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节 ...
-
“某的王道吗？”哈克有些微妙地笑了笑，“你们魔神还真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拥有蛇尾的蓝色巨人“哦？”了一声，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
“王这种职业是完全的结果论者啊。不管王道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治理不好国家的人就是庸王昏君；不管再怎么暴戾恐怖，让国家富庶和平的就是明君。能体现王者价值的东西不是王道这种虚无缥缈毫无重量的话语，而是‘臣下’和‘人民’啊。”
魔神放声大笑。
“所以你想说什么？你是一个优秀的王吗？”
哈克对正面回应避而不答，而是采用了颇有些曲折的回答方式，“某有乌璐璐和萨拉娜这两位优秀的侍从啊。”
锁之巫女们更靠近了哈克一点，脸上浮现出细微的骄傲来。
高大的魔神一拍手，“有趣。我中意你！”
魔神身上浮现出亮光。与之相呼应，哈克腰间的佩刀也随之浮现出了淡淡的微光。是错觉吗，好像有很多金色的鸟状的东西溪流一般环绕于四周。刀柄上金色的八芒星逐渐闪出微光，严谨与节略的魔神巴钦失却形态化进刀身，唯留下话语在空气里扩散。
“就跟着你，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吧。”
伴随着居于迷宫的魔神离去，迷宫本身也逐渐开始崩塌。哈克和双子巫女站到迷宫尽头的传送门前，将落脚地点设定回七湘的皇宫。
“这就是第二个‘魔神’了……”哈克拍了拍刀柄。
第十八魔神，严谨与节略的魔神巴钦。多少也有些控制草木的能力，然而最主要的能力还是远距离定位传送。若非这个有用的能力，复数的魔神什么的对哈克而言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徒劳减少极大魔法的使用者人数罢了。
“这样就可以随时出去了。”
想要联络金属器使用者绝对需要满世界的跑，而能拥有金属器的人，不是非富即贵、就是会变成非富即贵之人，能和他们平等交流甚至提出交换条件的人也非得非富即贵不可，故此哈克这个七湘总大将还得做下去——而且要做好才行。
然而，这样一来就矛盾了。
——要打理好一个国家需要大量的时间，怎么可能满世界的跑来跑去寻找合适的金属器使用者结盟？
“有了这个就可以节省大量的赶路时间……谁？!”
晚了哈克半秒，乌露露和萨拉娜同时闪身挡在哈克身前，脸上难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虽然少有比较对象，但双子巫女的索敌能力高到哈克至今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能望其项背，哈克自己也一样是个感觉敏锐的武者，都接近到这种程度了才被发现什么的，按理来说是绝不可能的才对——
然而青年就飘浮在那里。
翠绿的宽大帽檐盖住了半张脸，帽子上白色的羽毛装饰垂在脸侧，长长的头发搭在肩上，他侧坐着扫帚飘在半空，不知道是坐着浮空道具还是他本人会飞，只有那微笑，平和温柔，却滴水不漏，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抬起一只手，偏过头，眉眼柔和地笑着打了个招呼，“哟。”
“——”
【鬼啊！会飞啊！鬼啊！】
哈克把嘴边的惊呼咽了下去，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铁扇，抬起的右手却搭在萨拉娜的肩上，轻轻捏了捏掌心里绷得紧紧的少女的肩膀，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随后，对着那个浮空的青年点了点头，露出同样滴水不漏的微笑。
“阁下好？”
一模一样的礼节性微笑相对，空气可怕地静默下来。然而，感觉到身边双子的越来越紧张、以至于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哈克也只好先退一步，亮了第一张底牌。
“不介意的话，请到某的宫殿小坐一下吧。这位Magi——？”
“尤纳恩。”至尊的魔法师神色不变，似乎对被人一口叫出真实身份毫不意外，只是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尤纳恩。”
“尤纳恩殿。”哈克从善如流地改口，侧身做出了“请”的动作。
双子巫女的动作里依然看得出警惕。她们难得的将准备招待客人的工作交给其他的侍从，自己紧紧贴着哈克的身边一步不退。尤纳恩对着他们笑了笑，“不必那么警惕，我只是单纯的来见见哈克先生而已啦。”
“……”
巫女们没有答话。
Magi，这和哈克所知道的巫女、术者、魔法师完全是两回事——其能力差距大到了说是两个物种都不为过的地步。他们天生受这个世界所钟爱，有“创世魔法师”之称、是挑选和授予王者之器的世界意志代言人。
