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人西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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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密林，时光一向是漫长而寂静的。
带着巡逻队在密林里巡视，确保没有任何威胁林地王国安全的可能。刚从林外游历归来的莱戈拉斯闷闷不乐走在精灵小道斑驳的树荫里，神思恍惚之下，又不小心一脚踩到了某只倒霉松鼠的尾巴。
——我真不是故意……哎你别挠我啊！！
怅然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嗷嗷叫着窜进落叶堆，连刚捡的松果都顾不得。密林唯一的小王子懊恼捂住脸上鲜红的三道抓痕，蹲下身，简直要被自己这种令精发指的行为给蠢哭了。
“所以，您真不考虑考虑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心塞看着面前猛然回面露歉意的精灵，传令官费伦抽抽嘴角，想起现下百里之外那个肯定又因为找不着精炸锅的王宫，实在有些无法理解自家殿下的行为。
“您下个月就要举办婚礼，多在王宫里陪陪lady不好吗？何必再出来做巡林这种差事……国王已经为此发过很多次脾气吧？”
……气死他算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自己那个固执的Ada就脑壳疼。莱戈拉斯扁扁嘴，死命拔着手下的杂草，也是一脸生无可恋。
“我都说了这婚我结不成结不成，那老头怎么就这么倔这么能认死理呢……”
而且，安瑞娅那个女人哪里是要跟他结婚……她惦记的小白脸现在还在瑞文戴尔发疯呢！那种脾气诡异行为诡异全身上下都诡异的家伙……除了Ada还能看得上，就算白给他他都不会要！！
小声这么嘟囔着，快要郁闷地把脚下那片草地给薅秃了。小王子委屈眨眨眼，在不久之后即将发生的一系列闹剧中重新定位了下自己铁打不动的炮灰戏份，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胃疼。
——混蛋就算单身精也是有精权不能这么无压力地下手虐好吗！！！
“……算了，顺其自然吧，顶多就是我丢点脸而已。”
毕竟，谁让他当年闲的没事去迷雾山脉闲逛，又毫无悬念地被奥克斯撵下了断崖，结果好死不死正好掉在了那个女人面前呢？！！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其实就该一头摔死才对。
掰着指头数了数自己跑出来的日子，发现早就已经超过了精灵王所能忍耐的极限。莱戈拉斯在费伦抽搐的目光注视下起身，终于在持续不断的自我颓唐中学会了破罐子破摔这项技能。
——嗯，比起安瑞娅一手策划的婚礼，现在他还是担心怎么保住自己不在Ada手上屁股开花比较实际……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更心塞了点。莱戈拉斯深吸口气，默默告诫自己总不会有比目前更糟的情况了，一边努力强迫自己迈步往王宫方向走去。
然而，悲剧一向是没有下限的……这是王子十秒钟后悲愤欲绝的总结。
趴在地上被压得猛翻白眼。莱戈拉斯很确定，作为精灵的创造者和守护神，伊露维塔一定毫不留情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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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去央求某个混蛋帮自己逃工这件事，路加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
先不说生来属性相克以至于谁都看谁不顺这种先天症状。就算是为了这家伙当年在背后坑他的那一笔，以至于自己现在不得不到处乱窜累得像狗一样替那群该烧死的冤家加班，也早已足够他追杀那家伙一辈子，直到他跪在地上给自己认错求饶了。
所以，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你最好别说话，亚德。”
仰面看着头顶刚刚被自己砸出人形窟窿的树冠，忠实记录着他是怎样英勇从几千米高空自由落地。路加吐出嘴里叼着的树叶，眼角抽搐，半根手指也不想动弹。
——回去一定杀了你。
“我等着。”
说不清是快意还是幸灾乐祸的声音凭空在耳边响起。刚把人从主界直接踢下位面的罪魁祸首蹲在墙角捶地狂笑，一边无比同情友人现下的遭遇。
“说真的，路加，我诚挚希望你还能活着回来杀了我。”
……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
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周围一圈全副武装目瞪口呆，貌似不是人类的物种，路加有一瞬间觉得无比心塞。
估计是被这天降之物砸得发懵，僵在原地很久的木精灵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拉起弓，齐刷刷对着包围圈中突然神秘出现的访客。
