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我们结婚吧》元少

20、小兴奋

　　秦越慢慢红了脸，纤长的睫羽似是承受不住某种悸动的力道缓缓地颤了起来。他不敢多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偏对方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了他面上，烙铁一般滚烫。很快，他连耳朵都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了。

　　慕容将秦越的反应尽收眼底，第一感觉竟是想捏捏这熊孩子的耳朵，血玉似的，特别精致可爱。但这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便被理智扼杀了。

　　秦越本就是性格孤僻的孩子，不擅与人相处，自己却还这般“逼迫”他。想到这里，慕容有些不忍：“你……”

　　刚一开口，秦越那边的车窗被人敲响了。

　　“秦越！”

　　这窗子从外头看不进来，但听声音，不难推测出对方是谁。慕容缓缓坐回了驾驶座上，余光扫过秦越，明显注意到，车窗被敲响的一瞬，秦越有种窘迫却又如释重负的感觉。

　　到底是个孩子，到底处在容易冲动的年纪，学霸也不例外。

　　慕容修长的手指打开烟盒，叼了一根烟在嘴里，没急着点，咬着烟蒂说道：“去上课吧，晚点来接你。”顿了顿，又问，“几点放学？”

　　“八点五十。”秦越说。

　　“不是才高一吗？就上晚自习了？”慕容似是随口嘀咕。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秦越，当然知道慕容的高中有晚自习，会突然抱怨，也不过是没话找话。他不会承认，就刚刚那么一会会儿，这小熊孩子撩到他了。

　　这有点丢脸，至少在自诩情场高手的慕容看来是这样。

　　秦越显然没get到他的窘迫，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耀眼的星子：“慕叔，你来接我放学吗？”

　　慕容顿了顿：“看情况，反正不是我就是何助理。”

　　秦越的眸光很明显地暗了一下。

　　慕容装作没看到，恰好那边张小宝等得不耐烦了，直接趴到前车玻璃上了：“干嘛呢秦越？都快打上课铃了！”

　　慕容抬手，想拍拍秦越肩膀，想到什么，又落回了方向盘上：“去吧。”

　　秦越不再逗留：“慕叔再见。”打开车门，去了。

　　……

　　秦越没走多久，慕容便把烟给点了。他烟瘾大，他自己也知道，但这会子点烟并非是自个儿烟瘾犯了。事实上和秦越在一块儿，他想抽烟的时候很少。他眼下就是觉着有点儿……莫名，对，就是莫名。

　　他把不准那熊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若换成赵奇瑞，换成任何一个小鲜肉，他都会将刚才的行为归结为勾引，还是不怎么高明的勾引。可对象是秦越，他没办法把这两者划上等号。

　　别说秦越实在是太小太嫩了，即便是个成年小鲜肉，可他俩才认识多久？两个月都不到，那孩子就看上自己了？自己可是间接把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他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何助理的电话进来了，他随手划到接听：“秦越……”

　　“秦越……”

　　二人竟是同时开口，还讲了同样的话。

　　何助理立马住了嘴，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慕总，你要说啥？”

　　慕容掸了掸烟灰：“你想说啥？”

　　何助理道：“秦越的身份证下来了，我就和您说一声，我在拿身份证的路上，晚点到公司，您别忘了九点有个会。”

　　之前的确让何助理催办秦越的身份证了，马上就十六了，手上还没个证儿，到哪儿都不方便。慕容嗯了一声，语调怪怪的。

　　何助理问：“慕容，您怎么了？”

　　“……没怎么。”本想问问何助理怎么看待这事儿，忽然觉得没必要。

　　“那您刚才要和我说秦越的什么？”何助理锲而不舍地问。

　　慕容敷衍道：“就身份证的事儿呗！”

　　何助理赶忙说：“哦哦哦，您放心吧，秦越的事儿我都放第一位办的，不仅他身份证，他户口本儿我也盯着呢。他学校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让把他联络人的名字换成了我号码，他考试活动什么的，我都留心着呢。”

　　慕容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你对他的事倒是上心。”

