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天荒地老》魔法师的蝴蝶

39、误会（1）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平淡淡，林格守在店里，偶尔接点何老推荐的活赚外快，付凌霄依旧忙的整天不见人，却一天三通电话跟林格查岗，无外乎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林格琢磨着弄个录音笔，弄个自动接电话装置糊弄他没商量。
　　付凌霄偶尔有空了就来店里蹭吃蹭喝学厨艺，张磊每每看到他做菜都痛心疾首，林格却好脾气地由他闹。
　　一眨眼就到了快过年的时间，电视里开始播放春运的各种新闻，叮嘱想要回家的人趁早买票，公司里开始发年货，林格那天也让张磊带着他去买了点米面油发给田小蕊和他，年味越来越重。
　　“喂，你还好吧？”林格扔了瓶酸奶给呆呆盯着电视里春运大潮的付凌霄。
　　付凌霄摇摇头，难得的没接话。林格自然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可也帮不上,只能默默叹口气，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别多想，总会好的。”
　　劝的是付凌霄，安慰的也是自己。
　　第二天林格父母正好旅游回来，路过c市顺便来看看他，林童要谈一个合同，也跑到c市来了，于是本来准备过年团聚的一家人莫名其妙的就提前聚了一回。
　　那天是周四，一般是付凌霄最忙的一天，林格怕他再想起家里的事也就没告诉他。
　　原本想让他们来店里吃一顿，可碍于要谈的事情有些隐秘，最后是林童来接的林格。
　　林童最擅长的事有三：训林格，揍林格，熊抱林格。前一阵林格胃病发作的事瞒得死死的，完全没让家里人知道，这会儿林童找不到林格的茬，自然体现一番兄妹情深为先。林格刚一出店，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下意识伸出双手，果然，林童那个二十七的都当妈了的女人第一件事还是往他身上扑，腿还精准地卡在他腰上。
　　汗颜一番林格环顾四周，下班点人正多，“姑奶奶你能先下来不？”
　　“老规矩。”林童卡他脖子卡得死死的不放手。
　　“……”林格原地自转三圈，在她屁股上狠掐了一把，“能下来了吧？你当你还是小孩儿么？”还是小的时候，林童长得矮壮矮壮的，每回林格病好，都要扑到他怀里，让林格原地转上三圈以保证他真的身强体壮康复完全，如果不能，那就一脚再踹进医院里有啥病治啥病。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小时候林童腿能在空中飘起来，现在却只能卡在他腰上。
　　“反正你到了八十，我也是比你小的小孩。”林童体贴地给他正了正被自己弄乱的围巾，带着他往车里走。
　　远处的角落里，是不间断的闪光灯的咔嚓声。
　　林格坐在副驾驶犹豫了会儿，“那不是到八十你还要我抱着自转三圈吧？”
　　开车的某人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小话，我可是你亲哥！”林格靠在车窗上无语。果真他找人只能找付凌霄了，女人太可怕了。
　　“喂，你交代我的事我可是办了啊，你都不知道找到二老的行踪有多难！我寄过去的东西退回来三次才成功寄到，电话也打了不下二十次才偶尔有一两次接通。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你清楚，你跟爸妈透过气了没？别今天猛地跟家里出了柜，二老再气出个什么好歹。”
　　之前林格就怕父母也像付家人似的，一个激动也搞个什么断绝关系，弄得一家人三年五年不能相聚，所以找了一些这方面十分中肯科学、性、的书希望二老能有所了解。鉴于两个人在林童接手公司之后开始周游世界，他还发动了林童一起游说二老。
　　不过两个人总是在路途中，两个人联系上的次数甚少，为数不多的几次他们甚至都怀疑父母根本就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二老反应实在是，太淡定了。
　　“我打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把家世背景都交代清楚了，然后就断线了。第二次我说我喜欢上了个人，他是个男的。”林格揉揉眉心，跟林童串气。
　　“然后爸妈特别镇定对吧？对吧？他们跟我也是这样的。哥，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在饭店等着，等你一到就打的你下不了床啊？”
　　“……”你可真是我亲妹妹，“应该，不会吧？”印象中父母没对他们两个动过手，再调皮也都是邻居那对老夫妇管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从来也下不去手，等父母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成陈芝麻烂谷子了，很少再拿出来翻旧账。
　　“父母是一回事，哥，我问你，你这里呢？真的就这么定了？我不是怀疑你们两个的感情，可我跟我家那口子过了这么几年，生活中也会没激、情，你真的确定你们不是一时冲动？况且你身体又不是特别好，我是真怕哪天你们两个闹点什么矛盾你受不住。”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林格无语道，心里却默默补了一句，“定了，这辈子就他了。”
　　“你的事你自己看吧。”林童总结道，感情是他们两个的事，她能做的并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父母那里为他们美言，毕竟从心里她一点也不希望林格不开心，小时候父母望着生病的林格一声声的感叹至今是她心中抹不去的烙印，她希望尽自己所能把当初“亏欠”他的补偿回来。
　　车往西开了大概十分钟便到了定好的饭店，这会儿正是堵车的时候，人很多，林童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停车位，林格有些晕车，便提早下来在门口等她。
