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飞》花曳

14、第 14 章

　　圈内这几天简直炸了营。
　　原因无他，燕北飞剧组惊掉所有人下巴的换掉了欢灵，大胆启用新人穆庆年主演，一周后正式开机。

　　原本一个剧组有金牌编剧和金科影帝撑着，去力捧一个新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只是前有内定欢灵的消息，转瞬居然出了这样的更换，不得不让人大为好奇。

　　那个穆庆年有什么后台？竟然能排挤掉当红影后欢灵，独占鳌头？
　　再或者，是那个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被潜了？可是不能啊，孙献在圈内的好名声不是一天两天的，他跟妻子的琴瑟和鸣众所周知，从来没传过任何的绯闻。

　　无数人猜破了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因。

　　丽影被阵前换角打的措手不及，来不及通气，那边剧组已经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将穆庆年等一众主演推到了幕前。

　　穆庆年从接到通知就处于一种腾云驾雾脚不沾地的恍惚中，一路上感觉被挟持着，出席记者招待会，发通告，试装试造型。
　　直到满脸喜色的盖虹大马金刀的坐在她面前，掰着手指头准备给她配司机助理兼经纪人的时候，穆庆年才从中彩票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什么？你已经招助理了？”盖虹拧着细细的娥眉：“我怎么不知道？”

　　“正打算这两天跟你说呢，盖姐。”穆庆年眼前浮现辛斓雀跃不已的神情，微微一笑：“原来也做过，是个有经验的。”

　　一个小助理，盖虹也没往心里去。满心都在盘算着，即将大红大紫的穆庆年是不是干脆划到自己名下挂着：“让孙彦先跟一个月，也帮你掌掌眼。”
　　孙彦原来跟的赵平一刚转幕后，也是行业里的老资历了。

　　穆庆年嗯了一声，出神的看着微微泛光的指甲，眼前不期然又浮现那张淡然到有些冷漠的脸。
　　他不是故作姿态的想要博得什么看法，他是真的万事都不过心。就好像——
　　这世上没什么是他在乎的一样。如冰雪，美丽却拥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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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献挂了电话，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那表情多少有些无奈。

　　恰好祝传辉过来，被孙献勾着叫了过去。

　　才低低说了两句，祝传辉就失笑：“这孙子！也是欢灵命里该着。要我说，小穆那丫头也是赶巧了。”

　　“谁说不是。”孙献声音又淡了几分：“那天我就说呢，好端端的突然报了个新人资料上来，抢着要试戏。原本我还以为是什么关系，原来她本就存了把小穆当炮灰的念头。”

　　严一抱着一堆衣服过来：“说什么呢，这么乐呵？见着小穆没？改好的服装都送来了。”原本剧组定制的女主服装都是按照欢灵的尺码预做的，现在换了穆庆年，所有服装都缩水了一个码。

　　祝传辉嘴快，随手拎了一件素色旗袍，边看边八卦：“正说小穆歪打正着，命好呢。你知道原本试机前，巨丰就把所有演员推荐到位了，你就不好奇怎么穆庆年就横插一杠子进来？”说着也不管严一反应，继续：“巨丰那个盖虹你晓得，心高气傲的主儿，一直对欢灵耿耿于怀。这次试镜谁选的剧本？”

　　“武平山啊。”严一心眼没那么快：“有什么问题吗？”

　　祝传辉打了个哈哈，拍拍严一肩膀：“盖虹跟武平山指定了那段掌掴的戏。”

　　严一想了想，还是没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就算盖虹让武平山安排，欢灵挨巴掌吃亏。可是原本巨丰就安排了女二，干嘛让个名不见经传的——”说到这儿严一突然戛然而止，恍然大悟。

　　“明白了？”祝传辉挤眉弄眼的：“小穆就是来专门打人的。闹成这样盖虹算是做梦捡着了狗头金。要是另一个方向，委屈牺牲的不过是小穆，女二还是巨丰的人。怎么算，盖虹都出了口恶气。”

　　严一后怕的拍拍心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也是够八卦的了。”孙献不轻不重的敲了祝传辉一巴掌：“把衣裳给严一。”

　　“哎，”祝传辉这才想起来似的，抖了抖旗袍：“小穆这小身板，发育不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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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开机。对于穆庆年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灾难日。

　　跟虞城演对手戏是个很大的挑战，女二是丽影的孙莹莹，满怀敌意也让人神经紧绷。何况还有她原来的助理，原本应该回家去银行上班的黄雯雯。低眉顺眼的站在孙莹莹身后嘘寒问暖，连一眼都不敢看向穆庆年。

