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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神罚 ...

  •   ***

      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结束的,和歌子已经有部分记不清了,也不知道所谓的“净水”到底是什么。

      只记得水滴落在贵族们头上的片刻,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无一幸免。

      她也不例外,只是晕过去之前没忘留给刘思若最后一瞥。希望师姐能独自走掉,别管自己。

      但醒来之后,和歌子就知道事与愿违。她对自己人的存在异常敏感,即便刘思若没发情,她也能闻到师姐身上淡淡的味道——还身处庄园里的某个地方。

      她低头看着自己。里衣没变,只是外衫变成了熟悉的栗色裙袍,不由得有些怔愣。

      “醒了?”有个陌生的少女叩了叩门框,容貌普通,看着是还没分化的小孩子,“醒了就随我出来吧。”

      她的态度说不上友好也说不上敌视,平平常常。

      和歌子下意识露出防备的姿态,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知道这女孩有点身手,但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起身出门,跟在女孩的身后,仍是没放掉警惕心。

      那女孩就像是唠家常一样,语气平缓地为和歌子介绍:“刚才那地方是仆人房,午时经可以来这里歇息。现在走的这条路通往圣女的小院,旁人不可轻易叨扰。”

      恍然间,和歌子好似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刚来西园寺家的事后。那时香佳妈妈也是这样絮絮叨叨,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她一个不留心犯什么错,惹圣女生气。

      可西园寺家早在五年前就不在了,香佳妈妈也一样。

      叛国之罪,牵连几千号人,连坟也不能留。和歌子只能偷偷给她立块无字碑,偶尔会去买一盒香佳妈妈以前爱吃的点心,放在碑前。

      风会把碎屑扬起,引来饥肠辘辘的鸟儿,分食干净。

      如果其中的某一只是香佳妈妈投生而成的,应该有认出自己吧。她总是这样想。

      和歌子随着女孩穿过幽曲的小径,径边开的花是白色的郁金香,引来几只蝴蝶,飞起时翩翩起舞,是这片静寂小院外唯一称得上“生机”的存在。

      院中一道白色身影独自坐着,正用指尖勾弦。乐声如潺潺流水,流到两人耳中。

      和歌子记得这种乐器名叫筝,器身由木制成,上有十七根弦以供拨奏,因此也被叫做十七弦琴。

      它历史悠久,技法也早就失传了,全天下都找不出来几个会的人。眼前神酒手里的这一张琴,是整片大陆上的唯一。

      脚步声踏入,琴声立停。

      圣女的手指悬停在弦上,头也未抬。“川柳。”显然,她叫的是给和歌子带路的那个女孩,“你先下去吧。”

      川柳深深地行了一礼,什么也没问,便静悄悄退出了院外。

      和歌子忽然扭头看了那叫川柳的女孩一眼。不用多说,她是现在跟在圣女身边伺候的人。

      神酒最爱读的诗体叫和歌,第二喜欢的诗体叫川柳。这个名字显然是圣女亲自赐下的。

      可是从前明明只有和歌,没有川柳。

      她有些话想说,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开口的立场。不论和歌还是川柳,不过都是侍奉圣女的人而已,只要能讨主人喜欢,是谁都无所谓吧。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和歌子深深吸了口气,即便大步上前,还是下意识拎住了裙袍的下端,以免它翻飞起来。

      “圣女。”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把我留下来。我和师姐有任务在身,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圣女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只低头看琴,筝音依旧缓缓从指下淌出,悦耳又动听。

      和歌子沉默片刻,“神酒,你知道我可以硬闯出去。”

      圣女仍不为所动。

      和歌子即便留恋那秀美的面庞,想要再多看几眼,却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

      她不再多说,转身想要离开,却闻得曲音一震。

      极为刺耳的杂音在院内响起,将整支乐曲彻底终结。

      可圣女就连抚琴也从不会错音的。

      和歌子怔怔回过头来,只见筝弦断了一根。

      神酒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尖渗出点点血滴,落于弦、琴木,还有斗篷上,如几片花瓣飘在雪里,最终被吞没。

      在反应过来之前,和歌子就已经奔上前去,熟练地从一旁的木盒中找出药粉,轻轻抹在伤口处,再用白色布条缠紧。动作很轻,生怕弄痛她。

      这些东西的位置都没变,一如许多年前。

      神酒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就那样没带多余情绪地望着她,随后隔着包扎的布料,用力回握和歌子的手。

      说是用力,但身子弱成这样又能有几分力气。若是和歌子真的要走,她也是握不住的。

      “我只是想你为我侍琴。”神酒轻声说,“像从前一样。”

      从前和歌子的确时常这样在旁侍奉她。圣女娇弱,可照规矩,这十七弦琴却是必须要学的,怎么样也得咬牙练下去。

      照理说练多了就该长茧子在指尖,可神酒偏偏就是不长,因此每每都会弄伤自己,需要和歌子来替她包扎处理。

      现在也是如此,和歌子一手握着圣女,另一只手找出备用的琴弦,单手便轻易换了上去。

      她低下头:“侍琴怎么不叫川柳来呢?”圣女身边才不会缺人。

      神酒轻轻地“呀”了一声。

      她像是恍然发觉什么,弯眸浅笑的模样如月华初绽,“小和歌,你是在嫉妒吗?”

