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有魔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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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携手出了炼血堂，在岸边的约定地点等待着青云弟子前来汇合。
云彩悠悠变换，越来越多的青云弟子来到岸边，张小凡的面皮也燥了起来。那些弟子们望着二人相交握的手，视线又不经意的看向张小凡，怀着某种不安分的笑容，个个仿佛曾书书附体一般，让张小凡不自在的紧。张小凡轻轻晃了晃手，示意风晴雪松开，而风晴雪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拉着张小凡的手看着江面出神。
张小凡想松开拉着风晴雪的手，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些不舍。他暗骂了自己句登徒子，将目光偷偷瞄向一旁的风晴雪，又在未看清前飞快的移开。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震耳欲聋，不禁伸出手按上心口，希望以此获得平静。
“张师兄，你怎么了，刚刚那人是不是伤到你了？”风晴雪侧头只见张小凡眉头紧锁，只手捂住心口，一副极难受的模样，连忙伸手扶住他。
风晴雪的突然靠近，带着一缕淡淡的馨香，直直萦绕在张小凡的鼻尖。张小凡呼吸一滞，退开一步，目光胡乱的扫着，却不敢落在风晴雪的身上，只好偏过头将视线放在一旁，闷声道：“我没事。”
风晴雪顺着张小凡的目光看去，只见齐昊扶着田灵儿，田灵儿含情脉脉的望着齐昊，双颊微红，俨然一副少女怀羞的模样。张小凡的异常在这里得到了解释，风晴雪下低头，睫毛微垂，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晦涩莫名。她慢慢松开扶着张小凡的手，退开一步，抬头看着张小凡的眼睛，意味不明地说道：“张师兄，你刚才大可不必回来找我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叫我一声师兄，我怎能丢下你不管。”张小凡想也没想的接过话，有些气闷。
“师兄吗……”风晴雪在心里轻轻的重复着，低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以前姑获鸟之事，苏苏也说，只是因为是她的师兄来着。她太慢了，如果她可以早一点找到苏苏，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心中有些烦闷，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好像总是要毁掉点什么才甘心。风晴雪按压住震荡的心神，对张小凡说道：“张师兄，是我想岔了，谢谢你回来找我。我与秋仪师姐约好结束后一起回小竹峰，可到现在还没见着秋仪师姐，我去寻寻她，先告辞了。”
“好。”张小凡点点头，风晴雪得到答复，报之一笑，便径直离开了此地。他本想告诉她，他们此时仍在炼血堂的地盘上，叫她注意安全，或者他陪她一起去寻秋仪，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能够感受到风晴雪情绪的变化，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想到他刚才奇怪的反应，或许他也需要自己静静。
林间深处，疾步行走的风晴雪停了下来，她打量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神色一凛，微微偏头，向后方厉声说道：“你刚才在影响我？”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呵。”只闻一声轻笑，风晴雪的背后出现了一团浓雾，渐渐凝结成了人的模样，南疆玄衫、 黑底红纹，以及与风晴雪一般无二的脸。她一点点靠近风晴雪，在风晴雪的耳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喜欢上别人了，你甘心吗？你寻了他九百年，他却已经喜欢上了他的小师姐，可惜啊，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他已经不是苏苏了。”风晴雪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注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是她的心魔。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漫长的岁月真的可以将人逼疯。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慢慢老去、死亡、最后变成一堆枯骨，自己却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长久的寿命不是一种奖励，而是惩罚。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娲娘娘在给予她长久寿命之时，看着她，神情复杂地发出一声叹息，她开始理解为什么欧阳少恭会从温润如玉的太子长琴变成之后他们所认识的样子，原来岁月真的可以使人发疯。所以当心魔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感受到的不是恐惧却是欣喜。这世间还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和她一起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辟邪之骨，和她一起寻找着苏苏的灵魂碎片。这世间还有一个人没有忘记苏苏曾经存在过。
“别骗我了，他如果不是苏苏，你留在他身边干嘛？还费那么大的劲入青云门？女娲娘娘与伏羲大神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伏羲将女娲一脉束缚在边疆地界，这些个修仙道门多是为了飞升，自然是算作伏羲的跟随者，幽都虽不为正也不为邪，却是属女娲一脉，你若是被青云门发现了是幽都的人，少不了会吃些苦头，被当做奸细送了命也未可知，他不是苏苏值得你这样？”她的脸上带着嘲讽，这些或许就是风晴雪最后悔的事情，活得时间太长，知道了太多上古大神的密辛之事，慢慢地连对大神的信仰也消失殆尽，“对，比起苏苏而言，张小凡的确过的很不错，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张小凡，不是百里屠苏，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你和他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我……”风晴雪清澈的眸子渐渐被薄雾笼罩，失去了以往的清明，分外迟疑。她如何不知没了苏苏记忆的张小凡，于她而言不过就是相识不过几月的同门而已，可……
她抓住风晴雪的犹豫，靠近她，贴近她耳边柔声道：“你不是有辟邪之骨吗？上面凝结了苏苏的记忆，抓住时机，将辟邪之骨打入张小凡的体内，苏苏就可以活过来了。”声音又轻又柔，像极了情人暧昧的私语，蛊惑人心。
风晴雪微微失神，手不自觉的抚上腰间辟邪之骨所化作的利刃，低头陷入沉默。
“别蛊惑我了，张小凡就是张小凡，别的，谁也不是。” 风晴雪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风晴雪永远也忘不了在悭庾之背，苏苏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拉着她的手说，太子长琴、韩云溪、焚寂、百里屠苏，他这一生不知作为谁而活，但不管是谁，到这一刻，虽有遗憾，并无后悔。可是，她不想让苏苏留下任何遗憾，这一世，就让他作为自己活着吧。无论是百里屠苏，还是张小凡，她知道她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这就足够了。如果，张小凡喜欢田灵儿是快乐的，那就祝福张小凡吧。她的时间本就不多了，何必要让苏苏记起，又失去。
“张小凡？那苏苏呢？你这九百年来的坚持呢？不做数了吗？那我又算是什么呢？”她是风晴雪对百里屠苏的执念所化，借住焚寂的凶煞之力成形，似乎从一开始，她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苏苏。如果张小凡就只是张小凡，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还差一点，只差一点，她需要焚寂的帮助。
风晴雪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有不安，开口道：“其实……”
“晴雪！”张小凡的呼唤打断了风晴雪原本想要说的话，而心魔也在张小凡出声之时，沉入泥土，快速散去。张小凡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风晴雪，却又在快要靠近风晴雪的时候慢下来。他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着急。“晴雪，师兄他们差不多已经回青云门了，我们也快些走吧。”
“嗯，走吧。”风晴雪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与这林间红叶交相辉映，美丽异常。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心有魔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