“％＄＆＃￡&！！”
……嗯？
“他们在说什么？”
被锋利的箭簇指着脑门，路加一脸茫然。
“你到底把我传送到哪个位面了？”
“我哪知道。”
简直要乐得背过气去。亚德强忍着在地上打两个滚的冲动，捂住眼，接下来的画面太美他真不敢看：
“不过，亲爱的，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先爬起来再说。”
“为什么？”茫然宝宝依旧搞不清状况。
“因为你现在正躺在在下身上！”
终于翻白眼懵圈的境遇里缓过神，莱戈拉斯默默咽回被砸到嗓子眼的一口老血，极其郁闷趴在草堆里装死。
走在路上都能被大活人砸个醉生欲死，伊露维塔今天也真是喝多了吧。
哎呦喂，我的老腰啊……
“你，快点放开我们王子！！”
自家殿下还被人压在身下，也不敢轻举妄动。费伦举着弓咬牙切齿这么威胁着，已经在心里把路加千刀万剐了个遍。
“哦……我很抱歉”
倒是奇迹般听懂了这一句。终于从漫长冗杂的记忆中扒拉出这大概属于某种精灵语序，路加慢吞吞起身，慢吞吞整理好衣服，又慢吞吞无视了身边一排要命的箭矢，朝正从地上挣扎爬起来的莱戈拉斯歉意点点头。
“您没受什么伤吧？这位……”
仔细打量一眼小王子蹭上些许泥土的侧脸，他顿了顿，放心开口：
“这位小姐？”
“……”
脚下一个踉跄。木精灵们张大嘴看着还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的某人，手里弓箭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怎么，不是？”
皱起眉，路加歪头思考了会儿，终于在所有精灵抽搐的目光中恍然：
“早说过你们精灵男女长得都一样……果然，我又认错了。”
“……”他还能说什么？
捂着胸口，莱戈拉斯一阵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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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后来，砸到人家王子在先出言不逊在后的路加，很理所应当被当成擅闯密林的犯人押了回去。
站在精灵王高大的王座下，和面前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瑟兰迪尔默默对视。他有点迷茫地眨眨眼，虽然觉得这个精灵的确眼熟，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遇见过。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斐利希德尔。”
率先开口，算是为这场时隔千年的重逢拉开序幕。余光瞥了眼旁边自己明显被气得额角抽抽的好儿子。十分理解某人本质的瑟兰迪尔同情扯扯嘴角，默默为他心酸了一把。
目光转向依旧一脸状况外的访客。精灵王挑眉，颇有兴趣打量着那头已经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黑色短发。
然而，下一秒，他就只想把这不长记性的混账拔光毛。
——斐利希德尔？没错，这的确是他很久很久之前的辛达林语名字。
“所以你认识我？”
微微蹙眉，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在挑战中土唯一一位精灵王的底线。路加疑惑看了眼面前这张足称炫目的容颜，茫然道：
“你是哪位？我怎么没有……”见过？
“敢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你就在地牢待一辈子吧！”
已经有过太多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早知道会如此的瑟兰迪尔毫不留情截断了那很可能让自己脑淤血的半句。莱戈拉斯目瞪口呆看着自家从来高冷到没朋友的Ada气急败坏摘了他的树杈子王冠，一把将头发搂起来在脑后扎成个马尾，上前两步就是一通咬牙切齿的控诉：
“你吃过我的粮喝过我的酒拔过我的剑用过我的弓，当年在战场上把我坑到奥克斯包围圈里报废了我一身衣服的账以为装作不认识就可以算了吗？……你的精灵语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你再敢问一句我是谁试试！！！”
“……”
——好吧。
肝颤了颤，很久都没被吼得这么身心舒畅。路加明智闭上嘴，大概有点明白他这是又遇上了哪路冤家。
毕竟，就算是在这般漫长冗杂又经常自动格盘清理的记忆里，哪怕时间再长，遇到再多，瑟兰迪尔也是个不能不让人印象深刻的……极品。
“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顺眼。”
毫无愧疚之心地把自己暂时性失忆归结到瑟兰迪尔没有一开始就把头发扎成他记忆中的马尾。路加朝已经被气得差不多的精灵王点点头，愉快表达了自己和友人重逢的激动。
“不过——”
歪歪脑袋，他看着精灵身上花式复杂的长袍，心中依旧不解：
“瑟兰迪尔你不是一直跟我强调你是公的吗？”
“……”
别说话了，密林地牢欢迎你。
默默闭上眼，精灵王深吸口气，抄起手里的树杈子就扎了过去。