　　“能不上心吗？您都把他接到家里住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助理理所当然地说。

　　也不知是不是“一家人”的定义取悦了慕容，慕容心头那团疑云渐渐有些消散了。屁大点的孩子，哪里就懂喜欢了？不过是在努力讨好他、努力融入这个新家庭罢了。自己嘴上说的好听，是秦越的监护人，但又没走法律程序，就算丢弃了秦越，秦越也无可奈。

　　秦越……是怕自己不要他吧？

　　养孩子这种事，他八辈子都没想过。当时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后面其实有些后悔。他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曾经养过贵宾，头几天新鲜，宝贝疙瘩似的疼着，一把屎一把尿地带。没多久新鲜劲儿过了，便觉着它拉在屋子里的尿和便便难以忍受了。

　　后面他把狗送了人。

　　他想过，要是秦越也不好养、也麻烦……

　　索性，一点都不麻烦。秦越乖得像只没有脾气的猫儿，学习好，性格好，没半点让他操心和感到不适的地方。相反，还把那个冷冰冰的屋子打理出了一丝家的味道。

　　要是所有孩子都像秦越这么乖，他想，他早生他十个八个了。

　　……

　　秦越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数学老师点他上讲台上做题，叫了两遍，他竟然没听见。老师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秦越红着脸摇头。

　　老师没说什么，继续讲课去了。

　　张小宝好心地指了指自己的书页，提示秦越连书都翻错了。

　　秦越平时是不在课上理会张小宝的，但今天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给张小宝写了张纸条道谢。

　　纸条刚放到张小宝桌上，张小宝就被一截粉笔头子敲钟了脑门儿。

　　蒋老师扯着尖细的嗓音怒吼：“张小宝！你又皮痒了是不是？谁让你给秦越传纸条的？！”

　　张小宝看看秦越那只都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又看看自己规规矩矩放在桌下的手，突然间，生无可恋。

　　……

　　下课后，秦越给张小宝道了歉。张小宝看他羞愧不已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现在知道和我说对不起了？你刚怎么不吭声？害我白白被老蒋冤枉！”

　　秦越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却不是出于更深的羞愧，而是着急解释，却又讲不出一个流畅的字。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说了，蒋老师下不了台，会，更讨厌你。”

　　张小宝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一层，只以为秦越不吭声是胆子小，却原来，是怕当众打老蒋的脸之后，老蒋舍不得怪罪秦越，会把气变本加厉地撒到他身上。

　　还别说，老蒋真是这样的，特偏心，特固执，特要面子。

　　张小宝原本就没生秦越的气，这会子知道秦越是为了他好，心里更乐了，长胳膊一伸，搭在秦越肩膀上：“你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跟我媳妇儿似的。”

　　……

　　一整天，秦越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晚自习结束后，他面无表情地来到门口，看见熟悉的车子，没做多想，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今天出来的有点晚。”

　　熟悉的声音在驾驶座上响起，秦越的神经就是一跳：“慕叔？”

　　慕容回头，笑道：“怎么？很意外？”

　　“我以为是何助理。”秦越想坐到副驾驶去，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怯生生地望进中央后视镜，从里面打量着慕容的神色。

　　慕容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语气轻快地说道：“把安全带系上。”

　　秦越乖乖地系好安全带，身子前倾着，胳膊轻轻按住了驾驶座椅：“慕叔，您怎么来了？”

　　慕容心道，你不是怕我会不要你吗？我可不得对你好一点，免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嘴上却道：“你们老师打电话来，说你好像不舒服。”

　　秦越没料到自己上课的状态会传到慕叔的耳朵里，他先是一阵尴尬，随后又有些不可言说的小兴奋。这种被人监管的感觉，是他一直渴望，却也一直没有得到的。

　　“慕叔，我没生病。”他轻轻地说。

　　慕容笑了笑：“看出来了。”八成是心里有事儿，担心自己不要他。早知道，上午就明确表个态了，害这孩子担心了一整天，“秦越。”

　　“嗯？”

　　“我没养过孩子，也没个弟弟妹妹，不太懂照顾人，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

　　“慕叔你会嫌我烦吗？”

　　慕容说道：“不会，我挺喜欢你的。”

　　秦越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