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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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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皦皦从李贵妃的望夷宫出来,又想了一路。
她知道李贵妃所言非虚,这朝政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从来就没有绝对稳定和平衡的关系。
就算目前看来,楚惟焯在京中的根基尚浅,尚不足以同把持朝政多年的吴国公府相抗衡,可假以时日,谁能猜到得到结果?
楚惟焯选最小的九皇子为帝,就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他的野心。
但是……吴皦皦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她侥幸着,希望楚惟焯此番进京,并不是众人所猜测的那般为了权势。
可是,他不是为了权势,难不成还真的是……冲着她这个皇太后来的吗?
想到这里,吴皦皦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在先和殿,楚惟焯目光灼灼,看着她说出的那句话——
“阿皦,就算你现在不认同我的做法,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所做的一切,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你罢了。”
到头来也不过为了一个你罢了。
楚惟焯这深情的一句话,让吴皦皦忍不住动容。
但是,她还是不信他。
吴皦皦是矛盾的。她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此生的楚惟焯对自己的感情,更不愿意相信今生的楚惟焯变成了她所鄙夷的那一类人。
她感觉到,自己打重生以来,一直坚定的不要再管朝政的念头,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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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凡事困扰,吴皦皦这日的晚饭没有吃好。
堪堪吃了几口,吴皦皦便命人将晚膳撤走了。
怡青看太后心情很是低落,便提议她饭后到后花园走走,散散心。
吴皦皦想着自己今夜无事,便应了。
此时,京城已经进入了五月。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热的。还好后花园有风,习习地吹来,带着花儿的芬芳,安抚人心。
吴皦皦在后花园散了好一会儿心,命怡青剪了几支开得正好的牡丹,便回长信宫去了。
这会儿时辰尚早,月亮才从天边探出个脑袋来,皇宫的夜还未沉静下来。
在外头走了走,吴皦皦烦乱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太后的仪仗快到长信宫宫门口时,正好新调过来的侍卫唐瀚文和冼儒二人从长街的另外一头走过来。
看到吴皦皦,唐瀚文和冼儒忙快步上前来,恭请太后圣安。
免了二人的礼,吴皦皦想了想,点了唐瀚文的名,道:“唐爱卿,你今夜无事罢?陪本宫手谈两局。”
吴皦皦虽然用了问句,但却是命令的语句。
太后有命,唐瀚文如何敢拒绝,只是……
唐瀚文还在犹豫,站在他身旁的冼儒已经看出了他的为难。躬身对吴皦皦一揖,冼儒道:“太后娘娘恕罪,我们唐大人不会下棋,怕是要拂了您的兴致了……”
顿了顿,冼儒又补充:“如果太后不介意,末将可以替唐大人,陪您走上一局。”
冼儒一番话说完,吴皦皦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又回头看向唐瀚文:“唐爱卿?”
面对吴皦皦的凝视,唐瀚文到底还是没抵住,拱手领命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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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摆上了棋盘。
是吴皦皦陪嫁带进来的那一套黑白双色玛瑙棋。白的晶莹剔透,黑的厚重大气,一粒粒打磨得光滑圆润,低调的华贵。
吴皦皦执黑子,先行。
同唐瀚文十几步棋走下来,吴皦皦几乎要在心里笑死了——就算重活一世,唐瀚文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臭棋篓子。
谁能想得到,一向以足智多谋著称于世的“小周瑜”唐大人,不仅下得一手的臭棋,还时常悔棋
才想到这儿,吴皦皦就看到唐瀚文将手中的白子落在自己设下的陷阱里,然后,猛然醒悟了一般,一脸的抑郁。
一看唐瀚文这表情,吴皦皦就知道,他又想反悔了。
可今生此时,唐瀚文同她还不相熟,不敢像上辈子那般,撒泼耍赖一般地悔棋。
吴皦皦肠子都要笑得打结了,可面上仍是一派淡然。拾了手边的盖碗,轻轻地抿了一口,吴皦皦对唐瀚文道:“若是唐爱卿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不妙,本宫允你悔棋。”
闻言,唐瀚文面上一喜,继而又拧起了眉头。
迟疑着,唐瀚文看向吴皦皦,道:“这……怕是不好罢?”
“本宫允许你做的事情,有什么好不好的?”吴皦皦终是笑了,目光盈盈的,似盛了一江的春水,“在我这长信宫,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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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瀚文觉得很奇怪。明明在这之前他和太后都没有接触过,可此时此刻,他却有一种两人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他因为自己围棋下得不好,所以一直对外宣传自己不会下棋也不爱下棋。但是太后却知道他是懂下棋的,还知道,他喜欢悔棋。
唐瀚文现在的感觉很奇妙。
大概这就是常言道的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罢。
唐瀚文如是寻思了一番,不由跟着吴皦皦笑了。
“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瀚文道,从棋盘里拾起了自己方才落下的那枚白子。
思虑再三,唐瀚文最后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将浓密的睫毛扇了一扇,吴皦皦抬眸看向唐瀚文,问他:“唐爱卿可是想明白了,确定落子在此处了?”
在下棋这件事上,唐瀚文原本就很不自信,眼下又被吴皦皦这么一问,忙将棋子拾起来,捏在手中,道:“且容臣再想想。”
吴皦皦是了解唐瀚文的,见他如此,也不催,命赤霞换了一泡茶来,一边吃茶点一边等唐瀚文想明白落子。
唐瀚文这一想,就想了足足一炷香时间。
“臣……落子在此处。”
唐瀚文说着,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一圈黑子当中。
此时,吴皦皦思绪正放空着,被唐瀚文这么一打断,不假思索地开口便问:“唐爱卿可是想明白了?”
“臣想不改了!”
唐瀚文斩钉截铁道。
吴皦皦应了一声,从一旁的棋盒中摸了一枚棋子,低头往棋盘看去。
吴皦皦记忆力极佳,一眼便看出了唐瀚文落子的地方,怔了一怔,继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唐爱卿这一招真真是出得妙极了!”吴皦皦爽朗地笑着,落下手中的黑子,“吃!”
唐瀚文一看自己一大片的白子被吴皦皦这一招堵得一口气都不剩了,顿时就急了:“刚才那步不算!我要重下!”
这么大的赢面,吴皦皦怎么可能让出去?赶紧伸出手去拦唐瀚文伸过来的手:“唐爱卿!你这步棋可是落了三次子了!事不过三,你再悔棋可说不过去了!”
这一次提的棋子多,吴皦皦心里高兴,一时间忘记了这辈子的自己同唐瀚文并不相熟,顺势就将他的手抓在了自己手心里,按到一旁的棋盒上去。
吴皦皦口中念着数字,一口气提了唐瀚文十二个子,正要再嘲笑他一番,却没想到一抬头,看到的是涨红了脸的唐瀚文。
吴皦皦愣了一愣,感觉到唐瀚文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动了一动,才想起自己这会儿是抓着他的手的。
顿时,唐瀚文那滚烫的手背更加灼热起来。
可尴尬也就在一瞬间。吴皦皦没有松手,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向唐瀚文的眼底去。
“唐爱卿今年几岁了?家里可给你说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