扭过头不忍再看。莱戈拉斯捂着胸口，实在不想承认他终于找到了那么点微妙的心理平衡。
于是这天最后，路加还是给自己寻了个豪华单间住着。
地点，木精灵监牢。
茫然蹲在干草堆上，只当自己没听到耳边亚德跨越空间的放荡笑声。他抬头看了眼焊得坚固无比的牢门，灯光摇曳下，表情平静中还透着点淡淡的委屈。
莱戈拉斯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睛居然并非是同一种颜色。
蓝得纯净，红得妖邪。
有一瞬间，小王子看着自己在路加瞳孔中的倒影。明明是同一个精灵，却硬生生被映照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侧面。
温柔，也凛冽。
——他眼里，有整个爱尔贝蕾斯的星空。
不知为何会想起这样一句木精灵口口相传的颂诗。莱戈拉斯静静站在原地，不知在独自揣摩什么，好一阵子没有动静。
而这样十分反常的沉默不也由得让路加不去猜测，这小王子来了却不说话，还用一种肃穆的目光打量自己，究竟有多少可能是瑟兰迪尔真打算把他摁死在他家的地牢里了。
“你Ada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既然莱戈拉斯不挑头，那路加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开口。毕竟，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翘工第一天，这种如此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浪费在和某些幼稚的精灵赌气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受够了某个白痴在自己耳边假惺惺地鬼哭狼嚎。
“我不知道。”
这么诚恳回答道，虽然最开始和这位天外来客闹了些不愉快，但莱戈拉斯显然比他亲爹豁达得多。
抿进唇真切表达自己的同情之意，小王子显然没有看到他怜悯对象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Ada他没讲。”
想起现在还被气得躺在王座上直抽抽的国王，莱戈拉斯摸摸鼻子，心说他也没法讲。
“哦。”——那就是随时都可以。
点点头，路加也不沮丧，毕竟这种把戏他们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玩腻了。从那家伙还是大绿林王子的时候起，如果他被瑟兰迪尔关进了地牢，只要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他想什么时候出来都行。
只是，瑟兰迪尔到底从哪里来的印象他能把密林最坚不可破的地牢当成王宫后花园，想来来想走走？
……虽然，他确实能。
瘫着脸切了和亚德的跨时空热线。路加看了眼门外讪讪不知如何是好的密林王子，略微思考一会儿，还是放下了蠢蠢欲动想往门锁上伸的爪子。
不过，有什么必要呢？
离开这里，究竟有什么必要呢？
他不再是当年奉命而行参与此世命运的斐利希德尔，也不再是背负一生桎梏辗转时空乱流的同源者路加。那么，无论身处何处，似乎都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所以，就这样吧。
反正依照那个记仇老头儿的脾气，自己就算出去了，今晚也只能睡在树上。
“告诉瑟兰迪尔，一日三餐记得准点供应，多卫宁管够，不得辱骂虐待……顺便，劳驾再给我加一床棉被。”
在莱戈拉斯目瞪口呆地注视中十分熟练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了干草堆下。路加幽幽探出两只眼睛——头发里还别着片调皮的枯叶，脸上表情依旧欠奉。
“现在，我饿了。”
“……”
……论不要脸，这家伙显然是甘道夫那个人贩子的祖宗。
心塞别过脸，完全没发现这人有什么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小王子抽着嘴角转身，无言以对之下，只得不情不愿给自己逮回来的大爷端饭添衣服去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对于可能和Ada关系匪浅的人，自己一向都还是很尊敬的。
“我没忘记过他。”
走过拐角，还没踏上木石雕琢成的阶梯，莱戈拉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这么嘟嘟囔囔了一句。惊讶回头，发现路加半个身子都埋在阴影中，依然还是那张‘我饿了我要吃饭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的无辜脸。他顿了顿，随即回身，迈开脚步继续向上走去。
……这可真是个怪人。
嘴角悄悄扬起浅得看不到的弧度。莱戈拉斯如此腹议着，手下一点不慢，把攥了很久的地牢钥匙又重新挂回墙上。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故人西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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