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故人 ...

  •   唐山海拉拢了周佛海,有他在场面上与李默群对抗,军统的日子好过很多,上海站再一次得到了重建。而戴笠知道唐山海在这边是要为日本人办事的,便下令取消了对很多政客的暗杀,日本方面还以为是唐山海的工作卓有成效,对他的监视也放松了些。

      唐山海还是时不时以电台的形势代替日本向重庆传电报,又以战局动荡为借口,拖拉重庆的回复,此时日本在东亚东南亚发动进攻,并专注于在太平洋战场上与美国对峙,在中国战场也不催促唐山海。他与徐碧城居然在这夹缝中安然度过了一年多的平静岁月。

      直到民国三十一年某天,徐碧城去医院瞧病,倒不是生了什么急症,只是她与唐山海结婚三四年了,居然还没怀孕,便想着过看看。而提醒她这件事情的还是孟珂,唐山海和李默群虽然已经闹僵,可徐碧城好歹还是侄女,逢年过节还是要去家里坐坐。

      端午节那天她送了几个粽子给孟珂,孟珂突然问她是不是学什么新青年不想要孩子。徐碧城面上一红,推脱说也不是,只是还年轻,想过过二人世界。

      孟珂却道:“还想过二人世界?唐山海把那个姓柳的调到市政府行政处的事我可知道了。你不生个孩子把他拴住了,仔细他去找别的女人。”

      孟珂说的是柳美娜,唐山海调离之后,76号彻底唱了空城计,李默群思来想去把刘二宝提拔上来做了行动处处长,兼任情报工作。柳美娜一直和刘二宝不对付,当年中日开战她老爹就带着姨太太和小儿子去了美国,把她一个人留在上海。如今她年纪也大了,不再适合再在那打打杀杀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便拜托唐山海看能不能把自己调出来。

      唐山海回到家老老实实跟徐碧城说了这件事,本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她默不作声连叹了好几口气,到了晚间人都睡下了,徐碧城突然贴上来,说:“你就帮帮她罢。”

      唐山海翻了个身,把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没头没尾的怎么又提起来这事了。”

      “她一个人在上海,总要有人帮衬着。”

      徐碧城生的瘦削,缩在被子里就小小一团,唐山海抱着没半点分量,说不出的可怜,她这么讲倒是自己心紧了一下,好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徐碧城的事。

      “碧城,你但凡说句不好,不行,不愿意,我就...”

      可唐山海不会知道,这个乱世人人自保,今日是兄弟明日是敌人的例子举不胜举,有一个真心待你的人是多么难得。徐碧城既不是圣母也不是软弱,自然也不愿意别的女人觊觎丈夫,可柳美娜前世为了保护唐山海丢了性命,这份心这份情连她都自叹不如,这样的人徐碧城始终下不来狠心。

      徐碧城趴在唐山海的胸口,“你讲这样的话,好像我逼你娶小一样。”

      唐山海哑然失笑,把徐碧城扑在身下,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弄得她浑身发烫,他说:“我以为你会吃醋。”

      徐碧城抬手圈住唐山海的脖子,嗔道:“别人都是怕太太吃醋,你倒是盼着我吃醋。”

      唐山海伸手去抚摸徐碧城额上的碎发,若有似无地说:“吃醋了才证明你心里有我。”

      许是窗户没有关紧,那蕾丝窗帘被夜风吹开,透出丝丝星光,印在唐山海的眼睛里,目光炯炯,那感觉就像求糖吃的男孩。白日间他悠哉游于各色人群中,如鱼得水,唯有徐碧城知道他心底的空虚和恐惧。

      “傻瓜,我心里不是你还是谁。”她说。

      唐山海把脸埋在徐碧城颈间,轻轻舔咬,逗得她一阵阵轻颤,软软绵绵地陷在床里任他摆弄。
      ......
      ......

      徐碧城像落在水中的叶子,起起伏伏,温流包裹着她全身,说不来的舒服和酥麻。唐山海含着她的耳垂,轻轻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要个孩子吧...”

