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尔之手》祝安君

13、上学

　　当师太领着阿呆来到村小时，才七点半，时间尚早，还没到上学的时间，所以木门紧锁。今晨薄雾漫漫，将村小都围了起来，而稍远一点的地方，一眼看去也只是一片白雾，偶尔能听到一些早起做农活的伯伯还有婶婶的声音。

　　师太带着阿呆站在篱笆做的围栏外，当李老师走近时就看到了淡然平和的师太，牵着懵懂的孩子，安静的站在木门也就是校门外。师太的衣角沾染了点点露水，师太却一点不在意，一手牵着阿呆，一手转动着念珠，双眼平和的看向李老师。

　　待李老师打开门时，师太双手合十道了一个佛号。李老师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生活在党的光辉下，是不信佛的。但是他也知道尊重不同信仰也是国家所号召的，何况师太为人善良豁达，博学多识，每月还会赠医施药，还不会宣传迷信，是个顶顶好的智者，便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李老师是从县里才分配下来的老师，是一个二十一二的大小伙子，虽然为人青涩，但是对孩子却是非常认真。学校很小，只有六个老师，他们也只有四个班。全校学生加起来才一百多个，但是在那个年代在村子里面已经算是非常大的了，配备的老师也比较全的了，这里的房屋也算不错的是以前的老生产队所属房屋。

　　“这就是我们的小阿呆吗？欢迎你哦。”李老师很早就看到有点害羞的阿呆了，还是很开心的跟阿呆挥挥手，阿呆本来再看到李老师的时候就已经躲到了师太的身后悄悄打量面前的人，阿呆抬头看了看师太，师太摸摸阿呆的头以示鼓励。阿呆立马站好，然后非常郑重的理了理自己衣服，慧音师兄说，人在见客时，须衣冠整洁，特别是见长辈时，更要如此。

　　李老师就看到阿呆表情严肃的伸出小手，轻轻的理了理自己本就整齐的衣服，还有用来充作书包的小布袋，然后双手合十跟自己见了一个礼。李老师看到如此郑重的阿呆也打算认真回礼时，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阿呆有段时间不见长高了哟。”阿呆非常欣喜的摸摸自己的头，再低下去看看自己的脚，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

　　小胸脯一下挺得更高了，“谢谢刘爷爷，刘爷爷也...也长高了。”阿呆声音软糯且充满真诚的跟老刘头打招呼，不过后面加的那句惹来三人一阵笑。笑完之后老刘头领着师太去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李老师就开始洒扫庭除等待学生入校。

　　七点五十的时候，学生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了。学校虽然很简陋，但胜在地势宽阔，而且很干净，这是老刘头要求的，一屋不扫何以天下，这也是学校的经典名句之一。学校从大门处看，就能一眼看到头，有七八间屋子，四间教室，一个厨房，一个办公室。还有两间教师宿舍，这个操场呢！是县镇府出钱修的，很好的水泥地，平常放暑假，这里就是村里晒谷子玉米的地方。总体应用很大，教室的正前方，有一个一米高的地方，就是升旗的地方。

　　等办完手续之后，学校也开始上早读了。李老师领着师太和阿呆去到了一年级一班，到了教室门口，一路走过来要么是朗朗读书声，要么吵杂的读书声夹杂着说话的吵闹声，这让阿呆很不习惯，阿呆低着头有点不愿意进去，师太低下头摸摸阿呆的头，阿呆抬起头看着师太充满鼓励的眼神，用力鼓了鼓腮帮子才在李老师的引导下进了教室。进了教室之后，李老师双手向下按了按，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

　　李老师看着所有的孩子瞬间坐好，安安静静等待自己的指示，特别是看到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时心里是非常的满足。李老师四顾环视了一圈，才清清嗓子说道：“大家看到我手边的这个小朋友了吗？她是我们的小伙伴，因为开学时，有些事情耽误了，所以现在才回到我们的大家庭里，大家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知道吗？班长等会儿带领我们的新伙伴了解一下我们班的优秀史，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新伙伴，做个自我介绍。”

　　哗啦啦的掌声整齐一致，更加让阿呆紧张了。阿呆紧紧的捏住小布袋的绳子，睁着大眼睛看了周围一圈，发现不少霸王小分队的成员，还有牛蛋哥哥，啊，还有自己的黑朋友。阿呆看到那个头发已经梳好了的，黑黑瘦瘦的小姑凉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阿呆习惯性的向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李老师充满鼓励和善的笑容。“我，我叫苏纯安，今年五岁半了。”之后就没有了，但是小朋友们却更加热烈的鼓了掌，然后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牛蛋看到阿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打算起身时就听到李老师说：“静一静。”

　　班上四五十人一下就做好了，“我们的苏同学呢！就挨着方思乔坐，来思乔上来把你的同桌领下去。”李老师站在讲台前朝方思乔招招手，阿呆顺着老师的手，就看到了自己的黑朋友，啊，原来她叫方思乔啊，方思乔背挺得直直的，眼睛刺刺的盯着讲台上的呆和尚，坐了几秒钟。

　　才在李老师的召唤下，缓缓向前领下了阿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们坐的是左数第一列第五排，因为方思乔凶名在外。没人敢跟她一起坐，加上班上人数又是单数，且方思乔成绩不错，所以李老师也随他们去了。

　　而牛蛋在看到方思乔将阿呆领走时，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几次站起来又坐下去，就是为了引起老师的注意。可惜李老师视而不见，他知道阿呆和他们家的关系，但是这是阿呆自己选的，所以他尊重阿呆，嘿嘿，别以为他没看见阿呆看到方思乔时眼睛都亮了，比看到牛蛋时激动多了。

