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穹》不想长大

4、望月之境

　　几道人影从远方疾驰而来……
　　是疯狼带人回来了，他们扛着几头大家伙，一个个灰头土脸，显然也遇到了袭击。
　　“发生了什么？”
　　“大家有没有事？”
　　桃花村众人终于从仙女带来的巨大冲击中醒转过来，山子在小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他对疯狼说，“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多亏仙子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天夕伤的如何？”
　　“无碍。”
　　仙子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话，不禁激动得身体轻颤。聂天夕被她抱在怀中，她伸手收走钉住嗜血黑熊的长剑，“我先带天夕回去疗伤。”
　　说罢，便化作一道青光消失而去。
　　刚刚谁也没注意到聂天夕喷出的血，均被她脖子上的黑玄石一滴不落的吸收。但被她看到了，诊脉的时候，她发现小家伙除了有些疲惫外，并无任何伤势？难不成是她的眼睛花了？这让她隐感担忧，看着怀中已是呼吸均匀的小家伙，女子无奈摇摇头，喃喃轻语。
　　“究竟是你真的不凡？还是我的道行不够，看走了眼？”
　　见仙子离开，众人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还好仙子没有怪罪他们。风狼招呼大家伙带上狩猎的战利品，回村。
　　“队长，这只嗜血黑熊怎么办？”虎子询问。
　　风狼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嗜血黑熊，又看了看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仙子，笑着说：“带回去，这嗜血黑熊全身都是宝，回去给孩子们吃了，压压惊！”
　　聂天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一个非常新奇玄妙的世界，那里没有桃花村的青山绿水，没有人烟，有的仅仅是那一望无际的朦胧之色。
　　“咦，这是哪儿啊？”
　　小天夕稚嫩的声音，再配上她那困惑又呆萌的小表情，令人有种想要上前狠狠咬她两口的冲动。
　　“我不会死了吧？爷爷说，人死了会被送去很远的地方……”
　　聂天夕站在望不到边际的朦胧空间里，竟不知何去何从，放眼望去见不着半个人影，她小嘴撇了撇，有点想哭，也有点想害怕。
　　“我不想死，我想回家，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没有人，没有爷爷奶奶，没有二狗哥，也没有小石，还没有奶喝…我要喝奶，我饿了！”
　　聂天夕的声音传出好远，然后响起无数道回音，直达远方。
　　“是谁？谁在学我说话？”
　　聂天夕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依旧无人。
　　“有人没？”
　　依旧无人应答。这一刻，不管聂天夕多异于常人，终归还是个孩子，心性单纯，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当即咧嘴大哭，却听见空间内隐隐传来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似是憋得很难受，方才会发出的音色。
　　呜吼吼…
　　听见声音的聂天夕，眼含泪花地东张西望起来，依旧没发现半个人影，她对着空气大喊，“是谁？是谁在笑？快给我出来？我告诉你，别看我小，我可是我们村儿最能打的小孩儿…”
　　哈哈哈……
　　那道隐忍的笑声，再也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聂天夕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比她爷爷还要苍老。
　　聂天夕撇撇嘴，似有些委屈，那即将流出的眼泪，仍在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打着转。
　　“嗯，你们村最能打的小孩，那你哭什么呀？”
　　随着话音的落下，聂天夕突见眼前凝聚出一道苍老的身影，穿着紫色长袍，头发灰白，面容苍老，骨瘦如柴，只是这精神头，貌似比她爷爷都足！
　　“我孤单，我寂寞，要你管！”
　　聂天夕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但对老者而言并无任何分别，就算她退到天边去，他也能在一瞬间，将其逮回来。
　　“哈哈哈…行行…”
　　“爷爷是什么人啊？常听村里人说，外面的世道乱，总有喜欢拐卖小孩的坏人……”
　　“哈哈哈…小家伙，你看我可像你口中拐卖小孩的坏人？”老者放声大笑，觉得聂天夕有趣至极，居然把他当成了人贩子？
　　闻言，聂天夕绕着老者转了好几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我也不能断定你是好人呀。”
　　“那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是好人？”
　　聂天夕想了想，“要不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上了，就是好人。”
　　“好，你问。”老者笑着点头，他倒要看看小家伙能问出什么花来。
　　“为啥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你是这里的人吗？”
　　老者看着聂天夕明明就是一个鬼灵精，却偏偏要装作自己很憨，很傻的模样就想笑。
　　“老夫以前不是，但现在是。”
　　对于老者的回答，聂天夕没有发表意见，她想了下又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你把我弄来的吗？”
　　老者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是也不是。”
　　“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老者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笑笑道：“不曾见过，你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却记得你。”
　　“为什么？”
　　“因为你转世投胎了呀。”
　　“转世投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老者面露追忆色彩，“曾经，你历经万般磨难，活了一世又一世，却不为正果，只为在红尘中等一个人。如今，你香消玉殒，前尘往事再也与你无关。”
　　“我虽没听懂，却有点难过。”聂天夕困惑地看着老者，那双写满沧桑的眼瞳里，是聂天夕看不懂的情绪，老者突然笑笑，“痴儿…不必强迫自己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懂。”
　　“长大了，就能知道我以前是谁了吗？”
　　“你以前是只神鸟，如今化身成人，名叫聂天夕，吃百家奶长大，至今仍未断奶，我可有说错？”
　　“哦…”聂天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老者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她有些惊讶，同时也对这位总爱笑的老爷爷，放松了警惕。