      本来迷醉的徐碧城猛地清明了几分,唐山海这一句句甜言蜜语更像是请求,还带着些许害怕和脆弱。徐碧城心里陡然觉得很对不起他,就像唐山海总觉得很对不起自己一样,在这个乱世他们心里总会对彼此有歉疚。

      唐山海觉得自己没有给徐碧城安定的生活,徐碧城觉得自己没能给唐山海家的感觉。公寓就是战场,工作就是斗争,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他们两就像在孤岛上的蜉蝣,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唐山海察觉出徐碧城的走神,抽出去一点又顶了上去,徐碧城嗯地一声仰起头紧紧咬着唇,听到他说:“你现在若不愿意,就算了...”

      徐碧城连忙缠上他的脖子,软软地撒娇:“没有,我愿意...”

      之后唐山海便寻了个机会,把柳美娜从76号调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是周佛海的秘书,而柳美娜又在市政厅行政处,两人总归会碰面,风言风语就这么传开了。

      孟珂的话刻在徐碧城心里,她到底还是个女人,虽然她面上只有二十出头,可实际也到了而立之年,跟唐山海并无差别,他心里的急切,徐碧城怎会不懂。

      思虑至此,她约了妇幼医院的一位专家看病。这位专家学的是中医,保养调息很有一套,他把了脉后问徐碧城时不时压力很大?

      徐碧城想他们这两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压力哪能不大,可她又不能说真话,只说报社工作很忙。

      专家知道她的身份,便劝说她道:“唐先生年轻有为,是政坛新秀,还怕养不起太太吗?我劝太太还是把工作辞了,好生调养才是。”

      徐碧城没有接话,那专家只当是她是那种女权主义,在家待不住的,也不在多说,只给她开了十七八种中药,要她回去熬着喝。

      徐碧城拿着长长的药单都傻眼了,她前世压根就没当过真正的女人,到了这辈子才知道生孩子这么麻烦。

      她打发阿香去拿药,自己坐在医院的小院子里等着,花圃里长出一簇一簇的矮牵牛,跟小铃铛一样特别好看,徐碧城一时兴起蹲下去想要摘一朵,手臂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她反应也是很大,反手拳头就已经捏了起来,脚下正要重重一踢,那人低呼:“碧城,是我。”

      光天化日的,那人身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声音极低,像是个医生,可她从没有当医生的朋友,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哪里见过。

      那人把徐碧城带到楼道阴暗角落,摘下口罩的一角。

      居然是李小男。

      自那次她把李小男送出上海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麻雀小组。之后少有刺杀任务,飓风队再也没跟麻雀小组合作过,她原以为李小男可能去了其他地方,没想到她又回到了上海。

      “你,”徐碧城又探头望了望周围的情况,确认安全之后,问道:“你是回来了,还是根本就没走?”

      “我有公开身份,消失之后不能马上又出现,就在乡下躲了一段时间。”

      “那怎么说麻雀小组还在上海,你也一直在做情报工作?”徐碧城问。

      李小男笑笑,“怎么?没想到吗?”

      徐碧城哑然,她知道地下党做擅长做敌后工作,李小男能精准的拦截自己,就说明跟她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自己却完全没有发觉。

      李小男抬手看了看表,说:“我不能久待了,我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什么忙?”徐碧城说,“山海现在不在76号了。”

      “这我知道,他现在和周佛海走得近。”李小男说:“有个人要从上海去香港疗伤,需要过关卡。”

      “谁?”

      “你不认识。”李小男说:“但唐先生肯定认识。”

      “谁?”徐碧城又问,“是军统还是地下党?还是哪个民主人士?”

      正在这时楼梯上有人走下来,李小男迅速把口罩戴上,将一张纸条塞给徐碧城,说:“这个给唐先生,他便知道了。”

      徐碧城捏着纸条,直到回到家中书房才敢打开,只见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句诗。

      “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

      徐碧城陡然一惊,居然恽代英的诗。

      这个恽代英也是传奇人物,他是五四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创立的中国青年杂志传播了许多先进思想。可他早在民国十九年就被国民政府抓捕,宁死不降,在狱中写下了这句诗,不久就被枪杀了。他是共产党,可颇有气节,所以在文化圈子里很有名气。

      只是何人要用这首诗约唐山海见面呢。

      她正思索着,唐山海早早开车回来了,推门进来便问她今天去医院如何,医生怎么说,徐碧城叫阿香去楼梯口守着,免得其他仆人过来偷听,她把门反锁上之后,把重遇李小男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并把纸条递给唐山海。

      唐山海一看,先是皱眉,而后又大喜,道:“师兄来上海了?!”

