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法师修行记》雪映窗

68、过渡

　　半个月以前，安妮觉得在战斗过后还要竭尽魔力施放法术给士兵们驱除迷雾是件辛苦的让人想叹气的事情；
　　半个月之后的现在，安妮觉得在战斗间隙里还可以用“必须定期给士兵们驱除迷雾以防非战斗性减员”这个理由挤出点透气休息的时间真是太好了。

　　自从他们抵达哨站后，哨站周围的景象似乎从来没有变化过。魔法阵外的黑雾铺天盖地，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心头，雾潮暗涌间不断逼近法阵范围的怪兽更是似乎永远也杀不完，持续的黑暗和厮杀酿成了哨站内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气氛。

　　在这种压抑到令人暴躁的气氛下，施放法术给士兵们驱除雾气侵蚀是唯二能让安妮感到些许轻松的事情之一。

　　“为什么这么说？”埃尔维斯抱着长.枪站在台阶上，听到安妮的感叹，他的视线从不远处栽成一行的金黄色花朵和花朵前等待驱除雾气的士兵们上收回来，低头看向她。
　　安妮明显比刚离开要塞的时候消瘦了一些，绿芽般的眼睛看上去却更显得明亮，宽大的暗绿色法袍套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棵异常精神的小树苗……长势不太好的那种。

　　一个士兵接住了向日葵花盘里冒出的光元素，几丝黑气从他身上升腾出来。

　　安妮看着士兵们的队伍，叹了口气：“大概因为终于可以施放别的法术了？我现在看到三叶草就头疼。”
　　用来制作符石的三叶草、种在前庭里的三叶草、战斗时充作重要消耗品的三叶草、作为索菲亚研究对象的三叶草……在一段时间里连续不断的施放这个法术，导致她现在看到三叶草就忍不住心烦。

　　重复施放法术其实还算个小问题，还有士兵们一次次接受雾气驱除的队伍越来越短、雾兽一次次发起围攻的队伍越来越密、由她和索菲亚看管的魔石储备越来越少……难道就要一直这样死守哨站和防线吗？

　　哪怕她把所有的魔力都费在栽种和驱使三叶草上面，又该怎么才能用它们找到撕碎迷雾的突破口？

　　安妮没有说出口，埃尔维斯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瞬，把自己的重心倚到长.枪上：“安妮，你后悔成为军部的供奉法师，然后被分到这里服役吗？”

　　“……我不知道。”安妮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法杖，“后不后悔什么的，这种情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了。你呢，埃尔？想过会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么？”

　　“嗯哼。”埃尔维斯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没想过，不过无所谓。”
　　“雾潮是个糟糕的意外，但我从没有后悔来到这里。或者说，我一直觉得离开帝都加入军部是我人生中做下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它让我经历了不少值得珍藏的事情。”

　　安妮难得起了好奇：“比如呢？”
　　“比如遇到你。”
　　话音刚落，埃尔维斯便接收到了安妮瞥来的微妙眼神。

　　他无声笑了笑，心底松了口气，挑眉回望过去：“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来到烈沙要塞，我现在大概还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更别提其它方面了。除了你之外，再比如月神绿洲、比如沙暴、甚至像这次的混沌迷雾，都是难得一见的事物。就算我真的被永远留在这里，人生也可以算是足够丰富了。”

　　“你看这些士兵们，他们有的是要塞居民的后代，有的是到处寻找机会的浪人，也有的是内陆流窜过来的罪犯，和像你这样被强制服役的法师比起来，他们可要自由得多。”
　　顿了顿，埃尔维斯低头看向安妮，为她眼底的密密血丝皱起眉：“哨站里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留在这里面对雾潮的理由，你不需要为他们任何一个人负责。”

　　“……”对上埃尔维斯冷静到冷漠的视线，安妮微微睁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口像被堵住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第一次在埃尔维斯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埃尔……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是要塞里的供奉，是哨站里唯二的法师之一，大概还是烈沙法师团里最擅长清扫迷雾的法师之一，”安妮一边说一边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心底那些快凝聚成一头怪兽的重重压力既温驯又狰狞。
　　“我多挤出一点时间，多施放几个法术就可能多增加一点生机。大家在哨站里并肩作战，难道你能看着他们因为我的疏忽而丧命吗？”

　　“在这种情况下离开要塞，每个人都做好了去见死神的准备。哨站防线建立的目标是保护要塞、拖延雾兽侵蚀速度并等待军部援助，你觉得你现在这种状态能支持多久？适当的牺牲是必须的。”
　　“足够久！这点不需要操心，最近我的魔力进步很大……”

　　索菲亚匆匆下到底楼找到哨站的另两位领头人，就见他们在前庭的台阶边一坐一站，争锋相对的几乎快吵起来。
　　周围士兵们看似隐秘的眼神全落在他们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