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穹》不想长大

2、进山

　　聂天夕一溜烟跑回家，拉着正在院子收拾草药的童大夫，就往外面走。
　　“爷爷，爷爷，快，集合了，集合了。”
　　“诶，等等等……”童大夫拉住她，将手中的簸箕放下，并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爷爷，快啊！”聂天夕急得直跺脚。
　　“走走…”
　　桃花村，只要年满五岁的孩童，都可以修炼，由村长亲自教导。
　　修炼从淬体开始，人人皆可修炼，但能炼到几段，就要看个人资本与机缘了。但凡踏入修炼的门槛，没有人会轻言放弃，因为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不断变强的人才能不畏强权。
　　修炼中，武者要经历九次人体极限的突破，才有资格探索天地间更为玄奥莫测的东西。
　　所谓炼体，就是通过淬炼肉身强化体魄，分由外至内，由内至外两种，两种有着极大的不同，一个侧重战力，一个侧重杀伤。待将人体四肢百骸与经络淬炼至某个程度，便开始练气，从而激发气旋与肉身的传承，唯有传承成功者，方能正式踏入修炼者的行列。
　　淬体共分九段，刚开始使得身体素质与体格的变强，当进入炼皮、冲穴、练骨阶段，人体的防御会翻倍变强，力量、速度、身法，也会提升。
　　每一次突破身体的潜能，都会让武者的实力产生质的飞跃。
　　当然，修炼不但要自身努力，也要借助外力，才能支撑每一次突破进阶的消耗。因此，天才地宝便成为修炼者的必需品，市面上凡是灵药都极其昂贵，可想而知，财富对一个武者的重要性。
　　这也是当前人族大陆的现状，但凡能人辈出多为名门望族。而像桃花村这样不起眼的小山村，能出一个破体武者，都是极为难得。
　　桃花村演武场，是一个能同时容纳几百人的空地，此时演武场外围站着好多村民，远远看去好生热闹。
　　演武场中央，一字站立着二十几个孩童，从外表打量，一个个约莫都在十来岁的模样。
　　站在孩子们对面的是几名精壮的汉子，他们都是村里的猎人，此刻，正在给孩子们测试。
　　“快看！天夕，天夕也来了！”
　　“她也要进山吗？”
　　孩子们，看着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童大夫和聂天夕，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童大夫，您是要带天夕进山？”一名精壮汉子迎上他们。
　　童大夫闻言与正朝他吐舌头的聂天夕对视一眼，无奈笑笑，“没办法，非要去，我听说今天不是浅猎嘛？就想着带上她应该没什么事吧？”
　　那汉子在聂天夕的脑袋上摸了摸，笑说，“没问题，别看天夕年纪小，但在这群孩子中，她却是最厉害的那个，那日我和虎子，亲眼看见她在树与树之间穿梭，那速度可了不得，快赶上山里的豹子了。”
　　他的话，着实引来不少人附和，只听有人道：“虽然天夕年纪小，但本事大得很，我看她去准没问题。”
　　大家纷纷点头，“常听娃子们说，天夕力气大，一直不相信，那日终于被我撞见一回，好家伙，那么大的一个铜狮子被她轻而易举地就抬起来了。”
　　大人们在夸聂天夕的时候，她却不老实地四处张望。
　　聂天夕虽然不及那些有丰厚资源，名师指点的名门子弟，但在那位仙子的悉心教导下，也比多数孩童都要厉害。
　　因被一群大人围在当中，聂天夕望了一圈，没看出去。
　　她只好嘟着小嘴看向童大夫，童大夫了然大笑，“去吧，去吧，快跟他们一起站好。”
　　“嘻嘻…嗯…”
　　聂天夕笑着点头，蹦蹦哒哒地钻出人群来到一群半大孩子中间，没心没肺的对着傻笑。
　　“天夕，你笑起来真好看！”一名胖嘟嘟的男孩，憨憨地道。
　　“小胖，你走开！天夕是我的，谁都不准跟我抢！”二狗把聂天夕拉到自己的身后，对其他人宣示主权。
　　“二狗，你又想独占天夕！当心我们告诉你娘，打你屁股！”
　　哈哈哈……
　　一旁的猎人听了孩童间的对话，不禁有些石化，他们面面相觑，虽然早就听闻聂天夕很受欢迎，岂料魅力如此之大？小小年纪便已引得众人为她争风吃醋，这长大还得了？
