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纪事》药小豆

157、157章：

　　齐淑芳自忖自己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那么多忌讳，况且卢红萍又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这一点她很相信自己的眼力，微一沉思，就把现在的地址和电话留给了卢红萍，只说有缘再见。

　　像她们这样的大忙人，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有缘再见。

　　回到家，齐淑芳倒是接到了薛逢的电话。

　　“来我家，有件事跟你说。”知道贺建国和金教授夫妇带孩子回古彭市的薛逢在齐淑芳接到电话时，开场就是这么一句话。

　　齐淑芳问是什么事，薛逢笑道：“没坏事，你来了就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齐淑芳把翡翠鼻烟壶放到收藏柜里，换了一身衣服，才锁上门去慕家。

　　因为那年在不知道慕雪寻身份的情况下，齐淑芳挺身而出，救了慕雪寻，加上又是薛逢的亲妹妹，性格好，不生事，所以慕家一直都对齐淑芳非常好，见到她登门，过来照顾两个小孙子的慕家二老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笑容。

　　“淑芳来了，外面热，快进来，快进来。”

　　慕老夫人一边说，一边让老伴去拿浸在井水里的西瓜。

　　屋里的电风扇转动着，发出刺耳又沉重的声音，扇出呼呼的风。

　　天气炎热，即使风扇里扇出了风，也是一股热风。

　　薛逢不耐热，此时是汗流浃背，颈中挂着一条擦汗的白毛巾，手里还拿着一把大蒲扇不断地摇动，“爹，你们别忙活了，淑芳不是外人。”

　　话是如此说，薛逢还是接过慕老拿来的西瓜，放在桌子上切开。

　　翠绿的皮，鲜红的瓤，切出月牙形的一块块，水灵灵的红瓤中点缀着一颗颗黑玛瑙似的籽，看起来就像一件件艺术品。

　　薛逢拿起两块西瓜先递给公婆，然后才递给齐淑芳，最后是自己和两个孩子。
　　大人吃的比较优雅，小孩子就无所顾忌了。

　　两个孩子吃得汁水四溅，满脸都是，不过因为教养好，吐出来的瓜籽倒是一颗一颗地吐到跟前的垃圾桶里，呸呸有声。

　　正吃着，慕雪寻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

　　“爷和奶都在啊？婶儿，找我有什么事？”

　　原来也找慕雪寻了吗？齐淑芳拿着吃了一半的西瓜，诧异地看向薛逢。

　　薛逢冲她抿嘴一笑，然后就对刚进门的慕雪寻道：“外面那么热，你还跑着来，不嫌热吗？过来擦擦汗，吃块西瓜，什么事咱们吃过饭再说。”

　　慕雪寻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不想让二老知道的事儿，就顺势坐下来擦汗吃瓜。

　　吃瓜闲聊，话题基本上没别的，都是围绕着国家经济展开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处于政治中心的人，最关心的也是国家这方面的发展。

　　“这么大力发展经济，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慕老叹了一口气，“国家经济发展，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当然是好事，我们的国家确实需要发展这方面，不然在世界上没有话语权，也没钱发展科技。但是，隐忧不少。这场浩劫刚结束没几年，以前打破的某些东西被遗失了，该形成的却没有形成，只怕将来人心不古啊！”

　　作为老人，随着国家一步步走出来的老人，看得更长远，也更加操心。

　　慕雪寻年轻，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薛逢隐隐约约有一点感觉，齐淑芳却十分清楚这位老人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道德。

　　旧观念被打破的时候，除了糟粕，还有很多传统美德。

　　确实，只有后人才知道，经济飞速发展的年代，虽然不能说道德沦丧，但很多人都形成了金钱至上的观念，社会人情渐趋冷漠。

　　不是绝对，毕竟爱心时时刻刻都存在，但社会风气如此，多少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总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十全十美的事情才有几件？就好像国家法律，也是一步步地完善。”

　　听齐淑芳这么说，慕老目露赞许之色，正色对跟前的几个晚辈道：“我不管别人会怎么做，会不会在有钱后立刻锦衣华服珠光宝气，但是你们几个都得给我听好了，咱们必须以身作则，秉承勤俭节约的风气，不得学那些奢靡做派。”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人没少瞄薛逢的钻戒，齐淑芳的翡翠。

　　在他眼里，这些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品，但上面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会形成下面的风气，不然就不会有上行下效那句话了。

　　薛逢和齐淑芳是多聪明的人啊，哪里不明白慕老话中的深意。

　　虽然十分不舍，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珠宝华服，但姐妹二人还是迅速以行动来遵从慕老的教导，薛逢拔下了钻戒，齐淑芳摘下了翡翠。

　　不得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是妄语。

　　她们不舍归不舍，却很清楚慕老说得确实是实话，丈夫大有前程，将来不出问题的话，只会越走越高，作为妻子更应该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等二老带着孩子午休，娘仨坐在薛逢的书房里，你看我，我看你。

　　过了好一会，薛逢才挥了挥手，“行了，这下咱们也没事了，以后就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吧，爹说得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不理解咱们女人喜欢的东西，但不得不说是金玉良言。这社会啊，所谓风气，都是上行下效所致。”

　　想想建国前后吧，为何很多糟糠被抛弃，满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不就是上行下效吗？上面的领头人这么做，下面自然就有理由效仿了。

　　慕雪寻好奇地道：“婶儿，你叫我来是什么事啊？怎么又没事了？”

　　“你叔手底下有几个转业的兵，大概是工作得不太顺心，打算去南边闯一闯，他们手里头没啥资金，就来求我合伙。我占一部分股份，生意方面都由他们出面经营。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想求个庇佑，有点意动，想找你们一起，多少有些收入支撑家庭开支。别看才两三年，可这物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涨，以后，那点工资可不够花。”

　　薛逢说完这番话，摊了摊手，“现在你爷爷都这么说了，咱们可不能顶风作案。回头我叫你叔给他们送点钱做本钱，算是借给他们，其他一概不插手。”

　　齐淑芳听了，赶紧摆手道：“别说慕老说了，就是不说，我也不掺和。”

　　卢红萍找她合伙她都没同意，同意薛逢的建议，那不是自打脸吗？况且，她手里那么多房产和东西，可以想象将来必然不会缺钱花。

　　虽然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奢侈品，但又不是非得有奢侈品才能过日子。

　　薛逢和慕雪寻问明原因后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