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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再次睁开眼,视线好一会儿才变得清晰,浑身绵软无力。
      桑诺吃力的侧过头,看见杏黄色葛布床帘勾挂在床侧,不远处,一扇眼熟的落地屏风立在卧房正中央,屋里静悄悄的,没见旁人。

      这里是……山神爷爷家后院的厢房?
      桑诺从前也睡过这间卧房,约莫是三五年前的事了——
      因为青丘山上偶尔会有小妖渡劫,动不动电闪雷鸣,那气势骇人得紧,每次天上一打雷,她就哇哇哭着要山神爷爷收留自己。

      意识渐渐清醒后,受伤的回忆涌入大脑,桑诺本能的抬手捂住胸口,呆了片刻,发觉伤口没有痛感。

      会不会,只是做了场噩梦?可身体此刻的虚弱感是真实的。
      桑诺抿嘴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撩起盖被,刚打算揭开前襟,就听见轻微的门轴转动声。

      “谁!”桑诺忙盖回被子。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嗓音传进屋,穿着豆绿色对襟纱衣的女人转过屏风,一脸欣喜地看向床上的桑诺,笑道:“可真赶巧了,我刚煲好人参乌鸡汤,你就醒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桑诺认出这女人是钟山来的梅花妖神,顿时心升敌意,捏着被角没吱声。
      那女人脚跟一转,不一会儿就捧了碗热气腾腾的汤盅进屋,搁在床边的矮几上,弯身要扶桑诺起身。

      桑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后,竟然没有同伴陪在周围,就孤零零躺在这卧房里,沦落到让钟山的“敌人”来照料自己。
      阿毛哪儿去了?胖秋哪儿去了?一个个都死哪儿去了!

      越想越上火,她一气之下推开那女人的手,背过身去,蜷进被子里,闷声怒道——
      “用不着你假好心!那位出手伤人的姜上仙呢?怎么没影了?打伤了人,也不给个说法,有你们这么来别人家做客的吗!山神爷爷会替我做主的!”

      梅花妖神忙劝道:“小妹妹,快别怄气了,你被龙刺所伤,比不得寻常刀伤。我虽帮你愈合了伤口,元灵损伤却要你自身调理,必须静心静气的将养几日,别动了肝火,仔细烙下病根!”

      桑诺仍旧气鼓鼓地背对她。

      那女人深吸一口气,温声劝慰:“这次都是咱们小尊上的过错,我先代雪时给你赔个不是,事后的赔偿,等你伤愈后,再商榷不迟。”

      闻言,桑诺脑袋钻出被子,怒道:“代她赔不是?这叫个什么说法?也没见有人代我受伤啊,我现在只想听听姜上仙自个儿对这次失手有什么看法,说好的只是陪练作战,你们都已经完胜了,尊上还非得赶尽杀绝,究竟安的什么心?莫不是故意欺侮我!”

      梅花妖神苦笑着摇头,坦白道:“妹妹多心了,外人有所不知,雪时那孩子,自小就有这怪癖,一旦动手,非要清场才肯罢休,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多年来也找不到个病因。
      因这毛病,雪时自幼就惹过不少祸端,所以才总不喜欢出手作战,时常冷眼旁观,这回,因你……”

      她话没说完,屏风后又传来脚步声。
      桑诺抬眼看去,就见阿毛带着个小花妖走进来。

      “你醒了!”阿毛见桑诺睁着眼,顿时喜出望外的跑来,蹲在床边,欣喜道:“可吓死我了!你那天晕过去后,不多久,脉象都摸不着了!大家都吓坏了。”
      “山神爷爷说你被龙刺所伤,元灵被击碎了,怕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都难救的!多亏了梅姨,”阿毛感激的转头看向梅花妖神,说:“她帮你聚拢了险些散去的元灵,又帮你治好伤口,这才三日,你就醒了!”

      桑诺闻言一愣,后知后觉的一个激灵。
      这才知道,自己竟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难怪身子如此虚弱。

      原还纳闷——那烛应龙的长刀,不过刺入她身体半寸,以她的修为,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回想起来,那刀果真不是普通兵器,而是自那烛应龙体内聚合而出的神器,是传说中的“裂空龙刺”。

      莫说刺入半寸,换了修为低微的小妖,就是被刺破点皮毛,都怕是性命难保的。

      桑诺一时间吓得头皮发麻,又是懊恼又是恐惧,盯着阿毛的目光都泛出泪光,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我睡了三日?慧娘的事儿你帮我查了吗?”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阿毛自信满满的说:“我这几日都蹲守在秦家后院,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猜我瞧见什么了?”

      桑诺睁大眼,心急道:“别卖关子了!慧娘她婶子究竟有什么打算?”