　　“好了！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回去站好，我可告诉你们，要是再不赶快站好，此次我们只带天夕去。”一名大汉对孩子们威胁大吼。
　　闻言，孩子们果真不再嬉闹，纷纷站好，聂天夕因为各自小，于是来到队伍的最后方，站在清秀男孩的身边。
　　清秀男孩名为小石，是猎人副队山子的独子，村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天生神力，视聂天夕为劲敌。他斜睨聂天夕一眼，“唉，整天看一群傻叉为你争风吃醋，好像很享受？”
　　“彼此彼此，虎妞她们不也是整天为你尖叫，为你疯嘛？”聂天夕漫不经心地回怼，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掠过一道精光。
　　小石撇撇嘴，说，“不如我们比一比。”
　　“比什么？”
　　“就比谁的猎物多…”
　　“咱先说好，输了不准卖惨，哭鼻子。”聂天夕特别嫌弃，记得每次与小石比试，这家伙赢了就乐，输了就哭，好胜心极强。搞得好几次，她被小石的狂热粉追得满村跑。
　　小石很是不服气地说，“谁总哭鼻子了，我也有赢的时候。”
　　“是有赢的时候……”聂天夕回忆，记得上回让小石赢了，好像是她内急。上上回是奶奶喊她回家喝奶，上上上回是他的狂热粉捣乱。
　　总而言之，没一次正当的。这次进山，没有狂热粉，也没有奶奶，定要出口恶气。
　　“赌注是什么？”
　　“三长老的灵云赤果。”
　　“切！早吃腻了…”聂天夕两眼望天，“换一个。”
　　“紫霜毒牙。”
　　聂天夕皱眉，“能不能有点新意？”
　　“雪貂豹的内丹。”
　　“有点凑合，但那玩意我要了没用。”聂天夕目视前方，声音淡淡，“再换……”
　　小石咬了咬牙，“千琉羽翼。”
　　聂天夕薄薄的唇瓣勾了勾，“你输定了。”
　　一番筛选，猎人从诸多孩子中挑出十人，然后在村民们关切的注视下，排着队伍朝山里进发。
　　第一次出村，聂天夕充满好奇，见着什么都新鲜，见着什么都想摸，好在童大夫一直牵着她，否则旁人真有点看不住她。
　　原始山林茂密，奇花异草繁多，景色宜人，美不胜收。但林中阴气颇重，常有毒虫、异灵、以及凶兽出没。
　　一行人，越是靠近山林，越能清晰听见一声声沉闷如雷的低吼。
　　待进入山林，时常能见到几具刚被咬死的低阶凶兽，与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脊背发寒。
　　“去几个人，到前面探路，顺便检查一下已经死掉的凶兽是否含有剧毒，如果没有，我们带回去。”
　　说话之人是桃花村猎人的队长，大家都叫他风狼，拥有破体境的实力。
　　放眼天玄，像桃花村这样的小山村，不计其数，拥有炼体五段，在村民的眼中已算得上强者。而风狼的实力，就算放到城里的世家、贵族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据说，风狼曾经独自猎杀一头花斑豹，花斑豹按等级划分相当先天实力。而他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也正是那头花斑豹所留。
　　桃花村的猎人成员，必须拥有炼体五段的实力，豹子般的速度，熊一样强壮的体魄，方能进山行走，但即便如此，每年仍有人成为山中的亡魂。
　　周边村落的猎人，最远行至山林中部外围，至于中部，内部以及中心地带，非他们能踏足。
　　几名猎人走出，几息便已蹿得无影无踪，看得一群孩子目瞪口呆。
　　哇！孩子们的口中发出惊呼，风狼安置众人原地待命。
　　不一会儿，有猎人回来报信，“队长，发现一只大家伙，就在前方几里。”

　　嗷呜……
　　就在此时，大山深处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嘶吼，令整片天地都为之轻颤晃动起来，回音轰鸣，林木剧烈摇摆，树叶乱舞，飞禽走兽四处逃窜。
　　几声嘶吼，吓得一群孩子小脸微微泛白，先前的精神头也随之消散。
　　此时，他们距离桃花村已有数百里之遥，像这种动静，以往在村子里隐约也能听到，每次都能让孩子们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张望。
