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结局 ...
-
当月，蔺晨邀请柳悦去琅琊山，她左右无事简单收拾了行李就上山去了。
琅琊阁隐在群山峻岭中，阁中大小学生无数，但平日里多半无话，伺候人也是小心翼翼静默无声，柳悦觉得奇怪：没想到蔺晨这么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调/教出来的下人竟都这般稳重。
整个琅琊阁中就一个人最能闹腾，那就是飞流。蔺晨命他陪柳悦四处转转，飞流却只领她走了一小块地方，转眼间又不知去哪里野了。
柳悦一个人在阁中散步，行到一处偏僻院落，见后面已是光秃秃的断崖了，她便转身准备往回走。
忽然，柳悦听到院中有人对话。怎么？这里还有人住？
她往里面走了走，只见院中石凳旁有一名女子背对着她坐着。
那女子一会儿吟诵诗词，一会儿跟空气对话，诡异的很。柳悦背脊一阵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想退出来往回跑，哪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听到声音，女人回头正好与柳悦的眼睛，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眉如远黛，唇若含朱，她道：“大姐？”
柳悦：“啊，谁？”她指了指自己，“我吗？”
女人把柳悦扶起来，将她扶到石凳旁坐下，把水杯往柳悦面前一推，说：“大姐，喝茶。”
柳悦捻起茶杯，空的。看来真的精神有问题。
“我不是大姐，我叫柳悦。”
那女人一愣，猛然站起来，绕着柳悦看了一圈，拉起她的手，欣喜道：“柳悦，我是般弱啊，你不记得我了。我还抱过你呢。”
秦般弱这个名字，柳悦并不陌生，当初是誉王麾下第一谋士。那她口中的大姐应该就是奶娘了。
柳悦说：“我不记得了，来金陵后我水土不服，高烧不止，有些事不记得了。”
秦般弱美目微眦，厉声道：“你怎么能忘记呢？滑族的复国大业呢？”
柳悦见她情绪激动，忙站起来安抚，说：“没有复国大业，只有蔺阁主。”
秦般弱听到蔺晨的名字，嘴角向上红着脸，柳悦问道：“是他把你带回来的？”
秦般弱点点头，说：“他给我治伤，给我吃饭。”
柳悦颔首，把秦般弱扶到屋里休息，推开木门只见物中陈设精细，一点也不比誉王府差，蔺晨明显是花了心思的。柳悦让秦般弱好生休息，悄声把房门关上了，回头却见院中不知何时坐了两个人。
一个执折扇摇，一个月白常服。
蔺晨站起来道：“我去看看般弱，你们有话单独说吧。”
柳悦跟着萧景琰在山中漫步，两人一前一后无声走着，最后还是柳悦忍不住先开口。
“皇上．．．”
萧景琰回头，道：“这不是在宫中，叫我景琰。”
他站在一座石桥上，背后是崴崴青山，一声绣文月白常服衬得是那样剑眉星目，当初看是翩翩公子，现在看是真真有了几分帝王气了。
柳悦喉头滚动，舔了舔嘴巴，道：“景，我还是叫您皇上吧。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滑族的人了。”
萧景琰无声默认。
很意外的，柳悦没有紧张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她说：“难怪皇上听到我和秦般弱的对话，没有反应呢。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也没有什么托词。但只有一个请求，请皇上不要牵连我爷爷，不是，是柳澄大人。”
萧景琰往前走了一步，柳悦低下了头，道：“其实您应该在清除璇玑势力的时候就知道了吧，我应该早就伏法了。我本该走了的，本该走了的．．．”
她重复着突然抬起头来，逼迫自己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她鼓足了勇气，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她道：“可我又回来了，是因为，因为．．．＂
