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故人西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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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有仇不报非君子。
这句话即便是以高贵冷艳著称的精灵，也同样热忱信奉。
……
……
在加里安拿着煮熟的温度计，悠哉悠哉差点吓飞长湖镇所有人类医师之后。还不想死在他们手上的路加终于难得听从亚德幸灾乐祸的劝告，自己从重感冒的泥沼中挣扎了出来。
期间心酸种种，非人力所能承受。
毕竟，他只不过是受了点寒发了点烧导致力量略微暴走，控制不住冰封了密林半个地牢而已。只要让他安安生生休息几天，作为被最高法则选中的六大同源者之一，他怎么也不至于病到快要两腿一蹬儿的地步。
这两个混蛋绝对是成心要弄死他。
被人强灌了整整一碗苦到无法形容的药汁，路加昏昏沉沉这么想，一边挣扎着把那很可能直接毒死自己的玩意儿喷了出去。
——WTF，居然还是烧糊的。
“斐利希德尔……”
语气阴测测的。来看他笑话却无故遭殃的瑟兰迪尔站在床边，抹了把脸上还沾着某人口水的药渣，神情高深莫测。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一把拽过憋得脸红脖子无比艰难让自己不要出声的加里安。精灵王嫣然一笑，在路加下意识抬眼的瞬间，就着管家的手就把整碗药水全扣在了病人脑袋上。
“……”
亲爱的你真惨。
托着下巴，亚德如此公正评价道。
不忍直视闭上眼，那天最后密林里所有木精灵发誓都听见了，他们陛下从王宫里传出的，特别猖狂的笑声。
……谁在外面造谣过，精灵都是善良的种族来着？
于是康复当天，路加掀开被子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冲去精灵王大殿找瑟兰迪尔单挑，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霎时间，偌大的王宫里砖块与落瓦齐飞，冰刃共长刀一色。
很壮观，很暴力。
暴力到刚被亲爹赶出来陪‘未来老婆’赏花的莱戈拉斯当场就懵了。
而受到如此直观冲击的显然不止他一个。
“你说，到时候你Ada有多少可能会直接砍死我？”
沉默半晌，即将放手大干导演一钞年度抢婚大戏’的安瑞娅小姐看着从屋顶哗啦啦往下掉的冰渣，以及挥刀淡定劈碎一整根冰柱子的精灵王，脸色已经不能难看来形容。
——你终于想起来要顾虑到老头儿的反应了吗？
“别紧张。”默默捂住脸，密林王子黯然魂销：“我会记得提醒昂洛威，赶紧带你去灰港西渡的。”
“……”
“反正就算你们走了，还有埃尔隆德大人在中土替你们顶缸。”
“……那就谢谢了。”
脑补了下精灵王恼羞成怒把无辜躺枪的某位领主一剑削成秃子的场景。安瑞娅轻咳一声，决定以后还是应该对自己的这个远亲叔叔好一点。
‘阿嚏——’
远在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德狠狠打了个冷颤。
说起来这些小辈们捣鼓的惊天大案，领主是真的不知情。本来就是安瑞娅主导，想要最后一搏绑住她的心上人。正好那时莱戈拉斯也在被他亲爹逼婚，又欠了她一个不大不小人情，也就半推半就从了。奈何瑟兰迪尔肯定不会听他这么解释……那老精的逻辑是：既然骗婚的抢婚的都是你们林谷的精，说不定背后还有你这个中土第一智者出主意，我家纯良的小叶子当然只是受害者，不揍你揍谁？
埃尔隆德：瑟兰，我真冤枉。
瑟兰迪尔：我不听我不听我就不听！
……让我们默默为领主大人点蜡。
“你差不多行了啊。”
一巴掌把安瑞娅的脑洞拍了回去，莱戈拉斯眼角微抽，对于自己无限炮灰的未来怅然不已：
“我这被人‘抢婚’的都还没说什么呢……不过你真确定昂洛威会来抢吗？别一个弄不好让我真娶了你，我会直接西渡坐在曼督斯门口喊冤的。”
——你当你是露西安嘛？！
一个不小心掰折了手里的冰棍，安瑞娅咬牙切齿：
“放心，莱戈拉斯。如果不幸真被你言重，这招对昂洛威没用，我会负责再找个人过来抢你的。”
斜眼看了看正蹲在屋顶上慢条斯理夹住瑟兰迪尔刀锋的某人，精灵小姐满意点头，“我看他就很适合。”
“……”你逗我呢？
心说这想法跟你那个逼人抢亲的主意一样没品，莱戈拉斯摸摸鼻子，用白眼结束了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题。
昂洛威，是埃尔隆德的传令官，瑞文戴尔的最忠诚的守护者。
当年最后同盟之战席卷整个大陆。纵然人类与精灵联盟军最终大获全胜，但那惨重的人员伤亡，以及吉尔加拉德伊兰迪尔两位首领的陨落，还是为这场胜利蒙上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当年埃尔隆德回到林谷，带回的不仅是继承自至高王的风之戒，还有一些在惨烈中失去亲人的战争孤儿，昂洛威便是在那时成为了林谷的一份子。虽然他身上不乏诺多族慢热和固执的毛病，但作为补偿，维拉确实给了他心无旁骛的勤劳天分，以至于能在所有同龄精灵中脱颖而出，逐渐坐到瑞文戴尔卫队长和第一传令官的位置，并得到安瑞娅的青睐了。