　　而今跟着猎人们一同进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时时刻刻都在刷新他们的感官和认知。
　　孩子们捂住耳朵，瑟瑟发抖。有两个已经被吓哭。
　　“目前，只是在山林外围转悠，就已经把几个小崽子吓成这幅德行，要是去了山林深处，还不得吓尿裤子，哭天喊地的找娘啊？”一名猎人见到孩子们的反应，忍不住打趣。
　　风狼看了眼孩子们，柔声安慰，“孩子们不要怕，山里时常会有这种声音，待日后你们成为猎人中的一员，便会慢慢习以为常。”
　　别看风狼长得骇人，但性情却十分温和，尤其对待村中的孩子们。是个时常被聂天夕敲诈，还傻乐的大男孩。
　　村民们大多都因他脸上的伤疤和实力，而心生敬畏。
　　“队长说的没错，如果想成为真正的猎人，首先就要适应这山中凶兽的嘶吼，不然将来，没等遇上凶兽，就会被吓得掉头就跑。”
　　猎人们大笑。
　　呜呜……
　　闻言几个孩子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我们当前所在的位置很安全，距离林中高等级的凶兽，尚且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孩子们不用害怕。”风狼安抚几句，又说，“大家暂时原地歇息，山子，你留下照看大家，我去前方看看。”
　　交代完，风狼便匆匆离去。
　　山子将剩下的人安顿好，来到聂天夕跟前，逗弄着她问：“天夕怕不怕呀？”
　　聂天夕摇摇头，奶声奶气的道：“不怕！天夕将来要保护爷爷奶奶，岂会被急声猫叫吓到？”
　　山子开怀大笑，见她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不禁更觉得好笑，“天夕真懂事，可比我家石头强多了！”
　　说着，他看向一旁杵着的小石，板起一张脸对其喝道：“石头，过来！”
　　小石特不喜欢自家老爹，整天就只会对他大呼小叫，拿他和天夕比，对待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脸，对他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小石不情不愿的来到山子身边，闷闷地喊了声：“爹，你叫俺啥事啊？”
　　山子板着脸嗯了声，“日后多跟人家天夕学学，天夕一个女孩子都知道长大了要保护爷爷奶奶，你呢？对老子就跟见到仇人一样，我是你爹，没有我哪来的你？”
　　“知道了，爹。”小石闷闷应了句。
　　“山子，教孩子要有耐心，切勿操之过急，瞧把石头吓的…”童大夫将小石拉倒自己的身边，在其清秀的小脸上捏了捏，笑着说，“石头这孩子摸样生得好，体质也不错，风狼不也说石头的天赋很高，好好栽培，日后定能给你长脸。”
　　“就他？”山子指着小石，一脸不信地说，“童大夫，真不是我小看自家娃，就刚刚那几声兽吼，你是没见着，一直躲在大树后面，老子的脸都快被他丢尽了…没出息的玩意儿……”
　　童大夫大笑起来，摸了摸脸色涨红的小石，说：“第一次进山，石头比那几个抱在一起吓哭的，简直好太多，五岁大的孩子，害怕很正常。你没瞧见，天夕刚刚抓着我的小手也紧着呢！”
　　山子看了眼小石，见其依旧闷闷不说话，东张西望就是不看他，脸色不由缓了几分。
　　“哎，天夕毕竟有高人指点，哪儿像我这个…”山子欲言又止，他一炼体8段，能教出啥有出息的？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天夕生来就血脉强大…不好比较…”童大夫说的很隐晦，生怕聂天夕问他有关父母的事。
　　不过，说来也奇，自从上次仙子来以后，聂天夕再也没有问过他们关于父母的事。
　　山子拉了拉童大夫的衣襟，低声问：“仙子是不是又快来了？”
　　童大夫笑着点头，每次仙子来都会在桃花村小住一段时间。
　　回想每年初春时节，桃花盛开的时候，仙子脚踏青莲突然降临在童大夫家上空的情景，别提多惊艳了！
　　仙子的脸上虽有薄纱遮挡，却掩盖不住美人的特质。她肌肤胜雪，一双美眸顾盼之际，略有几分妖意，却未见媚态，气质超凡，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