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 17 章(修订) ...

  •   第17章

      安若晨惊得一震,下意识丢了花枝朝那院子奔去。奔到近旁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弟安荣贵的院子。院门处,有小厮立在门口把守,其对院里的惨烈叫声竟似听不到,只警惕地看着安若晨。

      安若晨顿然明白了,连退三步,心里又怒又痛。

      “大姐。”安若芳也到了,见此情形吓得一把抱住安若晨的腰。安若希站在她们身后,脸色惨白。

      院里头的小姑娘的呼救哭喊求住手与安荣贵的喝骂张狂得意声交织成一片。安若晨背脊发冷,僵在当场。安若希过来拉安若芳,安若芳死死抱着安若晨的腰。安若希干脆召手叫了丫环婆子过来将两人一起拉走。

      稍晚时候,安若晨听到外头嘈杂,下人们在传安荣贵院里新来的一个小丫头跳井自尽了。又说今日大少爷心情好,与老爷多喝了几杯,转眼便瞧上了那小丫头,小丫头生得水灵,瞧着也是机灵人,没曾想性子这般烈,竟跳井了。

      安若晨觉得阵阵恶心,晚饭时称病未去吃。后听奶娘愤愤地道,安平差人将小丫头的家人唤了来,让他们领走尸体,给了他们很少的一点殓葬费。说是丫头手笨,摔了一贵重古董花瓶,依规是要罚她,她恐要她赔银子,便跳了井。那家人正在后院哭天喊地。

      安若晨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悄悄跑到后院去看。那是一对瞧着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夫妇。男的身边有根拐杖,似有残疾。两口子哭倒在地,怎么都不相信自家女儿便这般去了。签了三年卖身契,却不料只一个月便生死相隔。安平连哄带吓,说东家不追究那花瓶,让丫头家人好好将人葬了,莫要连最后一点钱都拿不到。

      那夫妇最后含泪带走了女儿尸首。安若晨远远偷偷看着,心如寒潭。若她进了钱家门,也许也是这般结果,只是她爹不会落泪的。

      安若晨悄悄地又回到了自己院子,刚坐下没多久,安若芳来了,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的。话也不说,奔进来瞧着左右无人,便将一个布袋子往安若晨手里一塞,转身跑了。

      安若晨打开那布袋子,里头装的是些碎银子、铜板,还有些小首饰。安若晨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第二日,府里的气氛不太好,小人们全都战战兢兢。而安荣贵若无其事,全无反省。安之甫和二房谭氏说是那丫头不识好歹,竟还去跳井,给谁人看呢。

      安若晨饭都吃不下,躲回了屋里。她想若她是那丫头,遭此噩运,定不先死,先将那恶人以命抵命,才是痛快。可她想像了一下杀人情景,又觉恐怖。也许换了她,也是不敢动手的。胡思乱想,越想越是铁了心要逃,离开这里,离开这些黑了心肠的人。

      只是安若晨万没料到,事情竟然还有周折。

      这天晚膳时,钱裴来了。他满面红光,笑容满面。安之甫也是喜上眉梢,摆了大宴,请了歌妓,于家中宴请钱裴。安若晨听了几耳朵,知道是钱裴替爹爹拿回了玉石的货,爹爹设宴答谢。这宴直闹到了深夜,钱裴这才尽兴走了。而安若晨被叫到了书房,安之甫说有事嘱咐她。

      安若晨到了那儿,看到安荣贵也在,二房谭氏、四房段氏都在。谭氏沉着脸,段氏红着眼眶。安若晨见此情景,心里忐忑,不敢去想发生了何事。她施了礼请了安,站到一旁等话。

      安之甫一开始还未有心思理她,只喝骂着四房段氏,道她哭哭啼啼晦气。又骂安荣贵没用,方才席上竟未听懂钱老爷说的笑话。二房谭氏一瞧骂她儿子,赶紧维护着,道荣贵才十五,但做起买卖也有模有样,铺子生意这般好也有荣贵一份功劳。

      安若晨在旁边垂首静听,心里念叨着猪狗牛羊鸡鸭鹅,念到第二十六遍时,终于听到安之甫唤她的名字。他道:“叫你过来是想教你知晓,钱老爷相中了若芳,亲事已经定好了,二十四那日,你们姐妹一同上花轿。若芳年纪小,不懂事,你要多教导她些。”

      简直晴天霹雳!安若晨整个人呆住,她脑子嗡的一声响,扑通跪下了:“爹,四妹才十二岁。”

      四房段氏又抽泣起来。

      安之甫不耐地瞪了段氏一眼,对安若晨道:“所以这不是嘱咐你吗,你带着若芳,在钱家要好好照应她,姐妹两个莫要争风吃醋。若芳年纪小,你凡事替她多担待些。”

      安若晨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如此,竟然如此!所有的事都清楚了。为何婚事要神神秘秘躲在谭氏的院子里谈,为何安若希突然对安若芳亲热友善,她那不是巴结,她是心虚,是可怜同情。安若希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原本谈的是她同嫁,而不是四妹,她怕这婚事出了差错她也得顶上,所以才会对她上次名节受损反应激烈。

      安若晨跪在地上伏低头,完全不敢看安之甫。她怕自己掩饰不了愤怒,她怕自己控制不了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来。还有五天,距她离开只有五天了!她只需要再忍五天!

