，这龙师出现过两次，每一回都将乱臣贼子诛灭，以还天下之太平。这龙师不听命于帝王之令，宫中政变，只要不引起大动荡，他们亦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从来不横加干预。

　　“帝位向来是能者得之，如果太子无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继承皇位，又怎么能够维持天下的太平？”二皇子的党羽愤然而起，指着青天朗声说道。殿中极为肃杀，许多大臣不敢多说一字，生怕血溅当场。“国师大人，您当初说了，二皇子头顶有着青色的运气，如同车盖久久不散，这岂是人臣之相？如今先皇有诏令废太子，这——”

　　“闭嘴！”一道如同雷霆一般的断喝响了起来，那位列文臣之首的相国谢远站起身，他蹙着眉头望着那摊在了地上的一纸诏书。酷似先皇手笔，玺印亦不似作假。可是更易皇储这等大事怎么可能不与重臣商量？就连天子驾崩，也没有动静，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反常了。锐利的眸子如同刀锋一般刮在了二皇子的身上，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二皇子殿下是夜宿宫中？不知是昨日几时入了宫门？是奉谁人的手谕？”

　　二皇子往后退了一步，手撑着龙椅才站定。这谢远威严而不苟言笑，还是当今皇后之父，若是被他知道弑君一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望了望两旁站着的侍卫，他的底气才足了些，大声喝道：“本殿下是亥时入宫，奉的自然是皇后娘娘的手谕。父皇他误服丹药，口不能言，御医束手无策，只能由皇后殿下代传圣意。”

　　“这不过是二皇子殿下的一面之词。”谢远冷哼一声，他捋了捋胡须，又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在何处？”这先皇帝虽说晚岁昏庸好色，可是于立储一事上亦有其考量，太子贤明有德行，而二皇子偏爱佞幸之辈，章台走马，奢侈而放纵，这皇位怎么说都不该落在他的手中。谢远低头扫了一眼面如土色的一干臣子，眸中掠过了一丝鄙夷。“请二皇子殿下出示国玺。”谢远又说了一句。

　　“这个……”二皇子面色犹疑，他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正想开口，冷不丁又被一声暴喝吓破了胆。“二皇弟，你竟敢杀父弑君！”这是太子的喊声，他心中的狐疑越盛，故作此一吼，谁知道二皇子被他这一喊吓得跌坐在了玉阶上。心中那个极欲掩藏的秘密忽然间被人给揭发出来，眼见着太子一步步逼近，二皇子一个机灵，朝着一旁的侍卫大喊道：“杀了他们！谁敢抵抗，格杀勿论！”

　　一声惨烈的叫喊在殿上响起，浓重的血腥味蔓延。一个苍白的头颅从那台阶上滚落到了群臣的跟前，就连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谢远也为这一幕感到怵栗。血腥味在殿中蔓延，那穿着铁甲的士兵持着长戟冷漠地站在了一边，他们一直没有动弹。那颗头颅是被人硬生生的扭断的，别说是二皇子吓得动弹不了，就连群臣也一瞬间失了声，极大的畏惧与恐慌使得他们连话都说不出了。且看那被鲜血染红的白玉阶，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在凶恶地啃食着太子的身躯。卡擦卡擦声，惊心怵目，这血肉模糊的场景，令人作呕。

　　似是哭泣一般的笑容，最后慢慢地变得狂浪，那凶恶的怪物抬起头，眼珠子垂到了嘴边，被它自己一口吞噬，如同枯蓬一般的发遮住了淌着血的眼洞，它听到了笑声，便松开了那剧五脏六腑被扒拉出来的尸体，缓慢地走向了寇陵。

　　“国，国师大人……”二皇子脸上的横肉挤到了一堆，他颤声叫道。

　　“下官本想等圣上天年之后，再扶殿下您登上天子之位，实在是没有料到，殿下您竟然有弑君的本领。”寇陵咧着嘴，阴森森的笑道。他伸出手轻轻地抚弄着那只怪物的枯发，又道，“殿下您有弑君之举，为何敢做不敢当呢？竟然将这脏水泼给了下官……”寇陵的面容苍老，一层暗黄色的皮肤像是贴在了骨头上，皱巴巴的又像是枯木的皮，上头还有些许灰白色的斑点。

　　“这，这是——”

　　“这是启夕秀的意思对不对？”寇陵哼了一声，截断了二皇子的话语。他松开了手，那只怪物便低着头在朝臣的身上东闻闻西嗅嗅，也只有谢远能够保持镇定，怒视着那阴沉沉的寇陵。他的官袍被怪物的爪子拉出了一道大口，猛地一脚踹在了怪物的腹上，只听得一声痛苦的嘶吼，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着谢远的脖颈咬去。

　　“回来！”寇陵喝了一声，笑吟吟地应道，“有些东西能吃，有些东西则是不能吃。”他一步步地逼近那摔在了地上的二皇子，一弹指间，那原本直挺挺站立的侍卫立马倒了下去，几只黑色的小鬼从地上钻了出来，嗷呜嗷呜的低吼，似是饿极。“殿下呀，您看您的伏兵没有任何的用处，这皇位谁都想坐，只不过呢，不是谁都能够有命坐上这位置的。”

　　二皇子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般跪在了寇陵的脚下，身抖动如同筛糠一般，他求饶道：“国师，国师，求求您放了我！”

　　“没意思。”寇陵猛地踹了二皇子一脚，他笑道，“这皇位可以属于殿下您，不过您还得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二皇子从寇陵的话语中寻到了一线生机，赶忙问道。

　　“杀了谢朝华！”寇陵的眸中划过了一道厉色，见二皇子像是个痴儿一般呆愣，他冷笑一声道，“杀了谢朝华！杀了谢远！”朝中大臣都被困在了这殿中，只要他想动手，就可以取任何人的性命，可是寇陵不敢，他没有忘记长歌还在这云州。这二皇子几乎没有多想就应承了下来，寇陵满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那龙椅上。底下的群臣，有的早已经晕厥，而有些人见此状，立马明白过来，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外闹哄哄的一阵响，宫中的异变早已经传了出去，屯在了帝都之外的兵马领命入宫，而太子的党羽率领着亲卫兵闯入了宫门，而宫里头的侍卫亦是乱糟糟的一团，分不清是敌是友。二皇子心中实在是惴惴不安，他此时又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寇陵身上，希冀他请出神兵来相助。

　　这人鬼并现的朝堂实在是邪门的很，谢远沉着脸，镇定地望着那不断逼近的怪物，噌地一声，拔出了鞘中的宝剑，凛凛的光芒映衬着一双坚定的眼，他猛地朝着怪物的手臂斩下。鲜血飞溅，怪物退后了一步，它捡起了地上的断臂，咔擦咔擦的啃噬尽，而那鲜血模糊之处，又重新长出了一条手臂。

　　“皇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嗓音从殿外传来，谢远心中一沉，手臂上却被那怪物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