      “这我倒是没打探到。”阿毛说:“我瞧见了另一件事。”
      “何事?”
      “慧娘半夜溜出门,去村后小树林,跟容公子幽会了!”
      桑诺:“……”

      “我就说他二人是真心相爱吧!”

      桑诺问:“你看见他们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

      “说了什么话?”
      阿毛说:“我没敢走太近,怕惊着他们,只听见零碎的几句,先是容公子低声说了句什么,慧娘好像情绪很激动,稍大点儿声说了句‘若公子无心,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后来容公子靠近她解释了几句,那男人说话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你这说了还不如没说!罢了,等我伤好后,下山亲自去逼问那丫头。”桑诺嘟嘴嘀咕:“真是翅膀硬了,心里敢藏事儿了,果真有了男人就忘了我!”

      **
      在梅姨的调理下,不过三日,桑诺就行动自如了,只是还不能剧烈跑跳。

      下地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坐在垂花门门槛上,守株待姜上仙。

      那龙崽子自从犯了事儿,至今就没露过脸。
      桑诺去山神爷爷那儿撒娇加撒泼都不管用,所有人都劝她,别跟尊上计较。

      可桑诺做不到,谁让她天生是睚眦必报的恶狐呢?
      何况这一刀还不是普通的一刀,裂空龙刺啊!
      一刀足足折损了她三年的修为,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揭过!

      桑诺抱膝坐在门槛上,仰头对着碧蓝的天空发呆。

      不远处慢悠悠走来一个人,桑诺察觉了,却没有低头打招呼,因为余光已经认出那人,是钟山妖神之一,别人都称呼他“铭叔”,是梅姨的丈夫。

      和梅姨清澈的杏眼形成鲜明对比的——铭叔长着一双细细的三角眼,身材不算高大,却挺结实,腮帮子鼓鼓的,把脸撑成了方的。
      他盯着人看时,总爱偏头斜眼,活像全天下都欠了他八百吊钱似得。
      前两日他还呵斥过梅姨,不准她再给桑诺煲汤吃,说是“低等小妖还不如山参值钱,给她喝都糟蹋了”,这话被桑诺亲耳听见了。

      所以桑诺不想搭理他,可记仇着呢。

      铭叔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垂花门边站了会儿,又清了清嗓子,显然在等桑诺主动向他这尊大神问好。
      桑诺硬是装聋装瞎,痴呆似的望着天空。

      铭叔很不满,斜着三角眼,盯着门槛上的小狐妖,冷冷道:“你这小丫头好生失礼,病养好了,不知早些拜别此地,倒厚着脸赖在这里,天天蹭你梅姨的吃食!”

      桑诺狐狸眼轱辘一转,挑眼斜看向他,笑道:“叔叔这话说的,好像您是这院子主人似的,山神爷爷早认我做孙女的,我倒想叫外人评评理,究竟是谁赖在这里。”

      “你!”铭叔没料到这丫头敢对他牙尖嘴利。
      他素日被梅姨惯坏了的,从没被小女人顶撞过,一时气得嘴都有些歪。
      可想到自己来这一趟,是受了小尊上的嘱托,铭叔还是压下火气,屈尊降贵蹲到这小狐妖身边,问出小尊上让他代问的话——
      “你这小狐狸,究竟要如何才肯罢休?你的伤,梅姨给你治好了,又没让你吃多大苦头,还想怎么着?你给个痛快,说清楚。”

      桑诺耳朵尖微微一动,不知为什么,听见“小狐狸”三个字,她莫名觉得,这话应该是那可恶的龙崽子说出来的。
      说句话都要属下代为转述,连当面对峙都不敢,真怂!

      桑诺冷哼一声:“小妖斗胆问一句,对你们尊上而言,多重的伤才算吃苦头?
      我虽说修为尚浅,好歹平日里是跑跳如飞的身子骨,如今挨了这一刀,修养几日,才勉强能下地走动,身子虚得半夜喘不上气来,这算没吃苦头?”

      铭叔闻言捏了捏拳头,忍不住想教训这小妖一顿,又忌惮小尊上此刻正躲在西厢房监视此地,只好按照吩咐,继续问道:“那要尊上如何赔偿你?给句痛快的!”

      坐在门槛上的桑诺嘴角一勾,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
      她这可是获得一次敲烛应裂空龙竹杠的机会!怎么着也得干一票大的!

      桑诺强作镇定地抬起头,嗓音沉沉地谈判:“我要什么赔偿,上仙都肯给的么?”

      铭叔闻言愣了愣,偷偷侧眼看向西厢房的窗子——
      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半隐在夕阳投下的阴影中,抬手对他打了段手语。

      铭叔点头听命,对小狐妖道:“你先说你要什么,我回头去请示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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