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积德要趁早》香皂如鲠在喉

124、离思

　　正式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赌上冠军了。这么大胆妄为的赌注又吸引了围观路人的一系列关注，单仁不出所料地收获了一干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而黄少听到这样的条件，更是哈哈大笑，连细节都不问一下就连连答应，接着就跑去看扬春白，意淫要如何把对方泼成落汤鸡去了。

　　蒋君求从椅子背后爬出来，偷着笑，“大师兄，真绝！等他被师父虐一下，咱们又要多一个师弟了。”

　　“少贫嘴。”单仁瞪向他，抬手在他脑袋上压了一把，“以后别乱惹事了知道不？你付大哥刚没看着你点就乱来，我要是不在你怎么办？”

　　蒋君求笑呵呵地扯着他说：“就是知道还有你在嘛。”

　　单仁嘴角扯了扯，最后还是没说话。广播又提醒了一遍“观景舱即将降落请站稳扶好”之类的话，天花板忽然从一侧洞开，一百多个椭圆球舱体缓缓降落，跟扬春白之前乘坐的那个差不多，显然就是那个“观景舱”了。

　　付观这个时候正好回来，单仁把蒋君求给他推过去，接着走向邓有垂，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邓，到了。”

　　一台观景舱降落在他们这桌旁边的降落点，五人相继走上去，圆形的舱体类似摩天轮内部，绕着边缘有一圈座位，中心地面上有个圆球。等到门关上之后，圆球中心冒出一道光，形成全息影像，显然是配备在舱中的光脑。

　　过了一会儿，一百多观景舱缓缓升了起来，从侧窗和地窗往下看，可以看到连片的黄沙，从天窗看，则是明净透亮的一片碧空。黄沙中依稀排布着十几个巨大的玻璃罩，旁边摆着机甲，像是赛场。这也不奇怪，要真在风沙里比赛，那也太对不起宇宙历的科技了。

　　单仁在侧窗轻触，两指尖拉开，又向后拉，将远处的图像放大，看到这个玻璃罩样子很奇怪，像是有什么特殊装置，于是拉了拉贺存心。贺存心扫了一眼说：“可触式全息影像台，配置不错，应该是军用淘汰下来的。”

　　这是什么高科技？单仁正打算问一问，观景舱中间的光脑就开始了自动解说：“欢迎使用战将杯比赛选手专用观景舱，在即将开始的正式比赛中，您可以利用本光脑进行的操作有——其一，收听一号到十号赛场的现场解说（可开启弹幕）；其二，移动观景舱至一到十号赛场；其三，浏览官网论坛。接下来将为您介绍今日比赛赛程与规则，请选择收看方式：其一，语音；其二，文字……”

　　发现这东西不错后，单仁非常自然地取得了光脑的掌控权，关掉语音选择文字呈现。

　　现在公布出来的资料比他刚才在官网上看得更为全面。今天的比赛就只有一对一和二对二，双人赛在先，采用淘汰制，也就是输一次就gg了，不过之后会有参加复活赛的机会，最终赛出四强，留待决赛日再比。

　　双人赛参赛的一共有三十队。因为只有十个赛场，只能十队十队比，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一个多小时。单仁又把光脑中各种比赛规则的细节全都看了一遍，大概过了五分钟，蒋君求已经看腻了大漠风情，无聊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各种花样在付观身上吃豆腐。付观也没说什么，只是偶尔伸手拦住他太过不可描述的意图。

　　单仁抬眼看了看付观，又看向蒋君求，暗自叹了口气，正想着要怎么好好提点一下某位二愣子，系统广播就响了起来：“第一批次的比赛名单已由系统随机生成完毕，比赛将在各选手就位后开始。一号赛场，观求不语真菌子队对战离思队。二号赛场……”

　　蒋君求在系统念到他们队名的时候陡然精神了，兴奋地拉着付观说：“付大哥，运气太好了，一上来就是咱们俩。”

