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瓶吃瓜和当哥》咬虫子的桃花

3、子虚乌有（中）

　　花璟这一病，缠绵病榻一月多，到下床时，已秋风渐近。

　　期间，汤药一日三顿不缺，伺候他吃药的小厮从来不敢马虎，回回都说些诸如‘娘的心慈，巴望二郎早日康复，二郎要好好吃药方不负娘一片好心’云云。

　　花大还给他从外面捎带了不少小孩心爱的玩意儿，吃的穿的，哄他开心。

　　若非原著在心，换任何一个没有继承记忆的穿越客，这点把戏还真能忽悠小孩相信花家四兄弟是相亲相爱的。

　　老三花子光在他跟前绝迹，再没来讨人嫌。他能行动后，花大安排了小厮花童儿寸步不离花璟，美其名曰照顾，实则看管。

　　后娘赵花儿也曾来他病榻前探望。亲自喂他吃药，眉眼温柔，笑容亲切，还亲手给他裁布做衣，反省之前的忽视，归她的不是。说甚他年幼的两个弟弟太调皮，她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和手，故而对他多有照顾不周……

　　总之，这是一番强行刷白。

　　****
　　一日天气晴朗，花璟在花园里看小厮们踢气毬。

　　花家的房子乃花老爹在世时，凭着一根巧舌和一份财运，得了几分财，攒下来的家私。

　　这宅子门面三间，到底三层，大门进来，过二门，拐过迎客厅和客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纵深往里乃东西厢房及正房，第三层卧房，旁边厨房。

　　身侧一汪花池，水面东一坨西一坨漂浮枯枝败叶。花璟一低头便能从水面看清自己现在的样貌。

　　说实在的，花子虚长相普通，既不丑也谈不上出彩，相较于老大和老三差了不少。老大五官端正，若非眉宇间乖邪之气拉低好感度，端的是个好儿郎，老三年纪小小，已可窥见来日的俊秀模样。就论样貌而言，花子虚极像花老爹造出的残次品。

　　花璟闲来无事，从花童儿嘴里打听到，四兄弟中他极肖花老爹，多问几句，又得知花二郎肖似其父的说法，出自花大和他后娘赵花儿的口。

　　家里的小厮大多花老爹死后才来，家里哥儿们像谁不像谁，又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丫鬟小厮们连八卦的欲望都没有，自然没有任何人察觉不对。

　　花璟却觉得蛮有意思。

　　如何勾搭上一个美妇人，按照原著中多年从事拉皮条生意的专家王婆的话说，‘潘驴邓小闲’五件齐备才可。

　　花老爹短短的三十多年的人生中，老婆换了三任。前两个花璟没见过暂且不提。单说第三个，那份颜色，当真见者心动，但凡是个知道人事的汉子，见了她后回家估计都能半夜梦里与她私会。

