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何时不曾诛（上）》翔zi

60、李朔的结局

　　五大国虽只剩下太国与川国僵持，可是江国上官家，利国魏平，他们要搅或者已经搅起的风云从未停过！
　　清雨明白，此时的魏平同那时她的父亲如出一辙，他们眼中的光是一样的，那种怨毒那种期盼，她不寒而栗。
　　"南宫勤，今日本将军便要拿你祭旗！"
　　"魏将军，利国已亡，时隔多年为何这般？"南宫勤捂住胸口，虽然疼痛感仍在，但是他还是高声喊出，即使今日真的被灭，他也不能输了气势，输了傲气！
　　"利国已亡，但希望仍在！"
　　铭生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南宫勤是聪明人，这希望是何，魏平这话明摆着是告诉他，利国正在筹划复国，他们是有组织有目的，简单的说他们有头！
　　看来，今日只能让南宫勤葬身于此了，铭生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原本是打算回到王城再说，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士兵们拖着羸弱的身体在漫漫黄沙之上，过了黍国，前方便是川国，终于可以回去了！
　　但是李朔确实羞愧的，他忘不了南宫勤得意的笑，忘不了卜昆表面谦恭背后的憎恶，更忘不了铭生带给他的失败与耻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子民，他的大军如今所剩无几，他该如何与百姓交代，他是川国的王啊！
　　不甘无奈愤怒郁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他倒宁愿死在战场之上，可是他又怎么能死在他女儿的面前，南宫勤的羞辱，他一定会讨回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羞辱，他李朔从未受过。
　　离川国的都城已经不远,他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慌的厉害，似乎有大事即将发生。
　　李朔回国的消息已经传回川国，按道理说太子早就应该来迎接，可是他们此刻距离川国国界不过百里，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传递之人中途出了意外，李朔心中没有底。
　　"陛下，怎么了？"副将看出李朔的不自然，关切地问他。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没有任何人来迎接？寡人已经派了人去禀报情况了！"李朔的声音沙哑而厚重。
　　"陛下。。。"副将被李朔这么一说，心中一凉，"难道，不会的，太子殿下绝对不会的！"
　　李朔不再说话，说实在话，他不了解他的儿子，他真不知道李邮会做出什么来，所以他心中没有任何，但愿他所忧虑的事情不会发生。
　　但无巧不成书，自古以来的定律，越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正当他们在纠结的时候，远处的哒哒的马蹄声伴着风沙传入他们的耳中，风沙灰尘里可以迷糊地看到一个人骑着马向他们这里奔来，"陛下，大事不妙！"
　　待人近了，才发现是派出去的士兵，"陛下，大事不好了！"此人一下子从马上跌落下来，跪在李朔的马下，"陛下！"
　　"何事！"李朔的心中直打鼓，之前的不甘愤怒对他们的怨恨一下子消失殆尽，他开始明白也许那些跟士兵要说比就不是问题。
　　"太子登基了！"士兵喘着粗气，却掩饰不了颤抖，一种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害怕的颤抖！
　　周围的士兵听到太子登基了，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的国君变了，可是他们的王还在，换句话来说，太子篡位了，他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残兵，依旧追随先王的他们！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朔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陛下，太子他登基了！"士兵不敢看李朔的脸。
　　"大胆奴才，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副将从马上下来，拽住士兵的盔甲领口。
　　"将军，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他们根本不让小人进城！"士兵一脸哀伤，他的家人还在川国，如今他却没法回去，甚至不知道这位新王会不会置他们于死地。他可以这样对他的父王，对他们不过如同对待蝼蚁，不痛不痒！
　　"混账！"李朔觉得胸腔微热,一股黏糊糊的液体伴着铁腥气涌了上来，一下子吐了出来。。。
　　"陛下！"副将赶忙过来搀扶李朔，见李朔满口鲜血早已大惊失色，他明白现在的情况对李朔来讲远比战争失败更让他震惊与悲愤，他自己的儿子背叛了他，他失去了军队，失去了国家，他此刻变得一无所有！
　　"寡人不信，寡人不信！！"李朔拔起腰间的配剑一下子刺向士兵，"你这个谋逆贼人定是在骗寡人！"
　　士兵错愕地看着李朔，"啊"一声之后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可怜了他家中的亲人。。。
　　一时间士兵大乱，他们是从死人堆里苟活下来，他们渴望回家，此刻却突然被无情地宣判，再也不能回去，他们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先前的喧闹，此刻却死一般沉寂！
　　"随寡人回去！"李朔不甘心，他绝对不相信他的儿子真的这样做了，他要亲眼看见，他要死死地看见，他才能承认这一切，可是如果是真的，他又该如何抉择，他又有何抉择？
　　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士兵们随着李朔踏上了他们生命中也许是最后一段的征程。。。