——自从哈克知道了Magi的存在，他就立刻意识到，对于横夺Magi唤出的迷宫魔神、妄图在整个世界壁垒上开个洞回归自身世界的自己，他们绝不会任其行动，迟早会找上门来。如果有关Magi各种职能的传言属实，自己和Magi们之间定然有一场硬仗，而自己的对手们不仅包括三个饱受世界偏爱的强大魔法师，还有他们所选择的王之器——金属器使用者们。
双方势力的极大魔法之间的冲突——这将是哈克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可行手段。为此他不得不聚集起足以与三个创世的魔法师抗衡的势力，又或者——
哈克将尤纳恩让入客座，美食美酒流水一样的被奉了上来。
假面完美地遮挡了表情。
——又或者，直接拉拢一个Magi过来。
哈克不断劝酒，而且故意对尤纳恩的来意避而不谈。乌露露和萨拉娜依偎在哈克脚边倒酒夹菜去果皮剔骨头，无微不至谦卑万分，身姿柔软无害，却抹不去身周那种历经战场跨越尸山血海的强者展露敌意时特有的冰冷感。
杀过人的存在和从未接触过杀戮的存在，只杀过一两次人和上过战场的人，周身萦绕的气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即使并没有将视线投向青年，冰冷的眸光却还是会在不自觉间透出来。
一边跟尤那恩说话，哈克一边将酒杯放在案几上，在萨拉娜小心斟酒的时候，空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
萨拉娜茫然了一瞬，抬头看向他。
哈克并没有看她。不仅如此，还是一副连注意力都没分过来半分的模样——她们知道，对本质上并不精明、一向是得过且过的主人来说，谈判桌上所耗的心力足以夺走他全部的专注力，现在是不是还能分一些在她们身上真的是绝不可能的。然而哪怕是在这近乎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也会将身边浑身紧绷的双子从头顶到后背安抚一遍。
那动作里不含半分色.情意味，却毫无疑问地将她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随后，他拍了拍乌露露的后脑，做了同样的事情之后执起了酒杯。
从头到尾，哈克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双子一丝半毫。然而紧绷的冰冷空气恢复了温度，像是缓缓化开的冰河。
尤纳恩轻声笑了。
“哈克先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
哈克露出显而易见的茫然表情。
尤纳恩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不过声音一下子轻松起来，“不，没什么——哎呀，这道料理味道很不错呢，是怎么做出来的？”
哈克耐心很好，谁知道尤纳恩的耐心似乎更胜一筹。直到宴会接近尾声，尤纳恩都没表露出自己前来拜访的目的。无奈，哈克只好主动提出。
“那么，尤纳恩殿——阁下特地前来此处，应该不是单纯的看某一眼吧。”
“嗯？”名为尤纳恩的温柔青年露出了很傻很天真的笑容，一脸无辜的说，“哎呀，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就是来看看你的啦。”
装傻。
第一反应如此的哈克仔细看了看尤纳恩的表情——随后突然意识到，这搞不好确实是这个拥有创世之能的魔法师来此的目的。
“先来侦察敌情吗？”哈克用玩笑般的语气试探道。
尤纳恩的眼神在双子看似无辜的脸上停顿一瞬，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嘛，谁知道呢～？”
然后轻飘飘地乘着扫帚飞走了。
——就飞走了。
哈克无语地看向天空。
“……说真的，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尤纳恩在高空翱翔。
高空的狂风被守护着Magi的鲁夫们削弱成了清爽的凉风，让青年的长发在脑后飞舞。尤纳恩按住帽子避免它被风吹走，脸上的微笑要比刚才真诚不少。
“还以为会是个怎样的人……”
他放松地想。
从外界直接打破壁垒而来，“存在感”和“质量”都庞大无匹，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人类，身上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比起人类——更像是一个世界的根源被硬生生砸了进来。
所有的Magi都被惊动了。不，不仅仅是惊动——那根本就是恐慌。没有任何一个Magi能忽视这样强到足以掀翻世界的“东西”，然而分属不同势力的Magi相互制肘，最后还是身为自由人的尤纳恩先找到了接触这个“存在”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冷静自持，淡漠理智，内心深处却有无法隐藏的温柔。
想到那个人安抚随身侍女的方式，尤纳恩想。
如果是那样的一个人的话……应该不必太过担心吧？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