　　倘若花老爹是个跟武大郎一般的三寸丁谷树皮，甭说养娃儿了，有没有命来消受这美人都是个问题。

　　花老爹的身材样貌，自然不可能普通。钱财方面，花家并非钱过北斗，米烂陈仓。一方面较次，一方面就要更出色，此消彼长，如此方可。

　　花璟怀疑花子虚肖似其父的说法。有人平白无故造出恁样一个谣言。事关己身，由不得他多多猜测。

　　花璟细细地回忆原著，企图从原文的字里行间推测眼下的局面。

　　原著中，花老爹应该还有一个同母弟。那位在原著中才出场就已死了的花太监。

　　花老爹的人生履历清汤寡水，原著中连一个名字都没给他。同样没有享有名字权的他弟弟花太监，人生除了一个不可承受的遗憾——没有传宗接代的家伙，其他的可谓人生赢家！

　　花太监净身入宫的时间和缘故文中未提。一般而言，北宋年间，宫中内侍，初始都为小黄门，之后慢慢升级。若非鸿运当头，很难一夕之间一飞冲天。

　　从小黄门晋级到惜薪司掌厂，御前班直，最后升为广南镇守，历时多长，文中未言，想来也不会短。

　　花璟旁敲侧击向身边人打听过花太监其人，可惜众人要么是不知道，要么知道的绝对不会说，比如花子由和赵花儿。

　　花太监在东京汴梁待的时间很长，直到政和三年老公公帮成年后的花子虚娶了李瓶儿做老婆，没过多久，升职加薪成广南镇守。这期间花太监、花子虚、李瓶儿三人一直住在一起。

　　广南住了半年有余，花太监有病告老，因籍贯东平府清河县，也就回老家住了，过后不久病逝。

　　花璟在大学时，公选课曾选过金瓶揭秘一课，课上有人曾讨论过一个话题：花子虚从何时起跟花太监生活在一起的？

　　原文，大名府梁中书妾李瓶儿趁翠云楼李逵杀人制造的混乱中，携带一百颗西洋大珠和二两重一对鸦青宝石，与养娘上东京投亲。不知怎的，被花太监知晓。

　　美人加财宝，足已勾动人心，更何况花太监本来就极擅长敛财。

　　他需要将李瓶儿这只猎物收入囊中。但可能因在天子脚下，同僚之间竞争激烈互相都等着挑刺儿撵人挪位，所以不便自己娶李瓶儿。这时候，还未娶妻的侄男花子虚就被推出当羊头挂——李瓶儿名为花子虚的妻，实际个中情形不可细说。

　　有人推测，或许花子虚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花太监身边。

　　但是，有没有更早的情况？沉思片刻，很快一种十分显然的猜测浮现在花璟心头——

　　花太监因后天残缺，终其一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纵观各朝各代，阉人自出现在内庭，一有机会就极爱收养子。

　　若此时花太监已发达，要求过继花老爹的一个孩子到名下，不足为奇。

　　近来花家人给他三餐进补，分明是在改变他营养不良瘦弱的模样，而裁制新衣，装扮他，极像打理货物齐整光鲜，好讨别人的欢心。

　　难道此时……
　　花璟忽然注意到花大的身影，心思一动，计上心来。

　　“二郎，”花子由从外面进来，瞧见花璟安安静静的对着花池发呆，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上前就道，“外面风大，你穿恁单薄，赶紧回屋里躺着——”

　　他说着就要呵斥照看二弟的小厮。
　　花璟抬头看他：“大哥，我听说有个叫公公的人要我做他的儿子，你们不要我了吗？我会乖乖的，可以不要新衣衫，不要好吃好喝，跟以前一样，你别赶我走行么？”

　　花大闻言就追问：“你听谁说的？”

　　花璟心头一松，看来演对了性格。原著中花子虚的性格懦弱无能，为人天真小白，否则也不会相信西门庆那种贪财好色的浮浪子弟会真心实意的跟他结拜为兄弟。

　　一个人成年后的性格，若未遭逢大变折磨，一般在幼时便有所体现。

　　花璟低头不言。

　　花子由心头恼怒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漏了口风，正琢磨收拾收拾那些没规矩的奴才，一瞧见二弟那天真不知事的蠢样，念头又转了回来。

　　小孩子罢了，就是知晓了又能怎地，横竖早晚会告诉他。

　　花子由在他身边蹲下哄人：“没这回事儿。只是我们有个嫡亲的叔父在东京，甚是想念家乡的亲人，来信念叨了多次。不久后就是他老人家的寿辰，我思量着上东京给他祝寿，三郎四郎年龄太小又不听话，他们去不了，二郎乖巧懂事，我就想带二郎也去，一来一起拜见叔父，二来去瞧瞧京城风景，也算涨涨见识……”

　　满口谎话，果然在给他挖坑。

　　花璟确定他的猜测，也就不多和满嘴胡说八道的花子由多说，露出个怯怯的笑，任花子由牵着他回屋。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中，家中小厮仆人一般称主母为娘，称呼主子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