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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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工作的事情商量好了，但并不代表黑子就可以轻松了。
和之前的出版社解约之后，之前拖欠的稿费全都作为所谓的“违约金”被出版社方面扣了下来，黑子虽知道其中的猫腻，但也没法为了那些稿费打官司，浪费时间精力。前些天把签约的文件寄给相田之后，黑子就立刻坐回了电脑前，恶补了近期所有的比赛和评论文章，终于在深夜写出了一篇满意的评论稿，修改了某些用词不当后发给了相田。
相田看完后表示，自己的朋友（火神）干了件好事，当即定了稿。
忙碌完一切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了，突然放松下来黑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二号不知何时趴在他脚边睡着了，伸着舌头仰躺着，露出毛茸茸的肚皮，一副傻兮兮的样子。似乎，他也忘了给二号喂狗粮了？
“咕噜咕噜——”他的肠胃开始抗议了，黑子站起身，眼前瞬间变得一片黑暗，他扶住身边的桌子，等待着不适感消失。视线逐渐清楚，但血糖过低仍旧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
打开橱柜，他的视线在各种口味的泡面之中流连着，举棋不定。他对这些充斥着人造香精和浓重调味料的食品感到厌烦，但不得不为了维持他可怜的生命而进食。
烧开了水的壶“咔哒”一下自动停下了，黑子撕开泡面通放好调味包，将开水倒进去，升腾起一片白色的雾气。
从什么时候起，一日三餐不再是生活的享受，而是为了维持生命不得不进行的令人反胃的活动？
一杯泡面下肚，被饥饿折磨着的胃袋终于停止了抽搐，不情不愿地消化着泡面。困倦也在这时逐渐涌了上来，黑子抱着二号回了卧室，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胃部一阵抽痛，像是吞了一只活虾，正用它那尖利的钳子攻击着脆弱的胃袋。
他的胃病又犯了。
黑子撑起身子，在床头柜里翻找着，最终只找出一只空了的药瓶。他用手压着肚子，企图阻止胃部的痛感，勉强站起来，想出门买药。
二号在一旁焦急地转着圈，想要帮助主人减轻痛苦，却无能为力，只能发出一声声轻吠，没有丝毫的用处。
黑子忍着痛走到玄关，拿了银行卡准备去买些胃药，刚打开门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喂！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像鼓点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难受的想吐，拼命地摇着头妄图抵御声音的干扰，却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这里是哪里？黑子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刺目的雪白。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声说着什么，黑子侧头看去，一个中年一声正训斥着一个火红色头发的高大男人。
“……你们也不注意一下，现在只轻微的症状，吃点药好好调养一下就没关系了，但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容易变成胃癌的！看看他营养不良像小鸡仔一样，你这个做家属的也不好好关心关心他！现在的年轻人，成天就知道喝酒抽烟，自己身体都搞坏了才知道健康有多重要……”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黑子，看不清表情，只有在医生说哪些忌口时才点点头，用手机录下来。
“小伙子醒了啊，没什么大事，你昏倒是因为营养不良低血糖，以后可千万注意饮食规律。”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
“没事没事！”中年的一声似乎对黑子这种瘦瘦弱弱学生模样的人格外有好感，态度也好了许多，临走前狠狠瞪了一样站在一旁躺枪的火神，风风火火地去看别的病人了。
偌大的病房此刻只剩下两个人，两人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打算，安静得连输液瓶里的液体滴落在储存软管里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谢你帮了我，火神君。”
“唉……拜你所赐我可是被骂的狗血喷头呢，”火神开玩笑地说着，“那位大叔把我当成虐待弟弟的残暴兄长了。”
“啊……抱歉呐……”除了道歉，黑子似乎没有别的话能说。
“算了，邻居一场，原谅你了。不过你是怎么搞得？胃病？营养不良？还低血糖到昏倒？”
“额……大概这几天比较忙吧。”
“虽然那个大叔凶了点，但说得没错，再怎么想赚钱，还是身体最重要吧。”
“嗯，我知道了。”黑子应着，“对了，医药费的钱是你帮我垫付的吧，我现在没有现金，能回去再还给你吗？”
“那个啊，也没有多少啦，”火神想拒绝，毕竟那些钱只够他吃一顿饭的，但转念一想日本人似乎对人情看得很重，于是折中了一下，“这样吧，我刚来日本没多久，对这附近也不是很熟悉，等你修养好了带我在这附近到处转转，医药费就当做提前付给你的导游费，可以吗？”
黑子想了一下，答应了，虽然他也不怎么出门，好歹是个原住民，带着自己的邻居出去玩玩应该应付的来。
“啊对了，”火神一拍脑袋，“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黑子哲也。”黑子犹豫了一下，开口。
“哦……kuroku”
“kuroko。”
“哦哦，不错的名字！desu.”
“谢谢。”
一个日语不熟，一个有社交恐惧症，只能尴尬地沉默着，火神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想找些话题继续聊下去，看见黑子的脸庞仍旧一片灰白，只能让他好好休息。
“实在是麻烦你了，你还有事吧，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
“诶……”
“真的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的。请问，二号呢？就是我家的小狗。”黑子只记得自己开了门，二号跟着自己出来了。
“哦……那个啊……我把它关回屋子里了。”
“那，拜托你回去喂它点狗粮可以吗？”黑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十分可怜。
“好……好吧……”火神无比艰难地妥协了，“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给我打电话。”说着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火神怕狗，十分怕。不论品种和体型，只要是犬类，他都会被吓得双腿发软。但一个大男人怕狗……说出去确实很尴尬，所以火神从来只会告诉别人自己不喜欢狗……
然而，当他站在黑子家门前，举起手里的钥匙时，脑门上控制不住地渗出薄汗，小时候被猎狗咬过的屁股都开始隐隐作痛，让他愈发不敢打开这扇门。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火神开始后悔了，不过既然当时答应下来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完成才是。他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
———咔嚓。齿轮转动，门顺着他的力道缓缓打开。火神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探头向里望去……对上一双浅蓝色的犬眸。
“汪呜？”二号歪了歪头，瞧着这个陌生人，尾巴警惕地卷着，随时能冲上去咬他一口。
“呜哇——”刚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的火神努力控制着自己想逃跑的欲望，在小狗的注视下，慢慢地打开门，走了进来。
“呜噜——”二号喉咙里发出警告地低吼，但又觉得这个人类的味道非常的熟悉。盯了他好一会儿，二号终于想起是这个男人帮了自己晕倒了的主人。
它收起了攻击的姿势，乖乖坐在地上轻轻晃了晃尾巴。
火神当然不懂一只狗的想法，他见二号坐在那里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怠慢，小心地走到桌旁，皱着眉头在一堆泡面里找到了狗粮，找了个盆子给小狗倒上，逃也似的走了。
二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举止怪异的男人，心里似乎有些赞同楼上阿喵的话了。
人类都是奇怪又愚蠢的家伙。
于是，火神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条狗看扁了。
喂完了二号，火神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了，他回到自己家，打开门，入眼是还没有填充太多东西的空旷房间，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瘦弱的人。
——我自己可以的。
这句话也伴随了火神的幼年和青年时期。忙碌的父亲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他就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蒙着被子睡得香甜。
如果可以，谁不想要陪伴呢？因为没有人陪伴，所以才不得不坚强起来吧。
他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去了厨房。虽然他只是个邻居，没有立场过问别人的事情，但看着黑子，他总会想起童年的自己，是多么需要陪伴和鼓励。
【TBC】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