然而，面对这样一位美貌内涵足以同暮星相比的lady的明说暗示，昂洛威却一直不为所动，甚至，一度十分苦恼。
据说，这曾经让所有安瑞娅的追求者都大受刺激。
莱戈拉斯一向不理解为什么万物对于爱情这种东西都如此执着。就像明知未来难测，却冲破一切最终走到一起的亚纹和阿拉贡那样，即便昂洛威恪守主仆本分，哪怕违背本心也从没对安瑞娅有过什么真正的表示，她也依然放着无数更加优秀的大好精灵青年不管，却怎么也放心下这根不肯开窍的“木头”了。
如此强烈的执念，宁肯放弃所有也要舍身的感情。他不懂，也不可能懂。
又或许，他只是不愿步了同样的后尘。毕竟他的Ada，陶瑞尔，亚纹，那么多人都已经证明了，爱这种东西有多么危险。它悄无声息的降落在你身边，带来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的痛苦，甚至于神形俱灭的万劫不复。可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为它奋不顾身，甘愿放弃一切，就只为了去追逐一次触之即碎的幻影，一个镜花水月的梦境。
世人皆知，精灵毕生所爱，至死不渝。
伊露维塔给予他们的不朽造就了这世上最坚韧的忠诚，只要时间无垠，执念便没有终局。所以，这样一份连命运都甘拜下风的纯粹，他又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旁人，从此心甘情愿交托自己的所有？
“我帮你只是为了还一份人情。这点你应该清楚，安瑞娅。”
目光落在终于把精灵王长刀冻成一根冰棒的路加身上，莱戈拉斯这么轻轻开口。
——所以，就算一切终不能如你所愿，我也不会夺人所爱，真的与你结合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这你不用担心。”
点了点头，转身瞬间，微风浅浅扬起一缕如夜空般深沉的黑色发丝。安瑞娅看向密林王子视线的落点，如果说她开始策划这场孤注一掷时还没有思虑莱戈拉斯的退路，那现在，事实已经给了最好的回答。
虽然，绿叶可能和他表现出的一样，并不会喜欢这个主意罢了。
——抢婚抢婚，既然都是抢，那抢哪个不一样？
浅浅弯起嘴角，安瑞娅盯着还浑然不觉即将大祸临头的某人，眼里开始闪烁起那从来都让莱戈拉斯胃疼的精光。
‘吓——！！’
突然打了个哆嗦。路加险险避过精灵王迎面踹来的一脚，却一个没站稳，直接四脚朝天从屋顶刺溜到了地上。
围观的加里安登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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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天最后，眼看整个王宫花园都难逃毁于一旦的命运，路加和瑟兰迪尔终于在管家的招呼声中消停下来。
意料之中难分胜负。
拍掉自己衣袖上的冰渣子。精灵王冷冷斜了罪魁祸首一眼，倒也不记仇，伸手把躺在地上直喘气的某人提溜了起来。
“我的刀，斐尔。”
眼看路加打了响指，包裹自己武器的冰坨就应声消失。瑟兰迪尔满意点点头，回刀入鞘，优雅地在加里安搬来的椅子上落座。
“莱戈拉斯，去带人把这里收拾了。”
“……哦。”
看了眼四周满地狼藉，小王子抽抽嘴角，再次确认自己肯定不是他爹亲生的。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很有礼貌的精灵，然而……What the Fuck！
从地上拎起一只被冻成冰块的可怜画眉鸟，密林绿叶毛都炸了。
“这次回来要待几天？”
浅浅啜了口高脚杯里的多卫宁，瑟兰迪尔看着不远处努力想把花园恢复原状——并且顺便按着王子不让他冲过来捅死他亲爹的国王卫队，这么淡定开口。
斜他一眼，刚刚大病初愈还挺虚的路加靠在椅背上，又默默低头啃了口点心。
——瑟兰迪尔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加里安也是。
作为守着万顷繁华，永不老去的精灵。时间在他们身上缓缓流逝，却不会带走任何岁月的痕迹。而正因为手握如此长久的不朽，不必担忧被时间终结，对于许多东西，也就变得格外宽容。
就像几千年前不问来路相守，又如此刻再次不存犹疑的接受。精灵有精灵恪守的骄傲，这世间万物终有命数，既然精灵承认了他在他们永恒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分量，那无论未来多长，永远多远，分离和重逢都不会是彼此之间抹消不掉的隔阂。
他们只需要知道，斐利希德尔还在这里就够了。
而无疑，对于这样一份不掺任何假意的信赖，路加也是感激的。
“我会在这里，待到我不得不走为止。”
心说一定要告诉加里安下次不能做这么甜腻腻的点心馅。路加举起酒杯，声音几乎隐入葡萄酒芬芳醇厚的甘甜中。
瑟兰迪尔微微扬起嘴角。
果然无论过去多久，他依旧是他。
