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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雨过天晴(四) ...

  •   秦家三兄弟和朱氏三姐妹头顶邪火,眉高眼低,一言不发,快步走进后衙。
      “各位哥哥姐姐,你们别生气,听我解释呀。”秦少杰拉着朱四喜紧跟在众兄弟姐妹屁股后面,心里七上八下,“各位哥哥姐姐,你们别不说话句话呀……”
      胡师爷带着熊、姬、苟三人,屁颠屁颠跟在二位县令大人身后,翘着两撇小黑胡子,宽心开解,“二位大人别怕,身歪不怕影子正,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对!”熊捕头、姬捕快和苟捕快忙打气道:“二位县令大人(大哥)不论做什么,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秦少杰望着眼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四人,火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劈头盖脸,将他们狠狠数落一顿,就见一小衙役飞奔跑上前来。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那衙役拱手禀报:“启禀二位大人,衙外有人击鼓鸣冤。”
      秦少杰和朱四喜一听,忙穿戴官服,衙门升堂。

      二位县令大人同堂审案,大拍一声惊堂木,“宣鸣冤之人上堂!”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一阵提神笑声传来,不用猜都知是白富美小姐来了,她由白员外和白夫人陪同,众丫鬟奴仆簇拥着,一步三扭走上堂来,喜上眉梢,“二位帅哥县令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咯咯咯咯。”
      “白小姐好,”秦少杰脊梁骨寒气直冒,“不知白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咯咯咯咯,我当然有贵干。”白富美掩唇失笑,妙目连连望向朱四喜,“朱大人,我是来找你的。”

      朱四喜一听,鸡皮疙瘩吓了一地,颤声奇问,“白小姐,你找我何事?”
      “咯咯咯咯,朱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白富美肥手揉搓着丝帕,作娇羞状,“朱大人忘了,我们可有婚约呢。想那春节比婚擂台赛,你应承过我什么?咯咯咯咯。”
      “啊?”朱四喜惊大眼睛,差点没从座椅上摔下去,“白,白,白小姐,当日擂台之赛,咱们输了,先前之言就不作数了呀。”
      “咯咯咯咯,”白富美红唇大撅,“朱大人,我知你深爱于我,为此事深受打击,自暴自弃,还跟秦大人搞起了断袖。但是你当着那么多百姓之面向我表白,怎能算了?咱们情比金坚,还能再续前缘啊!咯咯咯咯。”
      “额,”朱四喜擦擦虚汗,掩面道:“白小姐,本官实在配不上你,此事就此作罢,休再提了。”
      “咯咯咯咯!不!”白富美眼泛神光,连飘媚眼,“虽然说我白富美正当芳龄,出尘绝艳,香飘十里,朱大人你勉强还是能配上我的。美美我在牙床暖衾中等着你呢,咱们快成亲吧,咯咯咯咯。”

      “额,”朱四喜白白眼珠,忙拉秦少杰当挡箭牌,“白小姐,这个,这个,实不相瞒,本官的确有断袖之癖,堕落已久,跟秦大人有一腿,众所周知。本官真不能娶你。你还是请回家,该干嘛干嘛吧。”
      “不!”白富美一副深情痴心模样,“咯咯咯咯,浪子回头金不换,美美原谅你,我的朱大人,小朱朱朱朱大人,娶我吧,咯咯!”
      “嗷,白小姐,”朱四喜平静下浑身鸡皮疙瘩,故作一脸悲哀,“本官已下定决心,投身伟大的断袖队伍,为断袖事业奋斗终生。白小姐请死了这条心,放过本官罢。”
      “没错!白小姐,本官郑重声明,朱大人就算跟本官玩一辈子断袖,也不会娶你的。”秦少杰没了耐性,装出一副义正词严嘴脸,大拍一声惊堂木,“本官严肃宣判,你与朱大人男婚女嫁,两不相干,不许再纠缠她!”
      “嗷!秦少杰,休要跟我抢朱大人!”白富美受了秦大县令这强劲情敌刺激,一时间暴跳如雷,精神失常,在堂内嗷嗷大吼乱叫,可吓破在场众人里三层外三层鸡皮疙瘩,“嗷嗷嗷嗷嗷!”

