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何时不曾诛（上）》翔zi

89、 上钩的大鱼

　　当最后一丝黑色离开大地，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也许，新的未来也即将开启。
　　每个人都是蓄势待发，因为他们都知道，在他们前面有许多未知的事情即将发生，无论成败，他们也不得不做。
　　方府已经撤离干净，周平站在院里发呆，风吹动着院里的竹，发出簌簌的声响。
　　铭生从后面拍了一下周平，面色凝重道，“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了？”
　　“这样对她会好一点！”周平沉默片刻，叹道，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只是，只是你真的没关系吗？”铭生可以看出周平心中的痛苦，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清楚，他比谁都清楚！
　　“阿生，国在我心中更重要！”周平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是这份语气里多了一份笃定。
　　“其实，我希望你选择留下！”铭生正面对着周平，慢慢吐出这句话。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周平突然一笑，“阿生，我是谁，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未来需要面对什么，只是我没得选，不是吗？”
　　“阿平。。。”铭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良久，两人沉默，彼此都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任何东西。
　　“你们两个还傻傻愣在这里做甚？”娅音一脸怒容，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但是看着两人怔怔地表情，又淡淡笑道，“赶紧忙活，时辰不早了！”
　　铭生捅了一下周平，周平心领神会，做了一个揖，“知道了姑姑，是我们的错，这就去！”
　　说完，周平拽着铭生便往老朽那去，临了，铭生叫道，“有劳姑姑了！”
　　娅音一脸茫然，有劳什么？愣了一刻，恍然明白，这小子是谢她化解他与周平之间的尴尬，好小子！
　　“如何？想通了？”老朽的语气如寻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字里行间，给人一种不适然，大概是为今日要强行离开王城，生死未来不知而忧心吧。
　　周平微微点头，嘴角抽搐一下，老朽明白，让他下这样的决心，无异于是给他的心捅上一刀，顺便在狠狠剜去一块肉，怎么能不痛，不哀伤，倘若他丝毫没有任何感觉，老朽却是不能相信他。只是，他是看着周平长大的，对他的秉性很是熟悉，自然当他过来，已经知道了结果。
　　“也罢，你们两个速去准备，我们不久就要出城，或许会是一场硬仗！”老朽面色沉重，不禁让铭生与周平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管潭不是说没有任何危险的吗？”铭生紧张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凌乱与焦躁。
　　“生儿，你当真糊涂？”老朽不免有些失望。
　　铭生傻傻地杵在那，猛觉后背一凉，瓮中捉鳖，没准这是王城设下的一个计，正等着他们往里面跳呢，“我明白了。。。”
　　铭生面如死灰，一旁的周平也猜到是何缘由了，忙问老朽，“既然如此，那为何非今日不可，我们还可从长计议！”
　　“我们也许早已经暴露了罢，待的越久，我们便越没退路，你们看，城门的把手如此松懈，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如今尚可一拼，拖的久了，便只能任人宰割，别无退路了。况且，老夫已经与临城取得联系，只要出了王城，便再没有任何束缚。”老朽轻咳两声，大抵是昨夜熬了一宿，也对，这如何能让他安睡？
　　铭生知道老朽是对的，而今，他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要么坐以待毙，要么殊死一搏，过了这道坎，他们才会有将来可言。铭生按住周平的肩，慢慢吐出心中积聚的一口气，然后静闷地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便作揖退下，脸色也恢复了平静。周平见铭生作揖退下，也作揖一同随铭生离开。老朽的眼神有些暗淡，这两个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后，他或许再也无法看到他们成长，看到他们的建树，看到他们恢复利国的旧山河。
　　“我当真是低估的今日的凶险。”周平有些恍惚，愣愣地跟在铭生的后面。
　　铭生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虽然镇静，却如死灰。
　　将一切安置妥当，铭生将清雨扶上马车，叮嘱了几句，大致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她，让她不要轻易出轿，认识她的人多，容易暴露。