依旧是，那个于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却会孤身冲入千军万马舍命保护自己的少年。
“那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手指拂过弧度优美的下颚，显然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精灵王现在心情大好。
因此，某些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习性也开始憋不住往外井喷——
“为了你，我砸坏了我的王冠，给你安排了密林（地牢里）最好的食宿；再加上请医生的支出，抓药的开销，Gally忙前忙后伺候你的服务费，还有刚才你冻坏的王宫屋顶和花园……”
“停停停。”早就放弃了在财务这方面跟瑟兰迪尔理论的打算，路加心平气和比了个“稍等”的手势，顺便又捡了块点心往嘴里塞。
“我没有钱。”
“……”
很好，但这对伟大的瑟兰迪尔王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早知道会如此，也没指望一个明显就是逃难来的家伙能满足这些需求——就算有钱他也有自信已经把斐利希德尔压榨干了——精灵王浅啜一口多卫宁，神情自若，薄唇轻启：
“我接受肉偿。”
“……”
所以，有时候一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路加一口饼干渣喷了老远。
“Ada！”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莱戈拉斯委屈极了。
“陛下……”扶起不小心打翻的酒瓶，加里安额角一抽一抽地疼。
“维拉在上，你们的思想怎么都这么龌龊？！”
一脸痛心疾首。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差点给自己远在阿门洲的老婆戴上顶绿帽子，瑟兰迪尔轻咳一声，企图把已经造成的不良影响掰扯回来。
——当然，这厮绝对不会承认其实是自己表达有问题。
“我说的是，斐尔应该在由我们提供优渥生活环境的前提下为林地王国做出应有的贡献。面对中土之上越来越深重的黑暗和邪恶，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伊露维塔子民都有义务维护自己家园的安全和宁静，不受来自东方魔多暗影的袭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我做好免费给你打长工的准备，对吧？”
——嗯，很有前途。
瑟兰迪尔欣慰点点头。
小王子和管家朝天猛翻白眼。
＃我Ada（国王）今天又没吃药怎么办？急，在线等＃
“以后你多去林子里走走，看见什么需要清理的东西，不要客气，直接冻死就成。”
放下酒杯满意决定了路加未来的去处。精灵王歪头又想了想，继续这么对路加说道：“大蜘蛛和奥克斯，都是你喜欢的。”
“哦……”
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过这个？
表情茫然了一下，他嚼着饼干点头。
“当然，我觉得你还可以就这方面去咨询下费伦或者爱洛斯——他们很强，也都是和黑暗生物作战的行家。”
既然长期保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瑟兰迪尔也难得诚恳向友人提出了参考意见：
“如果不适应现在大绿林的生活，你还可以去找加里安。他很能干，会满足你一切必要非必要的需求。”
——除了暖床和感情服务以外。
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管家骄傲抬起下巴，似乎对精灵王的赞美很是受用。
“哦。”
依旧没从茫然模式切换回来。路加咽下最后一口点心，目光转向不远处某处灼热视线的来源。
“那他呢？”
蹲在树根上竖起耳朵等听着瑟兰迪尔对自己的评价。虽然莱戈拉斯已经尽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那微红的耳朵尖还是立即出卖了他。
我怎么也得比费伦他们强吧。
这么喜滋滋想着，小王子又偷偷往前挪了几步。
他们能做的我都能做，他们不能做的我也能做。这么上得厅堂下得战场才貌兼备的精灵整个中土能有几只？！
快点Ada大声对斐利希德尔说出来吧！身为伟大的精灵王瑟兰迪尔的继承人林地王国唯一的王子，我存在的最伟大价值就是——
“你没事时就去找莱戈拉斯好了”
抿了口葡萄酒，精灵王丝毫不觉自己再一次轻描淡写卖了自己儿子。
“无聊的时候解解闷，逗他玩还是挺有意思的。”
“……”
Ada你还记得我是你生的吗？
默默在加里安同情的目光中闭上眼，莱戈拉斯满脸生无可恋。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故人西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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