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白露为燕

18、17

　　如果当时，我知道下一次我跟她见面会是在医院里的话，我一定会让她边拍着木头边呸，这样效果才会灵。

　　护士们都叹惋地说，怎么这么年轻的女孩就患了癌，我跟卫风和铃铃来看她的时候，卫风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千万不能哭，我做到了，可是铃铃还是没忍住哭了。

　　“我只是快要死了，又不是已经死了，你干嘛像哭丧一样。”

　　铃铃听她这么说，瞬间哭得更厉害了，一把抱住她，直接把鼻涕眼泪都蹭到她身上：“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我家澄澄这么好，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儿，这，这太荒谬了！”

　　真澄依然那么乐观，那种开心感觉上好像一点都不掺假，像她的名字一样，真诚。也许是这几年写过太多故事了，每次写故事我都会把我代入成里面的主角，久而久之，对生活有了新的感触。正如我现在能够深深地体会到，真澄的不安，真澄的恐惧。

　　其实与其说她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不如说，她是为自己做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坚强地过完自己的一辈子。死亡，当人们谈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总觉得很遥远，可真的知道其实它离自己很近的时候，那种心情是简简单单的恐惧二字所无法概括的。因为连哭的力气都会失去。

　　在死亡敲敲降临的时候，人们是抗拒哭泣的。比方说，我见过好几次澄澄的爸妈哭得几乎断气，可他们在澄澄面前却连眼眶都没红过。澄澄也是。我不知道她在被病痛折磨的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一个人偷偷流泪，可她在我们每个人面前都坚强得要命。

　　我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甚至暂时放下了我的家庭，每天都去医院陪澄澄。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的人。

　　晚上我去楼下的超市给澄澄买酸奶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屹立在风中的窈窕身影。

　　跟我平时在工作场合所见的向微不一样，她没有化妆，看起来疲惫不堪。

　　“来过很多次了吧。”我问她。

　　“嗯。”

　　“如果我是你，比起尴尬，我更怕遗憾。”

　　说完我就走了。买完酸奶之后我在花园里走了很久，想留给她们足够多的时间。澄澄爸妈来的时候我揽着他们的肩膀跟他们一起去散步，两位老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心情，我也没什么心情。但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澄澄做的事了。

　　那天晚上我守夜，我趴在床边，却并未睡着。

　　我听到澄澄对我说：“娇，其实那个电视剧我看了。只不过我没女主角那么幸运。不过也还好，最起码我现在没什么遗憾了。不过还是要麻烦你，替我照顾我爸妈。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