没说的话被一个吻堵了回去，萧景琰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按住柳悦的后脑勺，生怕她挣脱了出去。
柳悦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动也不敢动，萧景琰将她紧紧圈在怀里，道：“好险啊。”
好险，险什么？
“好险，告白的话差点就让你先说了。”
柳悦的心好像被人揪着尖尖，生疼生疼，怕听又想听萧景琰说话。
他道：“如今，滑族和大梁子民早就无异了，我怎么还会存这样的间隙。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若还不知道你的为人，你的心意，我当真是傻瓜了。”
他推开柳悦，矮下身来，扶着柳悦的肩头对之对视，一字一句说：“别哭啦，看着你这样我也不好受啊。让我照顾你吧，实在心疼你。”
这句心疼啊，当真是比爱你，想你，心悦你还要催泪。柳悦眼泪说什么也忍不住了，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心疼，柳悦也心疼啊。心疼那些年只有萧景琰一个人苦撑。
她多愿自己早生几年，她就能陪在萧景琰身边共担风雨，多愿她早生几年，她就能在萧景琰最好的年纪与之相遇。
幸好，幸好，这一切还不算太晚，这一切还来得及。
萧景琰要给她擦，她挡开他的手，带着鼻音说：“人家高兴，哭一哭不行啊。”
行啊，怎么样都行啊。
梅长苏和霓凰听闻萧景琰微服出巡至琅琊山，便匆匆从云南赶来，蔺晨提议说干脆大家去游湖，一补当年的遗憾。
随后，众人一路到了霍州游抚仙湖。蔺晨说这抚仙湖旁还有很多莲池，这时盛夏正是莲蓬结果的时候。飞流一听有好吃的，缠着梅长苏带他出去摘莲蓬。可梅长苏和萧景琰约莫有一年没见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柳悦本窝在萧景琰身边吃点心，听到这里，拍拍手站起来道：“走。姐姐带你去。”
蔺晨一听，指了指秦般弱说：“一起去，带她一起去。”
萧景琰微微皱眉，心里打鼓：拢共三个人，两个神志不清，能不能搞定啊。
秦般弱还好，十分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可飞流就没这么容易了，他在船上跳来跳去，惹得秦般弱捂着头大喊：“别跳了别跳了。”
不喊还好，喊了飞流跳的更欢了。
正当柳悦正在头疼时，一条小船摇到他们身边，船上老农问：姑娘，自己家酿的米酒要不要尝尝。
莲池小码头旁，这种用小船载着瓜果酒水做买卖的商家不在少数，柳悦回头看了看飞流，道：要啊，带三坛。
这边老农还没找零钱，那边柳悦着急地划着船走开了，老农在身后喊：姑娘这酒后劲很大的。柳悦一个字也没听到。
柳悦抓住在莲池里忽上忽下的飞流，举着一坛子酒在面前晃了晃，道：“甜甜的，要不要。”
飞流道：“真的？”
柳悦拍拍胸脯，“不甜不要钱。”
秦般弱扯了扯柳悦的衣袂，“我也要喝。”
柳悦一人分了一坛，“行行行，都有！”
烈酒下肚，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回去的时候柳悦就不行了。船尾两人都睡着了，她一个人勉强把船划了回去。岸上黎刚急得满头是汗，他把柳悦扶上岸，说：“柳姑娘，可回来了。宗主都着急了。飞流呢？”
柳悦捂着头，指了指身后，黎刚赶紧去扶船上两人。柳悦跌跌撞撞回到住处，蔺晨已经把湖边的整座客栈都包了下来，此时已入夜，一楼大堂一个人也没有。柳悦爬上二楼，砰一声推开手边的门。
门内萧景琰和梅长苏一惊，萧景琰先一步站起来扶住柳悦，梅长苏问：“飞流也喝酒了？”
柳悦傻呵呵笑开了，“喝啦！”
梅长苏连叫不好，说飞流喝醉了比清醒时更难管教。
