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殊途[仙四]》陆子诗

4、碎玉偶逢一

　　“有点难对付呢。”

　　林轩望望倒在地上的两名男子，自语道：“不过也没什么啦！反正这是我踏入江湖后的第一次实战么，赢了就好，哈哈。”

　　林轩说完，看了看苏怀雪，走过几步，起初喜悦的脸上忽然变的有些恐慌，又叫了声“小心”，飞步上前。

　　苏怀雪不明就以，侧眸迟疑，就见那个刚刚被自己定住的男子已经摆脱了控制，并正打算对自己使下杀招。她条件反射地暗叫一声，林轩却已经到了男子身旁，全然不顾他的大招临过，只一招，将剑插入了男子体内，而自己也被男子的杀招击伤。

　　男子根本不会想到林轩会以身为盾，来击杀自己，临前恨然地看了眼林轩，方倒地闭目。

　　“林公子，你怎么样？！”

　　“没事。”林轩捂着胸口，坐在草地上，笑笑，“他没伤到你就好。”

　　苏怀雪愣了愣，心下一暖，不再言语其他，又是一招雨润，后拿出包袱里的金疮药道：“来，涂下吧。”

　　她确实是在为我担心呢，林轩暗暗一喜，接过苏怀雪手中的药，敷在了伤口上。

　　“嗯，差不多了。”林轩站起身子，看起来很轻松地唤道，“我们继续走吧。再过几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白石镇了。”话毕，林轩走在前面，没有给苏怀雪留再询问伤情的机会。

　　苏怀雪立在原地，整理了下心情，也便跟了上去。

　　黄昏几许，林轩与苏怀雪来到白石镇。

　　林轩全然不顾身上还没痊愈的伤，开始忙里忙外，苏怀雪看着他的身影，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转眼，已经是夜晚时分。

　　苏怀雪在客栈的房间里，手中拿着平日随身必带的碧色长笛，神情上已经全然没了平时的丝丝矜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碧笛，好似将万般情感与希望凝聚于此，渐渐地，陷入了深久的回忆之中，而无法自拔。

　　待她再度回神，已经是两刻钟后。

　　复而看着陪伴自己很久了的长笛，搁到嘴边，轻闭双眸，缓缓地吹起了曲子。寂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充满了妙美的音律，直叫人陶醉。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曲幽然低沉的音乐浅浅告终。

　　苏怀雪睁开眸子，无限感伤在瞬间涌上心头，眼看目光所及之地就要模糊，一声话语的响起，却很干脆地让苏怀雪不得不把眶中的泪水生生憋回去。

　　“苏姑娘，这曲子可真美啊。”门框旁，林轩不知何时已经伫立了很久。

　　苏怀雪勉强忍回眼泪，转身望着走进来的林轩，强笑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啊。”林轩没有发现苏怀雪心中的哀愁，“刚进来这个镇的时候，我就看到西面有一个穷人聚集区，刚才我把那些银两换成铜钱，撒给他们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正好听到你的曲子。”

　　见苏怀雪会意，林轩笑着，有些疑惑：“苏姑娘，按理说这个曲子应该是平稳而幽静的，为什么我会在其中发现一丝哀伤和无奈呢？”

　　“有、有么？”

　　“有的。”林轩很确定地点点头，“难道是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苏怀雪面上很干脆地否认了林轩的话，心下却难免有些触动：为什么他竟会听懂我的笛音呢？

　　“哦。”林轩见此，就没有再追问的意思，“反正呢，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烦恼，我是可以为你分担些的。那话不是说么，一个人的快乐只要说出来会变成两份快乐，而一个人的苦恼说出来则会减为一半。”

　　苏怀雪轻嗯了声，目光稍感垂落：“林公子，看你平时来去自由，了无牵挂。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吗？”

　　“是啊。”林轩应着，脸上的朗然少了几分，“十一二岁的时候，父母就先后病逝了。之后我始终一个人，也就习惯了。”

　　这话出口后，林轩忽然望了眼苏怀雪，心道：难不成她方才懊恼的，就是家庭的问题么？林轩虽是这么想着，但看得出苏怀雪不想说下去，便转了话题，“对了，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

　　“那么……”林轩挠挠头，说来，“怀雪，我们之间应该没必要，像一开始那么拘束了对吧？”

　　苏怀雪迟疑瞬间，明白了林轩的意思，轻笑过，顺着他的意思点头，“那好吧，林轩。”

　　“嘿嘿，这就对了。”林轩放放心情，不免暗喜自己与苏怀雪走得更近了，“那怀雪，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睡。”说完，与苏怀雪告了声别，就转身往外走去。

　　见林轩已去，苏怀雪又将目光回放在了手中的碧笛上。而此时，她不再像原先那般激动，只是无奈、徘徊、思怀等情绪，仍旧刻在脸上，挥之不去。

　　次日，清晨。

　　经过一晚的休憩，两人再次开始赶路。

　　林轩见苏怀雪时常还会有不舒服的反应，不免暗暗着急，而苏怀雪对于林轩的处处关心也抱有疑虑，几番相问，却是无果，也只能作罢。

　　“唔……这个树林怎么这么绕。”林轩活动了下脖子，四处望望曲折的道路，“本以为这会应该已经到目的地了呢。”

　　“之前在山上仔细眺望了下，按照方位来看，我们现在应该接近出口了。”