      她总爱这样唤她“小和歌”,亲昵又带着些调侃意味。

      可神酒明明年纪比她小。

      和歌子抿唇,没答话,只把十七弦琴放正,又松开神酒的手。

      “圣女,我和师姐真的需要马上离开这里。”她眉头皱成一团,恭谨低头,“事情紧急,不能耽搁……”

      “小和歌。”神酒忽地出言打断。

      她扶着琴站起来,方才弄在斗篷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嫣红得像她嘴唇。

      “别惹我生气,好不好?”神酒依旧柔柔地笑,“不要满口都是师姐,现在和我在一起,就抬头看看我吧。”

      她凝视着和歌子,似有不解。“上次我让你趁早离开鹰陆王宫,你如何也不听。这次我留下你,你却想走。”

      和歌子被说得一阵语塞,半晌,回避神酒目光。

      “这不一样。”她小声道,“留下是我私心,现在要走,是为了公事。”

      神酒嘲弄般地笑:“公事?是要回去传递消息,说鹰陆不日就将发兵偷袭吧?”

      她所说的,与和歌子早前的猜想不谋而合。忽地,和歌子想起师父花与牧曾嘱咐过的话——

      圣女立场不明。

      或许她已经站在鹰陆的这一边。

      “如果是想把这件事带回去,那我不准。”

      神酒微微弯腰,凑近和歌子的面颊,呼吸都似有若无地随之交缠,“你早就答应过我的。不论什么事,只要我说不准,你就不做。”

      和歌子确实这样答应过她。

      神酒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想去揭开和歌子面上的易容。刘思若做的□□总是贴得很紧,需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褪下来,但神酒并不嫌麻烦,只是耐心地弄着。

      面具之下,露出和歌子原本的面容,还有那过于显眼的酒窝,每次外出任务都必须得遮上才好。

      “这样才对。”神酒喃喃说,拂去面具的碎屑,把食指放到酒窝上,“你笑一笑。”

      和歌子扯动嘴角。

      神酒的眼中随即露出失望,“不对。”

      不是这样的笑。

      和歌子握住她的手腕:“神酒,你先放我师姐走好吗?”

      她比谁都更想留在神酒身边,可她在全队面前起过誓,绝不会再因与圣女的关系影响任务。她不能违背誓言,愧对他们。

      至少刘思若得安全离开。

      神酒倏地甩开和歌子。

      “我方才是不是说了不要惹我生气。”她寒声说,秀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冰冷,“为什么你总提及别的女人?她就是你那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妻吗?”

      和歌子瞠目结舌。神酒怎么会这么想?

      “当然不是。”她忙解释,“她只是我同队的师姐。”

      “可你标记她了。”

      和歌子莫名一阵紧张,紧张得都快要说不出话了,“怎……怎么可能!”她结结巴巴,“师姐甚至都不是Omega,她只是伪装成那样,和我混进婚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神酒澄清这些。

      “她身上有你的味道。”

      “是,是我故意留下的,只是为了和师姐扮成对夫妻而已,没有其他。神酒,求你放她走吧,真的耽搁不得了!”

      和歌子看到圣女的胸口一起一伏,像是有些喘不过来气。半晌,她眼皮阖上,再睁开时已重归平静。

      “好。”神酒淡淡道,“我让她走,但你要受罚。正好,你的发情期不是要来了吗?”

      和歌子知道圣女是不屑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瞬间如释重负。

      至于受罚……

      很多年以前,神酒曾要她答应“完完全全”成为神酒的人。直到现在,和歌子都不太明白这话的含义,她只知道从那时开始,两人之间就定下了一些规则。

      譬如——神酒说不准的事,她就不能做。

      再譬如——违背主人,就要接受惩罚。

      这些都是作为仆人应尽的本分,和歌子没多想就答应了。

      但她和神酒之间还有另一个秘密。

      圣女的血液弥足珍贵,甚至可以入药。

      某次神酒手指流血时,和歌子为她吮吸,将圣女的血液吞入几滴到腹内,自此之后,就对神酒的触碰有了别样的感觉。

      受多少鞭都不会痛的身体,只被神酒轻轻摸一下就会瑟缩泛红,像棵敏感的含羞草,受惊般收起叶片。

      这是唯独存在于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那个娇娇弱弱的圣女大人,能够叫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哭着求她停下来。

      而神酒又总是用同样的招数,罚和歌子拿着她的手,自*。

      明明和歌子才是Alpha,明明和歌子该是强势的一方,明明圣女在她面前如柳枝一样纤弱,一折就断。

      明明她也想那样对神酒,把圣女拉下神坛,看那张清冷的脸被欲念沾染,用本能给她加上自己的标记。

      可神酒说:“不准。”

      她就会放弃一切抵抗,乖乖听话。

      因为她是神酒的护卫,神酒的仆人,神酒的狗。神酒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让Alpha的尊严完全不存在也可以。

      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一点都没有变。和歌子还是会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旋即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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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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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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