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本无蓝颜》吾色

19、第十九章

　　这鬼天气是真的到了冷的时候，前些日子怎么着都还愿意出门，这几天杨露简直连被窝都不想出。据说Ｃ市十几年没下过雪，今年居然也飘了几片雪花，看样子今年是个实实在在的冷冬。打过电话，杨露才知道，原来家里已经下了好几天，而且这雪不但没有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过了两天，新闻上都开始报道Ｗ市的雪况，隐隐有发展成雪灾的趋势。不久，这雪灾演变成了全国性的，Ｗ市最为严重。杨露听母亲说，他们现在连门都不能出，外面的雪足足有腰那么高，人、车出了门都别想动弹，好多大棚都被厚厚的积雪压塌了，受灾严重的都开始领救济了，看来，大雪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们的正常生活。

　　杨露的母亲是个很想得开的人，她别的不担心，只担心大雪阻断了交通，耽误了自家闺女回家过年的大事。杨露记得以前放寒假一般都是休２８天，这大学的寒假可不得了，各科的考试时间已经出来了，除了英语有一个口语考试排得晚些，其他科目都在元旦之前考完。虽然学校定下的寒假是从小年开始，可试都考完了，谁还留在学校做什么呢，所以杨露早把离校时间跟家里汇报过了。她满心以为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解解母亲四个多月的相思之苦，只怕要因为这场大雪而泡汤了。

　　周六早上，杨露是被冻醒的，她已经在两床被子上摞了一大堆衣服，据说这样做可以压风，可还是觉得冷气不断地往被子里钻。她决定找点事情做，有事情分散注意力，冷感自然就降低了。于是，她跟高艺松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除了吃饭，他们就没在外面待过。开学到现在，杨露只来过两次图书馆，第一次是被田蕊蕊怂恿着来借了一本ＱＹ奶奶的小说，第二次是来还这本小说，顺带把田蕊蕊上次借的一并还了，田蕊蕊还美其名曰“节省资源”。

　　杨露早就发现图书馆有两大好处：温暖和安静。所以，杨露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取暖和补眠，不过，现实和预期往往会存在一定的差距。就好比现在，当可耻的事情同时有很多人在做，就不会有人觉得它可耻，甚至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毕竟人的本性都是叛逆的。而当越来越多的人寻到这个安乐窝，趴在桌子上肆无忌惮地做起春秋大梦时，总会出现个别更可耻的人，不合时宜地发出点不和谐的声音。杨露对一般的鼾声是免疫的，毕竟她父亲睡觉时就鼾声震天，可对于奇葩到跟正常鼾声相去甚远的声音，她除了颇感无奈，也只能抖擞起精神，装模作样地找本书读。高艺松在一旁，看杨露也有拿什么没办法的时候，非常不厚道地笑得很猖狂。杨露气得拿起书就抽他，愣是把文雅之物当成了作案工具。

　　一直熬到８点多，到杨露把睡意都熬没了，书也看不进去了，就催着高艺松打道回府。

　　快走到女生公寓楼下时，高艺松突然说他想洗澡。杨露觉得很奇怪，洗就洗呗，洗个澡还用得着跟她说，于是转过身对着高艺松，等他的下文。高艺松头一次在杨露面前这么腼腆，很委婉地说：“我不想回趟寝室再出来了，怪麻烦的，洗澡的地方离我们寝室还远。”杨露总算明白了，难怪他那么别扭，说出来是挺难为情的，于是，给他扔下两个字“等着”，就往寝室跑。

　　天气冷，连赵凤凤都窝在寝室，看见杨露在收拾洗澡用的东西，就问她：“露露，这么晚了去洗澡啊？”杨露边收拾边说：“不是，是高艺松要洗。”把洗发水、沐浴露、毛巾都收拾好，杨露在室友们诧异的目光中冲出门去。她转身之际没有漏掉赵凤凤那句“都好到这份儿上了”，万莎莎的声音立马响起，似乎是对着赵凤凤说的，语气不太好，但杨露已经走远，听不清了。

　　杨露在体验过几次公共浴室之后，彻底弃公从私了。之前她选择公共浴室，考虑的是安全问题，可公家的东西安全是安全，有两点是杨露无法容忍的：一是有时间限制，杨露每次洗澡都要磨蹭够一个小时，想当年，为这事她还跟她父亲吵过架，然而，这并不能阻挡她磨蹭的脚步，可公共浴室每次进去都要记录时间，半个小时出不来就得多交钱，杨露在这上面砸过几次钱，心疼得很；二是水温不易调节，要么凉得像没加热过，害的人直发抖，要么烫得人能掉层皮，那云雾缭绕得不像仙境，倒让杨露想起往常过年的时候，她父亲杀完鸡，在拔鸡毛之前，先把鸡在开水里过一遍的情景。

　　唯一一次洗得还算过得去的，是和田蕊蕊一起的那次，虽然水温依然不稳定，但两个水龙头总有一个在一段时间内出水的温度是可以让人接受的，于是两个人一会儿在这头，一会儿在那头，洗了个广义上的鸳鸯浴。那是杨露第一次跟人赤～裸相对，虽然同是女生，而且感情亲密，但她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据说这样的人有性洁癖。后来，杨露发现好多同学都去居民的家里洗澡，价钱是一样的，但胜在没有她无法容忍的那两点，而且也没听说谁去洗了个澡就出什么事的，于是，杨露果断地随大溜儿。

　　杨露把高艺松也介绍到一家私人的浴室，她来过好多次，习惯了就常来，而且家里只有阿公阿婆两个人，让她安心。说到习惯，有一次万莎莎看杂志，读到一篇关于幼稚园孩子的喜好问题，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某种事物的喜欢，不会维持太长时间，一段时间喜欢这个，一段时间喜欢那个。万莎莎当时就说，她一看这篇文章就想到杨露，说：“露露一段时间喜欢吃麻辣豆腐，就顿顿打麻辣豆腐吃，一段时间又喜欢酸辣土豆丝，就顿顿打酸辣土豆丝吃，跟小孩子没两样。”杨露暂且当万莎莎是夸自己，就欣然接受了。

　　今天是周末，洗澡的人有点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排队的间歇，高艺松推了推杨露，说：“那大爷一直盯着你看。”杨露白了他一眼，回道：“我怎么觉得他是在盯着你看。”事实证明，杨露的直觉是准确的，高艺松前脚刚进浴室，大爷就意味深长地对杨露说：“小伙子身材真好。”差点把杨露的鼻血给雷出来，不是她不ＣＪ，是大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真的很邪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