      “白小姐不要激动,不要冲动,”秦少杰额头豆大汗粒直冒,颤手抹着汗珠好言安抚,“有话好好讲,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吓坏了朱大人。”
      见朱四喜吓得花容失色,差点钻到桌子底下,白富美勉强稳定情绪,珠泪涟涟,做痴情状望向她,“朱大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先前婚约就是算数,你不能赖账,不能不认我呀!”
      “不是,那实属一场误会,你看秦大人都没当真跟叶姑娘成亲。”朱四喜惊魂稍定,哑巴吃黄连,有八张嘴都说不清,起身苦脸作揖道:“白小姐,当日就算我一时糊涂,玩笑开大了,是我对不住,给你公开赔礼道歉,给你登报赔礼道歉……”

      见朱县令“薄情寡意”,不认自己女儿,白员外在旁很是不悦,老气横秋,“朱大人,当日你与我女儿在县衙门口宣布婚事,天地为媒,百姓为证,怎的转头就要反悔?!若不是天降横祸,你们早就成亲了。现在平安无事,理应履行婚约!”
      白夫人一副慈眉善目嘴脸,跟着苦口婆心道:“朱大人呐,那日你被押入法场,我们美美在家心如刀绞,寻死觅活,哭着喊着要殉夫而去呀。我们女儿对你用情至深,你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说悔婚就悔婚,令我们寒心啊。”
      朱四喜被白氏一家人闹得不行,背脊冷汗嗖嗖直冒,“白员外,白夫人,白小姐,我给你们赔礼道歉,我赔偿你们的精神损失,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不要再闹了。本官已断袖多年,这白小姐,我是万万不能娶的。”
      “对对对,”秦少杰帮腔道:“当日擂台比婚,我与朱大人不过是意气用事,才有了那糊涂约定。现在雨过天晴,以前一切恩怨欠债一笔勾销,重新开始。众位就请不要再追究了,我和朱大人给你们赔罪了。”
      “嗷!不行不行!”白富美不依不饶,撒泼耍混,大发臭脾气,“朱四喜,你休想翻脸不认人!我告诉你,你今天活也得跟我成亲,死也得跟我成亲!否则休怪本小姐搅得你县衙鸡飞狗跳!嗷!”

      “没错!朱四喜必须娶我女儿!朱四喜,你给我下来!”白员外说着,窜跳到朱四喜面前,硬将她从正堂拖了下来,转头冲秦大县令道:“秦大人,大家都说你是青天在世,为民请命的好官。我们白家上下三十六口,现在齐聚县衙,一同状告鸡飞狗跳县县令朱四喜悔婚!望大人做主!你若不接此案,我们就去告御状,不管是燕王爷还是建文皇帝,我们要告到朱四喜娶我女儿为止!”
      “啊?”这活脱脱一家子土匪无赖,让秦少杰立时傻了眼,一屁股瘫坐椅上,不住往下咽吐沫,“这,这,大家有事好商量,何必闹得如此……”
      “此事没商量,朱四喜必须娶我女儿!”白员外横眉立目,原告之正义凛然之姿尽显,“有鸡飞狗跳县众百姓作证,朱四喜理亏在先,我们不接受一切赔礼道歉,只有娶我女儿,方能平息白家上下三十六口的民愤啊!”
      “是呀,我家美美名声在外,成了朱大人手中名花。”白夫人捶胸顿足,嗷嗷哭诉,“朱大人若不娶她,让她日后如何还能嫁得出去呀。”

      “嗷!”白富美一把攥住朱四喜两根小细胳膊,狠命摇晃,哭天抹泪,“朱四喜,你娶我,娶我,娶我!否则我死给你看!”
      白家众人齐围上来,一通扇风点火,“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都别闹了!”朱四喜再也憋不住,挣扎着一把扯下自己官帽,狠扔在地,“我谁也不娶,因为,因为我是女的!”
      朱四喜一言着实惊得满堂鸦雀之声戛然而止,众人都瞪大了眼,齐齐望向她。

      “哈哈哈哈!”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首先绷不住,发出一阵如公鸭般的粗糙笑声。
      众人随之也都仰头抱腹,哈哈大笑。
      白员外肥手一把揪住朱四喜衣襟,“混小子,你以为装女人,就能逃婚么?!咱们将她押回府去,跟美美拜堂!”
      还没容朱四喜反应,白家众丫鬟奴仆便上前七手八脚,欲将她五花大绑,抬出衙去。”
      “站住!不许走!不许走!”秦少杰立时急眼,窜跳拦在众人前面,“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本官是病猫?!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县太爷?!都给本官回来,都给本官老实站好,听县令大老爷判案!”
      秦少杰一声令下,众衙役捕快兄弟齐齐上前,杀威棒拦住众人去路。白员外忌惮衙门人多势众,只得眉高眼低,无奈哼了一声,“且听你宣判,若敢官官相护,坏我家美美一生幸福,休怪我们鱼死网破,将这衙门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秦少杰深呼一口气,整整衣冠,拔足登上正堂,正襟危坐,庄严肃穆,大拍一声惊堂木,“白员外一家状告鸡飞狗跳县县令朱四喜一案,正式开审!”
      众衙役严肃而立,齐呼:“威武……”
      秦大县令望向朱四喜,装腔作势,“被告朱四喜,原告白员外、白夫人、白小姐告你悔婚,你可认罪?”
      “启禀大人,我不认罪。”朱四喜一脸郑重,拱手道:“秦大人,在下冤枉,理由有二。”
      “哦?”秦少杰惊堂木一拍,“哪两个理由,细细讲来。”
      “第一,我与白小姐有约在先,当日擂台闪婚若败,婚约不可作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嗯,有道理。”秦少杰惊堂木再拍,“哪第二个理由呢?”
      朱四喜咽了口吐沫,严肃摊牌道:“第二,我实乃女儿之身,当年鱼目混珠,入金陵书院读书,参考恩科,官拜县令,阳错阴差,实属无奈。擂台之上,就算与白小姐缔结口头婚约,但男女有别,雌雄易辨,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更不能以己之私,将错就错,隐瞒不报,耽误白小姐前途,饮憾终生。在下句句属实,望县令大人明察。”