　　可这些都不是让穆庆年大失水准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柏泽霜一直坐在机位后，缄默不语的看着场中的拍摄进度。

　　穆庆年只觉得心底紧张的要死，简直比人生第一次面对镜头时候还要拘谨不安，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才合适，又羞又恼，动作僵硬，表情也不自然。

　　武平山第八次叫停，没个好声气的：“小穆你早上没吃饭吗？眼神满场的飘，找盒饭还是面包呢？”

　　孙莹莹披着大衣坐在场边，撇了撇嘴角鄙夷的嗤笑。

　　武平山弯下腰跟柏泽霜耳语了两句什么，再直起身直接摆了摆手。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穆庆年特别沮丧，垮着肩一言不发的坐到自己那张帆布折叠椅上，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穆姐，”辛斓笑嘻嘻的跑过来，脸上是年轻人特有的那种张扬和活力，不招人烦：“我帮你买了杯热奶茶，喏，还烫着呢。”

　　穆庆年摇摇头，没心情也没胃口：“你喝吧。”

　　青年干脆蹲在她面前，仰着头伸着奶茶杯子在她眼前晃：“排了我半小时，穆姐你好歹喝一点嘛，没放糖，就是纯奶和红茶……”

　　“辛斓，”穆庆年给他烦的不行，可是一向不会口出恶言的好脾性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你别吵我，我在想怎么演。再这么下去，咱俩都要没饭吃了。”

　　两人面前兜过来一片阴影。

　　穆庆年一抬头，动作很大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分局促：“柏老师。”

　　“哎哎！”辛斓一个不提防，手里的奶茶直接被穆庆年带翻了。青年手忙脚乱的跳起来拍裤子，蝴蝶效应般的又撞到了身侧的柏泽霜。

　　“对不起对不起。”毛手毛脚的辛斓苦着脸给大牌编剧连连鞠躬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柏泽霜看了辛斓一眼，很快把目光转回神情不安的穆庆年，语气说不上和颜悦色却也没有责难的意思：“闵月青涩天真，她这会儿对荆山的感情还是单纯的崇拜与孺慕之情之情，远没到躲着眼神的时候。”

　　穆庆年闹个大红脸，抠着手指说不出个囫囵话，跟那天试戏后的直言坦率完全不同。

　　辛斓一边拿纸巾擦裤子一边给穆庆年使眼色，他都要急死了。多好的机会啊，就算不会见风使舵捧着唠，好歹也该礼貌的给个回应吧？他怎么就没发现，穆庆年嘴拙呢？不是怼自己一个来一个来的，伶牙俐齿的很麽？

　　穆庆年这边僵成了木头，柏泽霜倒是没动气的样子，依旧淡淡的。仿佛他就是为了过来说两句话，至于对方领不领情给不给反应都无所谓一样。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学生，从小生长环境单纯，还不知道世道险恶。这时候她眼神很干净，对谁好就是好。骨子里的东西掺不了假。所以才会有后来她动了心后为了爱情的勇敢无畏和奋不顾身。”

　　“对不起。”穆庆年讷讷的，竟然跟辛斓有样学样的鞠躬道歉，惭愧到无地自容。

　　“那个，”辛斓搓着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打圆场：“柏老师，穆姐就是有点……紧张，对！紧张，哈哈，其实我们穆姐演戏很灵的。柏老师您气场太强了，我站在场边看着都觉得哆嗦……”

　　柏泽霜有点意外的看向辛斓，一脸的若有所思。

　　辛斓误打误撞的一通瞎编，说出的话差点吓死穆庆年。

　　“不是……“还没等穆庆年解释，武平山扯着嗓子喊开工了。

　　话题被迫打断，穆庆年红着脸看着柏泽霜挺拔颀长的背影，简直恨不能直接钻到地缝里面去。

　　“穆姐。“辛斓缩了缩脖子，被穆庆年瞪了一眼，咽下了那些话，不明所以的搔了搔头发，弯腰去收拾打翻的奶茶。

　　重新站在镜头前面的穆庆年比刚才好了一些。孙献刚从外面回来，挂着一身的寒气站在武平山身边，两人一起盯着豆腐块大小的镜头画面，默不作声。

　　百无聊赖的辛斓蹲在边上，湿掉的裤腿贴在皮肤上，又黏又冷。

　　十二月的天儿，棚子里跟外面温度差不多，那点可怜的取暖设备不足以撑起偌大空间的升温，连说话都能看到呵出的白气。

　　他看着穆庆年一点点入戏，看着穆庆年变成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眼神单纯语调清脆的喊，荆老师……

　　下意识的视线往摄像机位那里眈去，柏泽霜已经不在那里了。

　　如果有更新，就是晚上20:00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