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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魏老师日记 ...

  •   早就想养个囡囡了,没有想到有这样机缘巧合的事情还真让人遇上。山里头的那个老和尚留下了这个小徒弟,一个剃了光头的小妞妞。老头儿是个老实人,也不知这么几年怎么把孩子拉扯着的。临到去世才托人来请我,伤心之余不由得想起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小疙瘩。是个白白嫩嫩的宝贝疙瘩,也不闹也不顽皮,有大人去拜访那小庙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玩耍,客人走的时候也知道送客道别。以往只晓得是个小和尚,后来老和尚才说起这孩子其实是个女娃娃,只是他年纪大了,哪里能养得这样精细,只能给她个小沙弥的身份。那年头正是山匪祸害的时候,山里的穷人家是不稀罕包养女娃娃的。于是这么拖拖拉拉的就五岁了。

      瓦阁山离合江堰有五百里,一大早我就得坐车往那边赶。到那村里之后,先见了村长,村长这才唤了滑竿带我上山。又是一个时辰才算到了山里。已有一年未来,山庙越发破败了。村长就敲了那门环,不多时,有孩子的声音冷冷的在里面问:“是谁?”

      村长强压了不耐烦,吼了一句‘毬’!

      门吱呀一声裂开了个缝儿。

      里面的人细看了一番这才大开了门,给村长行了礼。村长回头哈了腰:“就这个小子了!”又冲她吼:“这就是往后待你的老爷了!快出来见礼。”

      看来这村长并不知道这个小和尚是个女娃娃,以为我是要带他回去充做杂役。村长是个脸上有很多痣,痣上有很多毛的人,和山后面的老猴子差不多。所以我就和多痣多毛的村长的行了个礼,表示不用劳驾他了,他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了。

      村长又嘻哈奉承了一番,说:“这个小子是个混脾气,莫要将息他,要打只管打。”

      ‘小和尚’在村长精彩的表演前表现得毫不在意,对此我非常满意。

      “走吧!”小和尚从屋内抱出了自己的小包袱,冷冷的对我说。

      山路十分的不好走,才走了几步,一个山妇从后面奔了过来,拉着小和尚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一包粑粑塞到了他手里:“小师父……以后好生……若是想姨姨了……”

      小和尚依旧用那张喜怒不明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果断的转身跟了过来:“走吧。”她说。

      “等一下,我还要去拜祭你师父一番。”也不知那个温和的老和尚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娃,我甚至以为老头糊涂了,这真是个囡囡么……

      小和尚露出了那种随你的模样,不再开口。

      山民带我往庙后面去,那里有个小土包。这个老头啊,自六十之后就在这庙里,要不是那年大雪封了路,我也不该认识他。老头是个好人,要不也不会在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头收留这个娃娃。当然给我一杯热茶,一碗热饭之后,也自然会给一个孩子温饱……只可惜。想到这里突然有些伤痛,虽然和他难得有话交心,但是对于这么个善人怎能不留念?

      “你还记得我么?”拜祭之后,我回头对那孩子说。

      小和尚点点头:“记得,先生每年冬至送鸡蛋和盐过来。”

      怎么说呢?说是警惕也不对,只觉得这孩子面对这一切好似和她不相关一般。我叹了一口气,拿过她抱紧的小包袱,小和尚略反抗了一下,随即洒脱的放手了。

      “再去找个滑竿来。”我把包袱扔给个山民。山民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听命去了。

      “大先生接这个娃娃去做少爷的啊?”剩下的山民嘿嘿的笑得不自然。

      “是啊,去做少爷的!”我不是说给他们听,该听这句话的人已在薄土下了。

      又是大半天的路程,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书院已经用过了晚饭。彭姨专程留了晚饭,院里没有这样的小娃娃,彭姨是这世上少有的母大虫类型,早就烧好了水准备把人洗干净了再放进去。

      在山上的时候,我就见识了这个小囡囡母大虫的潜质,为了防止母大虫和母小虫第一次碰面就冲突,本先生只得担当起了亲自洗刷的重任。

      “这么小的男娃子,有啥子么!”彭大虫对我的理由表示愤怒。

      其实彭姨还没有自己的娃,所以在我强烈的坚持之下表示甩我一点面子,只是威胁要是洗得不干净的话要我狗命云云。

      小和尚冷冷的跟着我进了房内,然后径自脱得一干二净钻进了浴桶。惊讶于这娃娃的坦荡,我羞涩的发现这真是个女娃娃……

      “你没裹脚么?”其实彭姨是个善良的女人,专门为这孩子准备了全新的衣物,只是脾气坏了点。因为消息来得急,我一大老爷们也忘了多做交代,估计他们想到庙里自然是男孩子,准备的都是男娃娃的衣裳。

      “我是和尚。”小和尚说得很认真。

      经过半天的相处,我大概认识了这个说一不二的小大人,于是无力再驳回她的这番说辞。决定先牵出去把饭吃了。书院里此刻剩下的都是些留宿的书生,大家听说要来个和尚,都躲在角落里头看稀奇。出乎我意料,书院上下一致认为这孩子以后是个杂役……简直就是把我一片冰心往地沟里面丢……

      吃过了饭,彭姨给我说起后院给他准备的小房子,我只好强撑起一院之主的威信,表示这娃就住在我隔壁屋……虽然我还没想好她是什么,但是不是仆役,大家赶紧吃了睡吧。

      躺到床上,我才想起我已不再年轻,而认识老和尚已有十年了……他救我一命,最后还送个半大的囡囡给我……好人二字也就是如此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魏老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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