      “白员外,白夫人,白小姐,朱四喜的话,你们可听明白了?”秦少杰望向白家众人,“她的意思是,她是女的,不能娶白富美,你们懂了么?”
      “朱四喜说自己是女的,就真成女的了?”白员外横着一脸肥肉,满是不服,“女扮男装,混迹科考,骗取官职,这可是杀头大罪,她真敢么?!欺君大罪,不怕皇上责罚么!”
      “诶,白员外此话差矣。”师爷胡来插口道:“现在鸡飞狗跳县属于燕王爷领地,这欺君不欺君的,自有燕王爷定夺,还不劳白员外操心。”

      “秦大人,是雌是雄一验便知。”朱四喜拱手道:“希望大人请仵作上来,我为验明正身。”
      “诶,仵作是验死人的,朱大人就别找那晦气了。”秦少杰摆摆手,“白夫人,白小姐,你们自己验,本官定让你们心服口服。”
      “咯咯咯咯,自己验?”白富美一听破涕为笑,心花怒放,忙脱下自己衣衫,摩拳擦掌,“咯咯咯咯,朱大人,美美来了,让美美以身验你!!!”
      “啊?!”朱四喜看傻了眼,忙挣脱开白富美撕扯,窜跳躲避,“白小姐,请自重,自重……”
      白富美如饿虎出笼,不管不顾,一把撕扯下朱四喜外衫,“咯咯咯咯,朱大人,别害羞,让奴家来验你。我的朱大人,小朱朱朱朱大人,咯咯!”
      秦少杰实在看不下去,惊堂木大拍,“公堂之上,不得胡闹。本官的意思是,让白夫人和白小姐带朱大人到后堂去验。”
      “咯咯咯咯,后堂好,后堂好!”白富美喜出望外,猴急不已,一把紧紧攥住朱四喜手腕,使劲儿将她“拖”进后堂,“后堂既方便,又舒服,咯咯咯咯。”
      白夫人见状,忙跟随而去。

      没过半盏茶功夫,白富美便揪着朱四喜耳朵,气呼呼出来,“嗷!骗子,骗子!”
      白员外一听,忙上前询问,“美美,怎样?她是男是女?”
      只见白富美捶胸顿足,大哭大闹,“嗷!她,她,她是个太监!”
      “啊?太监?!”
      白富美语出惊人,众衙役捕快都没站稳,倒栽葱似的倒了一片。
      朱四喜汗颜,整整自己凌乱衣衫,摇头苦叹,“唉,太监就太监,反正我就是不能娶她。”
      白夫人从后堂出来,忙拉住白富美,“唉呦,美美,别胡说,朱大人哪里是太监,她明明是人妖嘛!”

      “啊?人妖?!”众衙役脆弱的小心灵哪经得住如此打击,趴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嗷!不,她不是人妖,是太监!”白富美气急败坏,朝天怒吼一声,“做女人要从一而终,就算她是太监,我也要嫁!”
      见白富美不管不顾扑向自己,朱四喜吓掉一双妙目,拔足落荒逃向后衙,“啊!苍天啊,大帝啊,快来人救命啊……”
      “咯咯咯咯,嗷!朱大人,你慢点儿跑!”白富美喜怒无常,阴晴难辨,穷追不舍,“朱大人,跟我回去拜堂,嗷……”
      “女儿,女儿,别追了,她是人妖呀!”白员外和白夫人见状,忙拔足相追,“女儿,放过朱大人罢……”
      秦少杰看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飞奔朝他们追赶而去,“你们站住,都站在,大喊大叫,成何体统,本官命令你们不要跑了……”

      胡师爷见原告、被告和县令大人一窝蜂全跑了,闹剧无法收场,实在看不下去,咧嘴丑眉掩面,“哎呦,人丢大发了。退堂,退堂,都别看了!”
      众衙役愣趴在地上,高呼“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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