　　聂天夕聪明归聪明，但毕竟只有三岁，哪里懂得什么前世今生？况且桃花村的民风淳朴，嫌少有勾心斗角的事，即便她懂得比同龄人多，那也是仙子姑姑强行灌输给她，却不曾亲身经历。
　　聂天夕默了默，又问：“我今天才第一次踏出桃花村，爷爷又是从哪里认识的我？”
　　“你，真的想知道？”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她，见她点头，老者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下，我慢慢讲给你…”
　　聂天夕有些犹豫，警惕地望着老者，不大情愿的说，“爷爷骗天夕过去是何用意？”
　　“我这里有凳子。”
　　聂天夕叉腰，“胡说！你那里明明没有地方可以坐！”
　　“谁说没有…”老者神秘一笑，大手轻轻一挥，只见周遭的景象顿时发生了变化。朦胧渐渐消失，出现一座壮丽的空中楼阁。
　　聂天夕与老者所在的位置，正在空中楼阁的下面。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青山绿水、也有许多奇异的花草，美轮美奂。
　　尤其那空中楼阁十分奇特，竟是从上面径直留下四条壮观的瀑布，看得聂天夕目瞪口呆，口中不断发出惊呼。
　　“哇啊！这里…也太神奇，太漂亮了吧…”
　　瀑布流到下方，注入广阔无边的湖中。蔚蓝的天空，茂密的丛林，密林间到处可见媚的日光，五颜六色，随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随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幽香。
　　这里，竟变得如此的美丽，与之前截然不同。
　　老者看着聂天夕小脸上呆萌的小表情，轻轻笑了笑，旋即来到天然形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并招呼聂天夕也过来坐。
　　“你究竟还要不要听我是如何认识的你？”
　　聂天夕闻言扭头看来，眼中充满欣喜，早已把之前的警惕忘在脑后。并且，她对这位神秘的老头有了新得认知，也不再将他当作坏人来看。
　　她原地踌躇两秒，拔腿便朝老人跑来，屁股坐在那柔软的蘑菇椅上，感觉很柔软，也很舒服，并用小屁股在上面蹭了两下。
　　“爷爷说吧，我听着便是。”
　　老者见她一副孩子心性，不禁摇头苦笑，“你可知此处为何处？”
　　聂天夕冲他摇摇头。
　　老者见她虽然爱装傻充愣，却也诚实，便暗自点了点头。
　　“此乃望月之境，是你脖子上那块黑玄石的内置空间。”
　　闻言，聂天夕当即将小手伸进衣服里。她就不明白了，那么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间？
　　可是掏了半天却迟迟不见那块黑玄石，聂天夕有些急了，将脖颈上的绳子索性拿了下来，结果只有绳子，那块黑玄石却已不知去向？
　　老者将她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笑着摊开手掌，在他的手掌心静静躺着的，正是那块刻有特殊符纹的黑玄石。
　　“你可是在找这块石头？”
　　聂天夕朝老者的手望去，双眼顿时一亮，伸出小手便要将黑玄石从老者的手中夺回，却被老者抢先一步合上了手掌。
　　见状，聂天夕很不高兴地说，“那是我的，快把它还给我！”
　　老者朗声大笑，“哈哈哈….我自然知道它是你的，我也会把它还给你，只是在还给你之前，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
　　聂天夕很不情愿的瞪着他，“凭啥？”
　　“就凭它现在在我的手上。”
　　内天夕好生纠结，终究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老者笑着问：“你可还记得过去？”
　　“过去？你指的可是天夕小时候？”聂天夕不明所以的指着自己。
　　老者静静看着她，少许，他幽幽一叹，“也罢，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聂天夕眨眨眼，总感觉老者似乎想告诉她另外一件事。“姑姑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胡说！天夕若无父无母？那你的名字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你真以为石头也有姓氏？你既然有名有姓，自然是有父母生养的孩子。只是他们…哎…”
　　“他们怎么了？爷爷为何叹气？”聂天夕的心忽然一紧，总感觉老者即将说的事，会改变着什么？
　　“天夕的母亲身份非常尊贵，也很爱天夕，她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真的么？”
　　聂天夕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神情有些恍惚，突然知道自己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幼小的心灵变得有些复杂，有些欣喜，有些失落，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和不解……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就连姑姑也不肯告诉我有关父母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你不会在骗我吧？”
　　面对聂天夕的疑问，老者长长吸了口气，旋即伸出大手在聂天夕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摸，满眼怜爱的看着她。
　　“爷爷当然不会骗你，你口中的姑姑是不是总蒙着面纱？”
　　聂天夕点头，“没错！姑姑可厉害呢！能腾云驾雾，日行万里。”
　　“嗯，那女子的确有些不凡。”老者微微顿了顿，又说，“其实她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因为在她看来，天夕已经是一个废人，所以她选择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让你可以无忧无虑过完此生。”
　　“什么是废人？我能说能跳，那里废了？你又胡说！姑姑才没有。”聂天夕很不服气，姑姑明明对她很好，为什么会嫌弃自己是废人才不告诉父母？狗屁不通。
　　“我没胡说，这关系到你的一生。”老者见她依旧不信，不禁叹道：“罢了，罢了，或许此事并不适合告诉你。”
　　“为什么？方才要说的是爷爷，此刻不说的也是爷爷？”聂天夕不依不饶的问：“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老者见她一副迫切想要知道的模样，不禁微微一叹，“你当真想知道？那或许会很痛…很痛…痛到会改变你的人生。”
　　“是…是死了吗？”聂天夕像是察觉到什么，心里异常难受，一双大眼睛里也隐隐含着泪光。
　　老者轻轻摇头，“他们都活着。”
　　聂天夕愣了下，旋即皱眉看着老者，虽然她很怕痛，但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是更痛的呢？
　　她想不通，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不是说母亲非常爱她吗？那为什么将她送给他人抚养？
　　少许，她抬起小脸看向老者，眼神无比坚定，“请爷爷告知天夕一切。”
　　老者神情一凛，似有些惊讶。没想到，心性居然如此坚韧！
　　他缓缓点头，“好……”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