　　运气好？单仁更无奈了，真是傻人有傻福啊。这样的巧合，要说某无奸不商公司没有暗箱操作，反正他是不信的。

　　按理来说，像这样的新游戏，新规则，新场地，更何况还有史无前例地新技术和真机甲，第一批肯定会因为不适应而状况百出，所以大佬们都肯定不愿意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想要留在观众席上观望一下再说。

　　但大赛刚开局，肯定要弄个好噱头吸引观众。可又不好一开始就得罪诸位大佬，所以就只能拿蒋君求队这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没有背景却有话题性和实力的黑马新人开刀了。

　　单仁把光脑调到一号场地的直播频道，果然，“观求不语真菌子”队的名字一念出来，整个弹幕就炸到基本上看不清背景。由于第一批次其他人都属于排名中游，有话题性的就只有他们这一个赛场，暴涨的观看人数几乎全都挤到了一号。

　　付观皱了皱眉头，应该是在为过度的关注量而烦恼，但看了看蒋君求兴高采烈的样子，又不禁展颜。

　　系统派来的接送舱很快与他们所在的观景舱对接，要接走两位选手。蒋君求正要往进冲，就被单仁一把拉了回来。单仁对付观说：“老付你先去打探一下这个接送舱安不安全，我跟师弟讲个小窍门。”

　　付观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但经由他的提醒，也确实开始觉得这个临时对接的接送舱怎么看怎么不安全，于是完全无视了联邦质检的巨大对勾标志，自己先上去四处检查着。

　　单仁见状收回目光，低声对蒋君求如此这般了一番。蒋君求愣了，半天后小声嘟囔，“怎么会……他明明说没事的。”

　　单仁瞪了他一眼，“说你傻你还真傻？都是当大哥的人，这你还不知道？”

　　蒋君求低头沉思片刻，皱着眉头说：“那该怎么办？”

　　单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他兜里塞了一小瓶东西，语重心长道：“好好关心一下人家，别光顾你自己。得了，走吧。”

　　十个赛场的选手很快全部就位，遨游官网给出的现场收看人数也节节飙升。单仁把光脑的频道调到一号赛场，打开解说，正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观求队的对手离思的‘除却巫山’正是五年前因伤隐退的‘不是云’。不是云和搭档难为水在隐退前曾带领战队获得过红极一时的游戏‘国器’第三和第五赛季的冠军……”

　　……这不是孟姜女吗？怎么转行来当解说了？还是假期没事干来哥哥公司打工？

　　不过单仁现在没功夫去关心孟姜女，而是把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状况百出的傻师弟身上。此时一号场地的四位选手正在热身准备，蒋君求的火红号“真菌子”机如其人，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不停地抬起手来向虚拟的观众挥舞，还自以为很友好地向对方招招手，趁着对方看过来时竖了个大拇指。

　　没过一会儿，公频上出现一行字：曾经沧海：呵呵，第一次上场，你的心态真好，可真比我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紧接着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

　　资料上说，对方的“曾经沧海”是个出名的表脾气，虽然因为长相清秀、天赋顶尖又很拼，吸了不少粉，但却傲娇小心眼，脾气别扭还毒舌，非常招黑。他因为过度劳累受伤退役的时候，喝彩声比惋惜声还大，各种什么“罪有应得”啊“报应不爽”什么的，那全网黑的势头还让单仁跟他惺惺相惜了一会儿。沉寂了几年，刚开始还端着架子，后来掉粉越来越厉害，也慌了神，整天挖空心思留人。但因为性格本来就不吸粉，又没有成绩，最终也没什么人把他当回事了。这回他年龄也差不多到吃不了电竞饭的时候了，最后一次和老搭档参加新游戏，其实是很孤注一掷的，因此憋着一口气，对这场首秀格外重视。所以蒋君求这副热情洋溢的样子，在对方眼里看起来，不是在故意炫技嘲笑他受伤迟钝，就是在故作淡定从容嘲讽他太过紧张。

　　单仁叹气，撑住头，在光脑上翻了翻，尝试跟场上机甲取得联系提醒蒋君求一句，却发现果然一切场外的干扰都被切断了，眼看着对方仍然没有停止作死的迹象，不禁叹气道：“这个呆子……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很可靠，还跟他合作。”