正说着，只听黎刚在楼下喊：宗主不好了，飞流非要去莲池中抓王八。
梅长苏应声下楼，萧景琰把柳悦扶进内室，本想让她在床榻上躺一躺，她却抱着萧景琰的手臂不撒手。
“喝了多少？”
柳悦伸出一根手指，萧景琰说：“一杯？”
柳悦摇头。
“一壶？”
柳悦又摇头。
“那是多少？”
“是一坛子哒！”
萧景琰扶了扶额，推开柳悦，说：“你坐好，我给去你拎一条毛巾。”
他刚走出室外，热水都还没倒，被柳悦从背后抱住。
“乖，松开。”
“不要。”柳悦的手把他的腰身圈得更紧，脸紧贴着他的后背。
萧景琰转过来，抵住柳悦的身子说：“不要闹。”
柳悦伸开手臂，“要抱抱。”
又来了，这人喝醉了酒就要人抱。
萧景琰没法，也伸开手臂，柳悦见状大喜，几乎是撞进他的怀里。萧景琰闷哼一声，磕在后背的墙上。
他咧着嘴忍着痛，过了一会儿，扶着柳悦的长发，说：“乖了，抱了也抱了。回去睡觉。”
柳悦不开心地嘟着嘴，从他怀里念念不舍地抬起头来，道：“那要抱抱睡。”
萧景琰眼神一闪，看着柳悦粉红流光的脸颊，还有微微散乱的头发，心智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等他反应过来，柳悦已经被他推到床上，乌发全部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萧景琰伸出一手将她的手臂钳在头顶，一手按住柳悦的腰，轻咬着她的鼻尖。
“嗯．．．啊．．．”柳悦叫了一声，萧景琰撬开她的牙齿，与她唇齿交缠。
萧景琰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沙哑道：“殿什么下，叫夫君。”
柳悦的酒清醒了大半，她试探着喊：
“夫，夫君？”
“恩？”
“夫君。”
“恩！”
萧景琰大手一挥扇灭了房中最后一蜡烛。
第二天，蔺晨租了一条画舫待到夜幕降临，邀大家去夜游抚仙湖。
在船上，梅长苏提议说：不如来提诗句。
蔺晨首先不答应，道：“我们之中就你文雅，我可不会作诗。”他拿扇子指了指萧景琰，道：“这位更不会”
梅长苏忙解释，说：“也不必作诗，只要应时应景，别人的诗也可以。”
霓凰最给梅长苏面子，说这样挺好的，都来都来。
蔺晨便命人抬来了几张案几，秦般弱靠在他身边，飞流靠在梅长苏身边，开始冥思苦想。
萧景琰还未写好，蔺晨已经搁下笔拿着宣纸吃吃发笑。他写了一句，只这一句他就乐个不停。蔺晨把墨宝推给梅长苏看了一眼，霓凰瞄到了，红着脸道：净胡闹。
“写了什么？”柳悦问。
蔺晨说：“不能给你看，得给殿下看”
萧景琰走过去一瞧，脸红一身白一阵，最后化成绿色，他咬牙切齿道：“阁主，你自重。”
越是这样，柳悦好奇心更重，她站起来去夺蔺晨手中的宣纸，蔺晨笑着翻过栏杆跑到船头，柳悦就追到船头，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开。蔺晨无法，把宣纸递给她，道：“你看吧，我就是写你和殿下的。”说完摇着扇子走了。
柳悦疑惑地展开宣纸，只见上面写了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不是在编排萧景琰和她是老少配吗！
柳悦哑然失笑，怪不得萧景琰面色如此难看。她回头看天上皎皎月光，倾泻而下，与船舱中的黄色的灯光相交相映。
船舱中冷着脸的萧景琰，出声劝慰的梅长苏和霓凰，捧腹大笑的蔺晨，还有坐在一边不知情况的飞流和秦般弱。
柳悦立在船头，静听夜风吹动湖水，天河星悬，刚刚喝的酒似乎慢慢上头了，她忽然想到那句：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多好啊。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结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