　　血从李朔嘴角滑过，他慢慢拭去，他此刻已经茫然甚至已经麻木，他却是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撑着往川国都城去的。
　　漫天黄沙，秋风萧瑟，远处寒鸦低鸣而过，此乃丧气之兆，李朔不禁老泪纵横，偏偏是此刻，这鸦叫的如此凄厉苍凉。副将看着李朔满是风霜的脸，他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李朔，转眼大半生已过，如果今日真是他们的断魂日，他会随他的王而去！
　　这是他们一辈子的约定，看来，是时候要兑现他们的承诺了！
　　"城下何人？"守城士兵见一群人聚集在城下，但见他们的战衣战袍早已四分五裂，却能依稀辨别是他们川国战甲，士兵们却又一个个遍体鳞伤，心中已然明白是李朔回来了，他们的先王回来了！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朔只是已经被放逐的王，没有任何权利的君主，他们这些卑微的士兵只能奉命于胜者，即使他们都明白，李邮的王位是谋逆而来，他们先王仍在，只是一切皆有定数，不是他们所能干预改变得了的。
　　"大胆城卫，陛下回来了，还不开城门！"副将一声怒吼，城上的铜鼓不禁被震的打颤。
　　"陛下有令，外人一律不得入城，此为存亡之秋！"士兵回道，他并没有其他选择，他现在的陛下是李邮，川国已经易主！
　　"你这城卫眼可是瞎了，陛下在此，你等还不开城门！"副将气的面红耳赤，暴跳如雷。
　　李朔默默地看着副将，又看看了眼前的川国边城，心里的热气再次翻滚，让他堵的有些难受，此时他却丝毫没发现他嘴角的血流的越发厉害。
　　"陛下驾到！"突然一声高亮尖锐的声音在这黄沙之空中传的透彻。。。
　　"父王，你败了！"城楼上，一华冠男子轻蔑一笑，长的与李郁极其相似，秀气英俊，可是却披着禽兽的外衣。
　　"你，你，你！"李朔觉得自己快说不出话来，胸口似乎被大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寡人现在是川国之主！"男子笑着，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真的很曼妙，他从许久开始就已经渴望这种滋味，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一旁的太监得意地看着城下的李朔，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他是李朔的贴身太监，此次出征，故意找了理由留了下来，他很清楚李朔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会放过自己，当他一次次的失败以后，他就明白，李朔给他的路只会是死亡，可他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他很聪明，他能够读懂别人的心，能够猜透别人心中最为黑暗肮脏的一面，或许这也跟他这么多年的经历有关，所以他必须为自己筹划，而他可筹划的对象便是李邮。
　　李邮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他很是依赖，自然他很清楚李邮的性格，更清楚李邮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他从中稍微扇一点风，那么便会有熊熊烈火。
　　"你们真好！对得住寡人！"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信任多年的奴仆，如今双双背叛了自己，李朔明白，战争的失败不是他最大的失败，看人的失败才是毁灭性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看透他，而他早已经看透自己！
　　胸口的燥热越来越剧烈，李朔觉得有种被火灼烧的感觉，看着城墙之上的李邮和太监，再看看身边这些伤兵残兵，不禁老泪纵横，他这次是彻彻底底地败了，不是败给东方铭生，不是败给南宫勤，更不是败给他的儿子跟太监，而是败给了他自己，他失去了作为王的觉悟！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一霎那只觉天昏地暗，他觉得好累好累，握住马缰的手慢慢松开，眼皮如注了铅再也不能抬起，摇摇欲坠，他的世界已经无色，等待他的就是终结。
　　"陛下。。。"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弱，可是却是那么的平和与宁静，所有的战争再与他无关，原来死竟是一种解脱，活了大半辈子，到了临了才明白这个道理，不禁可悲。
　　夕阳落下，远边的风沙呼呼吹来。。。
　　魏平的人马将南宫勤他们的这支队伍紧紧围住，魏平的军队不足以与南宫勤大军抗衡，但是他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派出的人已经摸清南宫勤所在队伍，因此他事先伏击，待南宫勤的军队经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其他军队即使想过来支援，却苦于位置问题，被两面夹击，若要强行救南宫勤，魏平定会与太子同归于尽，所以一时间在军队头尾的士兵不敢有任何动作。
　　而南宫勤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抵抗，等待时机翻过身来，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个地理条件太好，要么鱼死网破，要么甘为俘虏。
　　铭生看出了南宫勤的想法，心中暗叫不好，如果南宫勤真在这里出事，到时候士兵大乱，难免会自相残杀，他们好不容易的积累下来的军队不能被这么耗去。此时他才突然后悔，如果他早下命令，太国士兵里的自己人便会里应外合，如今没有任何命令，让他们根本无所适从，只能任由宰割。
　　他此刻唯有救下南宫勤，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明白，他都要想办法保全南宫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