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拐了个仙君[重生]》沧夜

3、（捉虫）仙君，长得丑是我的错喽

　　岐山之巅，约摸五丈见方，寸草不生，唯有一株梧桐，十人合抱，亭亭如盖。
　　缥缈空灵的琴声像往常一样从梧桐树下悠悠传出，只是今日这琴声似乎有些异样，细细听来，竟夹杂了洞箫之声，玲琅宛转，洋洋盈耳。
　　琴箫和鸣，天衣无缝，宛若天成。相比以往单调的琴音，更显得热闹了几分。
　　自从凤七会飞之后，那梧桐仙人就再也没有给它喂食，也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曾经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生灵拜倒在凤七金色的羽翼下，却从来没有人像这个仙人这般视它如无物。
　　仙人的举动激起了凤七骨子里的傲气，它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仙人在乎自己，崇拜自己，像那些芸芸众生般，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五体投地。
　　而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自己那婉转如箫的凤鸣之声来征服他。
　　上辈子，虽然活了十数万年，但凤七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件事自然是修灵，而第二件事便是弄乐。
　　凤七喜好音乐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曾经为了一抚世上第一琴伏羲琴，强行闯入人族结界，差点挑起人鸟二族大战，所幸最后伏羲大帝了解了来龙去脉，不仅让它见到伏羲琴，而且之结下了万年交。它甚至研究声音，愣是将凤凰的鸣叫啼出了如泣如诉的箫声，日日在丹穴山上吹奏。可也正是因此，引来了凤族的灭族之灾。
　　龙族本有一把碧玉骨箫，乃盘古肋骨所化，残留着盘古开天辟地的巨大神力，可是一日这骨箫竟不见了踪影，龙族听信了魔神罗睺的挑拨之言，认定了这碧玉骨箫乃是凤凰所偷，而凤七能吹箫之事早已声名远播，众生皆知，因此凤族百口莫辩，只得与青龙族开战，这一战便是一万年，最后凤族也因此惨遭青龙灭族。
　　而凤七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给自己和梧桐仙人觅食。虽然梧桐仙人乃是仙灵之体，并不需要凡尘俗物果腹，不过凤七相信食色，性也。美好的食物，能够让人精神愉悦，而只要抓住了一个人的胃，就不怕抓不住那个人的心了。凤七一边在岐山中觅食，一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下了山，凤七才发现岐山山腹比只有那棵梧桐树的山顶上好玩多了。这里绿树浓荫、鸟语花香，流水潺潺、山泉叮咚。更有那千顷蟠桃林，时已枝繁叶茂，过不了多久应是夭夭桃花、灼灼其华。最美的要数铁树之花，纯白如雪、莹润如玉，盈盈点点，散落碧树之间，所谓玉树琼花不过如此。因为有了梧桐仙人琴声的守护，外界的生灵皆不敢轻易闯入，因此岐山倒成了一方圣境。
　　每天清晨，青梧的琴案上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美食，昙花上的晨露，蜂巢里的蜜酿，各种树上的佳果，一一用花瓣盛着，横列在琴案之前。
　　凤七躲在树下装睡，一只眼睛裂开一条缝，看着白衣仙人从梧桐树中走出，径直朝那琴案走去。仙人会先将花瓣上的晨露饮尽，再吃一口甘甜的蜜酿，而山果，他比较喜欢酸甜可口的桑葚子。
　　梧桐仙人没有抗拒凤七献上的食物，更激起了凤七当一名鸟仆的热情。每天清晨看到白衣仙人慢条斯理地享用自己为他准备的食物，凤七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好像让一个人开心自己也会开心。上辈子活了十数万年，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一日，仙人正在树下弹琴，一只羽毛稀疏的丑陋凡鸟衔着一支含苞欲放的牡丹落在仙人的琴案之前。白衣仙人见那牡丹花骨朵色泽艳丽，玉笑珠香，不觉莞尔，唇角含笑。而凡鸟却看得痴了。它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白衣仙人的脸，也从未看到白衣仙人笑过。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笑起来更如霁月春风，将凤七的心都暖化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凤七觉得像白衣仙人这般舒服，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它如此想要靠近……
　　不过这位白衣仙人似乎并不爱惜自己的容颜，一方质地粗糙的黑纱眼罩从他的左眼覆过，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不知凤七想到了什么，突然张开弱小的双翼，扑腾着朝岐山山腹飞去。
　　这几日，凤七每日早出晚归，梧桐琴音没有了凤鸣相伴，甚是孤单寂寥。时宜日暮，众鸟归巢，可是仍不见凤七的影子。
　　“不知小东西此刻在做什么？”
　　琴音戛然而止，白衣仙人伸出右手，指节分明的食指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只见那圈中出现了凤七的身影，它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上仅有的七根羽毛也不见了踪影，鲜血从毛孔中汩汩流出，嘴里却死死叼着几根翠绿羽毛。
　　几只山鹧鸪以胜利者的姿态围着他，对它极尽奚落嘲笑。
　　“瞧，这只鸟长得多丑，身上光秃秃的，一根羽毛也没有……”
　　“是啊，真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鸟。”
　　“杀了它，这么丑的鸟出现在岐山简直丢尽了我们鸟族的脸……”
　　“对，杀了它，杀了它……”
　　……
　　凤七就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着那几只鹧鸪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准备对自己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世上最美丽最强大的凤凰，居然就这样被几只凡鸟以丑之名活活啄死。这么窝囊的死法，这么丢人的死因，凤七想都没有想过。这让花了一万年才将它杀死的青龙一族情何以堪啊。
　　不过此时身受重伤的凤七，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死神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再也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凤七突然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脱离了前世那个凤凰之躯的他就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四道尖尖的鸟喙齐齐朝凤七伤痕累累的身体啄来，凤七以为他死定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光闪过，四鸟齐齐飞出四丈之外，墨绿色的羽毛也被震得七零八落。
　　“青梧仙君……”
　　看到突然出现的白衣仙人，四鸟皆神色骇然。
　　白衣仙人只手抱起凤七，催动灵力将它身上的血止住。另一只手长袖一挥，那四只山鹧鸪身上瞬间变得光秃秃的，一根羽毛也没剩下。
　　“今日姑且饶你们一条性命。通知岐山众生灵，凤七乃本仙君之鸟仆，若有欺它者，本仙君决不饶。”
　　在凤七的意识陷入混沌前，它听到青梧这样说道。
　　……
　　“听说青梧仙君最近收了一只鸟仆。”
　　“什么，我没听错吧，青梧仙君居然破例收了鸟仆，是什么鸟，竟能得仙君如此为他涉险？”
　　“是一只普通的凡鸟，而且据说那鸟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羽毛，其丑无比……”
　　……
　　青梧仙君收鸟仆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整个岐山，整个岐山都沸腾起来了，几乎所有的草木生灵都在讨论着最近出现在岐山山顶上的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
　　岐山梧桐，草木莫能近，百鸟不敢栖。
　　而正在昏迷中凤七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让岐山上的生灵看起来几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
　　青梧不明白为何凤七重伤昏迷之时，嘴里为何死死叼着那几根翠羽不放。直到一天，重伤治愈的凤七衔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翠羽眼罩出现在青梧面前时，青梧才恍然大悟。
　　凤七冒着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收集那些鸟羽，竟然……只是为了给他做一个漂亮一点的眼罩……
　　……
　　青梧仙君心中不觉一动，伸出手，摸了摸凤七没有一根羽毛的光秃秃的身体，墨绿色的眼眸温柔如水，
　　“小东西，本仙君今日在此起誓，定为你插上百鸟之羽，让你成为这世上最美丽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