　　虽然他只是随口感慨一句，贺存心却极其认真地分析道：“并不是你看人的问题。蒋君求这样的人，本身是没有心机的。此前的可靠，只是为对付恶人不得已而放大了他自己的一种品质，随着恶人的倒台，他就觉得世上所有的阴险都已经消失了，于是看谁都亲切友好。并不矛盾。”

　　一号赛场的另一个解说也被蒋君求的热情惊得目瞪口呆了片刻，又马上因为曾经沧海的“呵呵”激动起来，刚想把这个一看就自带流量的话题发散一下，就被孟姜女抢过了话头，一本正经地继续介绍“观求”队海选中的战绩，然后再被顺势夺回话头之前宣布比赛开始。

　　玻璃罩旋开，双方四台机甲进入指定位置站好，隔着几十米远遥遥相望。门闭合后，玻璃罩中央出现全息投影，显示系统正在随机选择地图，花里胡哨地闪了一遍之后，定格在一副名为“废都”的图片上。旋即玻璃罩忽然变成了不透明的银色，等几秒之后重新便透明时，景象已经截然不同了。

　　贺存心报臂俯视，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揶揄还是真的觉得有趣。

　　废都。顾名思义，就是废弃的前联邦都城。虽然理论上联邦其实是没有永久法定首都的，现任首都每次随着主席国的变化而变化，但总督星连任三次主席国之后，大家早就把“你星千秋万代一统宇宙”玩成了一个老梗，所以这里的前联邦首都，自然就是总督星。

　　不过，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个废都地图呈现的效果。整个玻璃罩中，破败的甲子大厦与其周边的联邦最高法院、联邦议院排布在四通八达的空中、地上道路旁，俨然已经是一片废墟。虽然整个场景有种公元历三流3D网游的马赛克感，但能看出这不是普通的全息投影。

　　因为，它居然是实体？

　　一瞬间出现的实体？

　　单仁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可触式全息投影？”

　　贺存心说：“嗯，这种仪器原本用于军事演习中。但后来因为性价比没有真正的全息舱高，而且呈现效果一般，就逐步淘汰了。没想到用在这样的场合也很有意思。”

　　解说也正到这里：“……让我们现在就来见证一下，这种全新的技术在首秀中的效果吧——”

　　他话音刚落，准备台上限制杆升了起来，四台机甲同时出动。真菌子一上来就是速度全开，将付观的观求不语远远甩在身后，显得毫无配合。而对方一对好几年的老搭档，选的是火红号和水蓝号，非常默契地一前一后，虽然也并非完全并肩，却能看出阵型。

　　解说叹了口气，说：“看来观求队虽然是锐气很盛的新人，却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这个开局还是太过莽撞了一些，尤其是真菌子的火红号，虽然吧，这应该也和各人风格有关，但完全不考虑队友的情况，只顾加满速度点自己往前冲，恐怕不是取胜之道。”

　　孟姜女却说：“我看过观求队公开的比赛录像，虽然之前的场地较小，不方便真菌子发挥，但已经可以看出来观求队的默契是没有问题的。我想他们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话音未落，火红号便从所有人视野中消失了。

　　弹幕立刻炸开了锅，刚刚还在抱怨真菌子鲁莽，现在便激动地只刷感叹号。老牌解说被空降解说抢了风头，场面本应该是很尴尬的，但孟姜女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听着场内皱起了眉头。

　　解说补救道：“看来嘉宾的判断很准确，观求队果然有别的计划。看来刚刚的只是诱敌之术，意图发动突袭！让我们看真菌子将会如何发挥……”

　　孟姜女却说：“太遗憾了，真菌子出现重大失误。”

　　她说完，火红号又重新回到了地图上，然后赶紧回身支援被对方两人围攻的金黄号。不一会儿，公频上出现了真菌子的一句话：不好意思，哈哈，掉进坑里去了。

　　“……”

　　连几十万人组成的弹幕潮都被他智熄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