　　听得苏怀雪淡若流水的话语，林轩点点头，左右张望间，忽地瞧到了什么。

　　“哎，怀雪……你看山壁上是不是有个小姑娘啊？好像下不来的样子……”说着，向不远处的山壁走去。

　　苏怀雪跟着林轩的步伐走过，见得面前陡峭的山壁上确实有个背着药筐的少女身影，隐约看来不过十四五岁，正在试图以自己的力量下去，却忽视了正从上方爬下的一条毒蛇。待其近身，方发觉过来，大叫一声，果断地握住蛇身，往山下抛去，可紧跟着窜来的数条蛇，却让少女彻底束手无策。

　　林轩瞧见此景，不再多做犹豫便纵身越过，提气至女孩身边时，拨开眼看就要攻来的毒蛇，揽住少女后退，轻轻落到了地上。

　　此时，两人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来。

　　这少女身高不过七尺，面容清稚婉然，透着淡淡的天真。中短的头发被左右扎起，映衬着一身轻便的色灿彩衣，宛如一名普通的邻家小妹般未经人事，可爱亲切。

　　“呢……今天来采药一不小心就爬高了。”少女挠挠头，随即对林轩和苏怀雪笑了笑，“还多谢这位哥哥了。”

　　林轩爽快地摇摇头：“没事，主要是以后注意点，别再弄得药没采到多少，反倒把自己弄伤就好了。”

　　“嗯！就是不知道这里哪来那么多蛇……”

　　“这个地方以前是没有毒蛇出没的？”

　　苏怀雪追问了下，见少女应着，稍稍有些疑虑。

　　“对了，哥哥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少女眨眨眼，侧开身，“如果要往始安城去的话，就让芷玉带路吧。”

　　“你住在城里？”

　　“对啊。”芷玉活泼地笑了笑，“青林道很绕的，想必你们也是走了很久呢。不过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们再迷糊的。”

　　林轩和苏怀雪习惯性地对视了下，见彼此的眼中都没有表露太多反对的意思，便答应了芷玉的建议，三个人一同往前方走去。

　　“这么说来……芷玉，你的医术应该也不错咯？”三个人在青林道中走着，林轩听罢芷玉的话语，问道。

　　“嘿嘿，皮毛啦！”芷玉~背着那装满了草药的药筐，一脸焕然。

　　苏怀雪努力压了压体内那股不安的异流，问道：“芷玉，还有多久到始安城？”

　　“嗯……我看看。”芷玉仔细眺望了下前方的路，“就快了，怀雪姐。”

　　林轩瞥得苏怀雪的淡淡忧虑与不适，心中越发地有压力，随意望望边上的芷玉，心道：芷玉说她爹是个有名的大夫……不，那怕也不行啊。那个人一看起来就是妖魔一类的，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治得好？哎，这可怎么办。

　　“林大哥你在想什么？”

　　“啊？哦，没什么。”谈话间，始安城城墙已经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始安城是一座离渝州不远，同样较为繁华的大城。端然雅致的建筑顺排而设，高低不一，映衬着小河边上的丝丝垂柳，更为悦目，紧接着城门的，是一片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声不绝耳。

　　“哇，这里人好多。”林轩眺望着来往不息的人群，暗叹道，“比起酆都可是热闹多了。”

　　“原来林大哥你是从酆都来的？”芷玉望着林轩，笑道，“那里我没去过，不过听别人说那里很寂凉的，跟这里当然没法比啦。”

　　三个人在城里走了一会，芷玉忽然在路上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客栈，向两人道：“那里就是城里最大的客栈了，林大哥你们去那里住吧。芷玉把这些草药放回家，有时间的话就会去找你们的。”

　　“嗯。”
　　两人应着，便与芷玉告了别，并肩往客栈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待走出几步，苏怀雪就感觉体内的气流越发地膨~胀，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最后实在抵抗不住，只好蹲下~身子，努力调节开来。

　　“怀雪？！你怎么了。”

　　林轩感觉不妙，明白也许前几天的场景可能会再现，连忙询问着苏怀雪的情况。

　　可是苏怀雪在不断喘息间，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苏怀雪微微闭上了眼睛，瞬间后又猛然起身，沉吟片刻，便向林轩攻过。

　　林轩在苏怀雪闭上双目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见苏怀雪袭来，连忙后退闪躲，望着她，高叫一声：“怀雪！你怎么又会这个样子！”

　　不受控制的苏怀雪自然不会在乎林轩的反应，只是毫不犹豫地再次徒手打来。

　　林轩皱起眉头，与苏怀雪又是一阵周旋，在有很多人驻足围观以及自己汗流满面的情况下，林轩只好狠了下心，低声道了声：“怀雪，对不起了。”便慢慢放出了攻招，后力求速度，重拍了下苏怀雪的脖颈，使其再次闭合了眸子。

　　看着苏怀雪倒在了自己怀里，林轩调和了会气息，顿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感。之后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唤，抬眸，只见芷玉正匆匆奔来。

　　“林大哥！怀雪姐她……这是？！”见着惊讶无比的芷玉，林轩叹了口气，“芷玉，你来看看怀雪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

　　“哦。”芷玉给苏怀雪号了号脉，喃喃道，“脉搏平稳，一切正常……”

　　“刚刚怀雪不由分说地攻击我，哎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林轩稍稍解释着，眉头锁得更紧了。

　　芷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向林轩道：“林大哥，我们先把怀雪姐抬到我爹的医馆里吧，总不能就这么一直……”

　　“好吧。”林轩同意了芷玉的话语，将苏怀雪抱起来，跟着芷玉往另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