　　牛蛋伸长脖子绝望的看着翩然而去，然后就看着阿呆占了方思乔的位置，方思乔还让了让阿呆。方思乔坐在阿呆的右手边，黑黢黢的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偶尔回撇向阿呆。而阿呆的前后桌，时不时的偷看阿呆一眼，目光时不时的在阿呆光生生的小脑袋上打转，然后自以为很小声的讨论几句。内容就是，阿呆究竟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阿呆一心整理自己的书，根本没有听到其他人讨论，倒是方思乔，转头扫了几眼后桌的的同学，本来两个小姑娘就是有点偷偷摸摸的，被方思乔一看，整张脸都红完了，也不再嘀嘀咕咕的说话，而是认真读书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师太站在门口望了一眼阿呆，看到阿呆正傻乎乎的对着新朋友笑，师太也不经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和李老师道了别，要待傍晚时下学师太才会来接阿呆回庙里。

　　第一堂正课完了之后，阿呆已经和自己的前后桌熟悉了，加上霸王花小分队的人时不时过来寻摸一眼，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牛蛋。总体来说小家伙们都很识趣，没有谁来故意刁难阿呆。

　　操场上响起了大钟碰撞厚重的声音，每个星期一都会有升旗仪式，今天也不列外，方思乔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不少的阿呆，撇了撇嘴，然后就让阿呆站在自己的身后，后面的同学也都顺个儿的往后退一步。

　　操场上大家飞快的整理好队伍，然后一边护旗队郑重的从刘校长的手里接过了红旗，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走向主席台，操场上一百多个孩子无不昂首挺胸，之后就开始上红旗，随着一声敬礼，然后从主席台上看去就是千奇百怪的姿势有投降的，有向后的，还有往前伸的，但这些都不妨碍大家有一颗红闪闪的心。

　　之后就是刘校长的讲话，刘校长简短有力讲话类容赢得了所有小朋友的最热烈的掌声。最后就是自由活动，让尿急的同学上上厕所，口渴的同学喝喝水，爱动的同学好抓紧时间动一动。

　　一上午的时间飞快的就过去了，十二点的时候，随着一声钟声，大家都飞奔了出去，中午学校有一个半小时休息，一点半打预备铃，一点四十正式上课。离家近的就在回家吃，带了饭的孩子就去学校食堂拿自己的饭菜，学校有一个大灶台，专门用来给学生热饭。

　　阿呆有点茫然的跟着牛蛋走出学校，眼睛还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同桌，出了校门同桌一个甩脸儿就走了。“阿呆妹妹，爷爷和妈妈都说了的，中午要回家吃饭，你就不要看别人了，何况你也没带饭，走吧，今天要吃红烧肉的，走走我们快一点。”牛蛋看着阿呆依依不舍的看向方思乔，心里有点着急，这可是他妹妹。

　　村长和师太说好了的，阿呆中午就去他们家吃。本来师太是再三推迟的，虽然村长他们认阿呆做干亲，但长久的去，总觉得不好。最后村长是好说歹说，说自己家又不缺那一口吃的，加上王明燕和他老公的一顿劝，师太最后受不住很不好意思的答应了。

　　所以现在阿呆的午饭就是在她村长爷爷家吃，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十来分钟就到了牛蛋的家。一路上阿呆都心不在焉的，左看看右看看的，山坡上还有不少在做农活的人家，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拉长的声音，从这边传到那边，无一不是叫着自家的父母回去吃饭了。

　　还在屋后牛蛋就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阿呆妹妹你不知道，老妈做的红烧肉是最好吃的，软软的。”牛蛋一边说一边努力咽口水，阿呆很认可的点点头。看向烟囱里飘出来的香味，安静了一上午的肚子终于叫起来，弄得脸红红的看着牛蛋。

　　牛蛋傻呵呵站在坝子下，摸着头说我也饿了，嘴里还露出了几个缺了的牙齿。阿呆看到牛蛋的门牙笑呵呵的捂住嘴，牛蛋意识到之后有点哀怨的看着阿呆，走到了自己家门口嘴里也是拉长了声音。“老妈，我带着妹妹回来了，妹妹还我嘲笑牙齿掉了，你要为我做主啊。”牛蛋戏多的抱住面前身材丰韵的女人，“让开还不去洗手，你没欺负安安就好了，还安安欺负你，走走。”女人放下手里的菜一脸嫌弃的捏住牛蛋的耳朵，把牛蛋赶去洗手了。

　　女人乐呵呵的看向阿呆，“干妈好。”阿呆双手合十，认真的跟面前的和善的女人说话，这个肤色微白身材也是微胖的女人就是王明燕，“哎呀，我的宝贝，真乖，来让妈妈亲一个。”王明燕弯腰就把阿呆抱了起来，脸也直往阿呆的凑，阿呆很害羞的看着王明燕，也小小的挨了王明燕一下。

　　“妈你好偏心啊。”牛蛋洗完手，就看着阿呆得到一个香吻，小脸儿都皱成一团儿了，王明燕勉强的在牛蛋汗津津的脸上亲了一下，“阿呆来了，让婆婆抱抱，呵呵，你爷爷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就开饭了。”刚好汤的村长媳妇儿就出来了，看到阿呆也是很高兴。

　　他们是真把阿呆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一是因为疼惜阿呆，二是他们家里就只有牛蛋一个，所以从小牛蛋都知道阿呆就是自己的妹妹，亲的。得到教育也是要保护好妹妹，因为妹妹时常不在家，很多好吃的都吃不到，要疼惜妹妹，爱护妹妹。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