　　临近年关，许多来饭店的都是一大家子，小孩叫着笑着闹着就从林格身旁擦过去，林童走过去的时候就见他正专注地看着两个等人的小孩儿，目光柔和。
　　“我停好了，走吧。”她招呼林格去等电梯。
　　“刚刚忘问了，小茗最近怎么样了？”林格一边解下围巾一边说。
　　“两岁的小孩能怎么样？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现在正长牙呢，天天小爪子就在嘴里抠，闹得不行。你不搭理他他能把房子给你掀过去。喏，照片，看这小白牙。”
　　林童一边说一边调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里面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儿正啃着手望镜头，看样子是正在笑着，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小腿四处乱蹬，导致抓拍的画面有点虚。林童注视着电梯怕错过了，林格就低下头去自己翻照片，顺手掖了掖她散下来弄得自己痒痒的长发。
　　电梯异乎寻常的慢，林格照片都翻得差不了才慢悠悠的从六楼下来，一群人呼的就挤了上去。到了三楼，服务员十分贴心地把他们领到包厢，林格走在前面，突然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往来时的路上看，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嘛，抬手推了他一把，“走啊，不敢进了？”
　　摇摇头压下一丝狐疑，林格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老都等在里面，一个翻菜单一个翻照片，林父见到林格，“啧啧，儿子，你又瘦了，我记得你厨艺不错啊，可不能这么虐、待自己。”
　　林母瞅了一眼他身后的林童，“小话，你生完孩子都两年了吧，怎么还没减下来呢？女人可得注意身材！”
　　……转身走不理他们好嘛好嘛？！
　　兄妹两个眼角抽抽还是拉开凳子坐下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林妈妈一边吃一边讲述旅行趣闻，林爸爸作补充。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忐忑地吃吃吃。
　　填饱肚子以后，林妈妈突然话题一转，“跟你们家那个最近怎么样了？”
　　“哦，你说老赵啊……”林童条件反射接嘴，还没说完就被林母打断，“不是说你，你孩子都两岁了，人还能跑了不成？一会儿再叨叨，我得先关心关心我儿子的婚姻大事。”
　　“过得挺好，他挺照顾我的。”
　　“我记得你说他比你小了五岁？”
　　“是小了五岁，但是为人处世方便比我周全，店里好多事也多亏了他帮衬。”这倒是没往付凌霄脸上贴金，他社交能力确实比林格强，林格不善言辞，基本上是个好好先生，只要不捅破天，他就不会跟你翻脸，所以很容易被欺负；付凌霄就不是，外软内硬，你看着天天笑的纯良无害，两个小酒窝甜甜的，其实话里是不容人反驳置喙的强硬。只不过对着林格除了卖萌啥心思都没有了才双商骤降。
　　“家里呢？他家里人知道了么？”
　　“他家里人知道他喜欢男人，不过态度比较偏激，一直不肯接受，他出柜早，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征求父母同意。”
　　听到这里二老眉头不禁皱起来，“不同意？”
　　“嗯，僵着呢。不过他家不在c市，对他的限制比较小，也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得不到父母的支持我们不太放心，小格，从小你身体就不好，父母什么事都尽量顺着你，不想你难过，不想你忧心。这些年在国外旅行，我们见这样的事见的不比你们少，没你们想的那么冥顽不灵，说实在的，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觉得你们选择彼此不会拥有幸福，但作为父母，我们更需要的是一份保证，我们必须保证我们自己的孩子不会受到伤害。”
　　“我知道，他……”
　　“你办事一向稳妥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我们不持反对意见，但要说支持也谈不上，至少他人你总得让我们先见见吧？有时候父母看人，往往要比你们小辈准。我们后天下午的票回b市，在走之前，最好能见一面，至于他家那边，我希望你们也尽快处理好。”
　　林格有些愣怔，好半天，还是林童出声，“那你们这基本上是同意了？”
　　二老翻个白眼，这一对儿傻孩子哟。
　　“能不同意么？你看你哥被吓的，脸都发白了，估计我们要是再不松口他紧张的胃病都得犯了。”
　　我哪有儿那么怂。林格无语。不过说到紧张，他还真是不得不承认，不自觉地就灌了不少水。撂下一句“我去上厕所”被三个人嘲笑一番就出了包厢。
　　他没来过这里，出了包厢四处打量找厕所，视线蓦然就停在远处互相搂着很是亲密的两个人身上，抬起的脚步也瞬时顿住。
　　两个人中较高的那个人背影他很熟悉，就是他今天晚上出来吃饭跟父母报备的付凌霄。另一个人，他只看过何嘉瑞给的照片。
　　何老曾经甩给他一大沓赵阳的照片，正面、侧面、背面，自拍、抓拍、写真，他当时开玩笑地建议林格一定得认清人，最好化成灰都能认出来那种。林格不甚在意，扫了一眼就把照片全推还给何老了。
　　可如今，看到那个背影，他后悔了，他当初一眼都不该看的。不看就不会认出来，不认出来他还可以骗自己那个人不是赵阳，可以骗自己，心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痛。
　　两个人走走停停，赵阳扒着付凌霄的胳膊，踮脚嘴堵上了付凌霄的唇，付凌霄抓着他的手臂蓦然收紧却没推开他，垂下眼睑，最后在他额头象征性地吻了一下，然后很快别过头去，快到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长长的走廊里不止他们两个人。
　　估计他也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