      唐山海先是读了一年燕京大学,又转投读了黄埔军校,徐碧城不知道他说的师兄究竟是谁。

      唐山海捞起电话来正要拨出去,徐碧城飞快压住他的手,说:“你做什么,现在别打,我们出去用公用电话打。”

      唐山海一拍额头,说:“是我昏了头,我们先吃饭,待会再出去。”

      徐碧城把电话号码背下来,纸条烧掉,她低声问:“这人究竟是谁?为何用这样的诗?”

      唐山海说:“你确实不认识,他是我在黄埔的大哥,之前被重庆政府逮捕过,他住的那间牢房就是恽代英住过的,他这首著名的狱中诗就是那儿写的。我师兄感慨万千,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便也写了一首狱中诗。哪知后来他被解救出来...总之,有趣的很,等见面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晚饭过后,唐山海和徐碧城借着去舞厅玩的由头出了门,用公用电话打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可电话那头的人并不讲话,而是敲击听筒,打一连串电码。

      唐山海立马破译出来是一个地址,就在海格路。他与徐碧城又急忙奔向海格路。

      两人叫了一辆车在路口停下,红十字医院就这里,徐碧城跟唐山海说:“这简单了,若是被人瞧见,你就说是陪我来看病的。”说罢两人手挽手进了医院大门,这会儿门诊早就关了,只剩下急诊。

      小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带口罩的医生,徐碧城探头进去问:“请问,仲康先生住在哪里?

      那人抬起头来,徐碧城当下就认出来是李小男。

      李小男上前去冲徐碧城和唐山海笑了笑,说:“来的挺快,跟我走吧。”

      两人跟着李小男出了急诊室,没有去住院部,而是往大门外走,出了医院大门穿过一条小路,后面有个私人门诊。李小男左右看了看,拿出钥匙打开店门,往里面一指:快进去。

      唐山海和徐碧城交换了个眼神,矮着身子钻了进去,门诊厅没有开灯,里面还有个小房间,李小男立在门口敲了三下门,静了会儿才有回应,问:“是医生吗?”

      “是的。王老板,你的朋友我带来了。”

      房门从里面打开,那人背着光也看不清楚脸,穿了个深色长衫,脸上貌似还带了个眼镜。

      他伸开双臂哈哈笑道:“季醴,不认识我了?”

      唐山海望了一会儿,忽然迎上去抱着那位仲康兄,激动地说:“这一别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呀!陈...”

      “诶!”那人打住唐山海的话头,说:“我现在叫王镛。你叫我王老板罢。”

      “好好好,老板就老板!”唐山海满口答应,王镛被他抱的站不住脚,直往后退,说:“你可轻点我现在是病人。”

      唐山海仔细一瞧,他果然拄着拐杖,便问道:“师兄是怎么伤的?”

      “这个待会再跟你说。这位是你的夫人吗?”王镛向唐山海询问,唐山海把徐碧城牵到跟前来介绍道:“来,跟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太太,徐碧城。”

      王镛伸出手来跟徐碧城相握,她借着屋子里面的灯光,这才看清他的脸,不由得双手猛地一抖,难怪李小男冒着暴露的风险亲自联系自己。

      抗日战争结束之后,国内形势变化很快。到了1949年基本大局已定,徐碧城经常会在外国的报纸上看到重要政客的采访,共产党内各位神勇将领也慢慢出现在世人眼前,其中便有这位仲康兄。

      若是放到现在,也是国家大将了。

      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许是在战争中受了伤,所以要经上海去香港治疗,但因为麻雀小组还在休养生息,出来走动多有不便,所以才借唐山海的关系提出要再次合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羞羞都删掉了,麻蛋啊,我割腿写出来的羞羞。太造孽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