　　清雨乖乖地点头，她明白今日是不同于往日，稍有差池，或许就是万劫不复，她不能再给铭生添乱。她明白，一旦被抓住，她这个太国太子妃，他这个利国亡太子，他们的命运就是死亡！
　　方家已是王城有头有脸的大族，自然出城会是一件大事，少不得引来一些好事之徒在路上增加烦恼，所幸没有太大的事情，也没有谁敢真正得罪方家。因为守城之人都认识铭生，自然没有平时的那般盘查，稍稍意思一番，却也让他过去了。只是，方家的人毕竟不能一次出城，那实在是太过招摇。老朽已经事先疏散了人，分散开来，依次出城，但他们却要首先出城，因为早一刻离开，便是早一刻脱离危险。
　　正当铭生他们一行即将出了城门时，城门内突然涌出大量的士兵，突然空中一阵鸣响，顿时熙熙攘攘，从城门外冲出大量官兵，将他们里外包围。
　　铭生赶忙勒住马，大叫不好。
　　“生儿，该来的总会来的！”老朽却很是冷静，他已然料到，或许他是自投罗网，可是他却有办法杀出一条血路。
　　“叔父，这可怎生是好？”铭生有些心惊，特别是当他看到南宫勤骑着他送他的汗血宝马时，心里更是跌宕起伏。
　　“生儿，别急，记住，你是利国的太子，无论遇到何事，你都不能心急，这也是为师最后能教你的！”老朽的话透着苍凉，很是应景。
　　铭生怔怔地看着老朽，他竟从未觉得老朽在他心中已是这般伟岸。
　　出城的车队已经乱做一团，未曾料到会遇到如此之多的官兵围堵，在他们出城前，他们的主人，老朽，并未说过任何。
　　“陛下！”城门内的声音刺激着老朽的耳膜，他知道是南宫博来了，虽说并未有何交情，谈交情不免可笑，两敌国又何来交情，不过是灭利国时有过一些恶缘罢了，如今，他倒是亲自前来。
　　城内的士兵为南宫博让开的一条道，南宫博坐在轿撵之上，不免有些趾高气扬，“老朽，多年未见，你还是如当初那般，竟丝毫没有变化！”
　　“南宫博，这么多年来，你也没啥变化，只是也变得跟我这把老骨头一般无二了！”说完，老朽哈哈大笑。
　　南宫博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甚是难看。
　　“老朽，我父王给足你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南宫勤倒是没有沉住气，不符合他往日的风格，说话时却是盯着铭生看。
　　铭生倒是极不情愿看着南宫勤，倒不是说愧疚，说到底，他对他又有何愧疚？他们本就是敌人，从未变过，对敌人愧疚，岂不是很可笑？只是，铭生，终究不愿面对他。
　　“黄口小儿，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老朽冷呛一声，倒是让南宫勤说不出话来，生生噎在那里，脸色异常难看。
　　南宫博显然很是得意，“老朽，你没想到，本王已经知晓了一切？”
　　南宫博挥了挥袖子，手下的人得令，退下。“老朽，你以为你做的很是完美，却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管潭！”
　　老朽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他。。。”老朽已然明白，管潭传回来的消息过于蹊跷，显然有些故意的成分，只是他没有选择，即使他所给的是陷阱，他也要去跳。
　　手下的人将管潭押了过来，见他不跪，狠狠地将他踹到在地，“贱胚子！”并朝他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南宫博阴冷地笑道，“管潭管潭，你可知道本王是有多信任你，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隐藏地可真是深啊！”
　　“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管潭恶狠狠地瞅了一眼南宫博，又大喊道，“老朽，是管潭无能，管潭对不住你啊！”
　　老朽微微颤抖着他苍老的脸，无言，他明白，管潭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力量，要怪就怪上苍吧，一切都由命定。
　　“管潭，你为何要背叛本王？本王何时亏待于你，这些年，你俨然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唯一可以放心以待的人，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吗！！”南宫博的语气从开始的微微无奈，略带祈求与不甘迅速转变为冷酷阴毒。
　　“我是利国人。。。”管潭笑了，很是惨淡，这是他生来的命！
　　“利国，利国！”南宫博呵呵冷笑，“先是川国，后是江国，现在是利国，一群乱臣贼子，一直在觊觎本王的江山，你以为你们能成功？你以为你们能将本王擒拿，赶下这个宝座？你们不能，今日本王就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南宫博的声音铿锵有力。
　　“老朽，你的人失败了！你们的复国计划失败，今日便是你们的葬身之日，此刻，本王要用这贼子的血来祭奠你们的失败！”说完，南宫博哈哈大笑，拔过剑，手起，一身闷叫，鲜血瞬间从管潭嘴里喷了出来。
　　管潭咳嗽两声，血顺着他的喉管喷涌出来，只听到大叫，“来世做牛做马，给殿下赎罪。。。”然后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慢慢失去了意识，喘息声也越来越弱，可那双眼却死死盯着南宫博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