      安若晨有些发抖,她觉得她是气得,但她发现自己心里很害怕。爹爹居然定下了这样的亲,居然不惜将十二岁的女儿送给那老混蛋糟蹋!她怎么离开?!她如何离开?!

      “爹,咱们安家在中兰城也是有头有脸,你女儿哪是愁嫁的,二女共嫁一夫,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安若晨知道自己应该装乖一口应承,但开了口,却听见自己在说这些。

      果然安之甫皱起眉头骂道:“你懂个屁!若不是钱老爷相助拿回了货,我们安家就完了!他看上了若芳,那是我们安家的福气!”

      安若晨明白了,爹爹这是被钱裴下了套。钱裴一开始看中的定是四妹。仔细一想,确是如此。每次四妹挨着她站时,钱裴看过来的目光便格外淫邪,她当时没往别处想,只道是对她。却原来,是四妹!这下传言里的那些事便也能对上了。这钱老混蛋喜幼女,这畜生王八蛋,他对她的妹妹有邪念!但当初谈婚事他若一开口便要四妹,四妹年幼,恐爹爹不答应,于是便定了她,待定了亲后,爹爹进了套,再设好局提出让四妹一起进门。

      这般狡猾,这般黑心肠!恶心得教人想吐!

      安若晨只觉一腔怒火烧得心肺都疼,她伏低身子,姿态卑微,却是大声道:“爹,可这太招人笑柄了。不止惹人耻笑,咱家还大大地吃亏。你想想,四妹日后嫁到权贵之家,那好处岂是一个玉石铺子能比的。”

      四房段氏赶紧道:“大姑娘说得对。”她也不愿自己女儿嫁给个老色鬼。

      安若晨又道:“再者说,这铺子的货,不止这一回着急,日后也是着急。他今日用这事拿着爹爹,今后呢?”

      安荣贵喝道:“你这妇人见识,婚事定下,货便拿到了。待你们过了门,我们钱安两家便是亲家,那还不是万事好商量。再者亲事礼数已下,岂有反悔的道理。”

      安若晨脑子嗡嗡作响,她硬着头皮继续道:“爹爹,这买卖的事,各方均有好处。钱老爷帮了你,自己也定不会吃亏,他在里头也赚得盆丰钵满。今日爹爹若让他觉得好拿捏,日后可怎么争利?他处处压爹爹一头,这买卖又岂能长久?”

      安之甫皱眉不语,被安若晨说到心里,一时竟也忘了这废物般的大女儿怎么一下子精明了起来。

      安若晨又道:“女儿愚笨,只是女儿觉得,但凡把好处全给出去了,手里便没筹码了。日后谈事,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亲事礼数虽是定下了,但爹爹也还有斡旋的余地。不如这般,我先嫁过去,待过个两三年,我在钱府站稳脚跟,四妹也长大了,到时四妹再过门,这般才好。我嫁过去,两家就是亲家,钱老爷自然也说不得什么。买卖一事这几年稳当了,爹爹心中也踏实。而四妹这边,说不得这几年会不会有王孙贵族相中的,到时爹爹挑个好的,若有压过钱老爷的,钱老爷自然不敢二话,若是比不上钱老爷,四妹长大了再过门,也是合情合理。”总得拖得一时是一时,拖延过去,才有机会。

      “对的,对的。”四房段氏抹着眼泪附合着,“大姑娘所言极是。”

      安之甫没说话,思索着。二房谭氏和安荣贵挑不出安若晨这话里的毛病,也说不得什么。最后安之甫道他会再与钱裴商议商议。

      安若晨回得房内,关好门,一下瘫软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里裳竟已湿透。

      她如何逃?她一逃,四妹嫁钱裴一事铁定躲不过。她若不逃,那钱裴会不会为了让四妹快些过门就想法赶紧弄死她?

      安若晨一|夜未眠,满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起她的娘亲,想起她第一次生起离开这个家的念头时的情景,想起她为了攒银子故意跟妹妹们抢爹爹的赏,其实她一点都不稀罕那些个小首饰,她一点都不想对着爹爹笑,但她就是笑了,她讨好巴结,为了一支银簪子。那年她十二岁,也正是四妹这般的年纪。

      她想起她十五那年,参加屏秀山赏花会,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公子哥,风度翩翩,谈吐不俗。她记得他姓孙。孙公子起初该是对她也颇有好感,与她搭讪说话,送她点心吃。后来听说她是安府大小姐,他问:“可是城东安之甫老爷的那个安府?”她说:“是。”然后他礼貌地笑笑,与她疏远了。

      她记得她十六那年,父亲想将她嫁入王家,那王公子好|色败家,妾室通房不少,还时时上妓馆。安若晨自是不愿嫁的,但她不能与爹爹明说。她用上王家做客与王家小姐玩风筝戏耍的机会,探听到王家生意似乎亏了不少,小姐院里每月的月钱少了,发的衣料子等物也不如从前。安若晨寻了机会趁无人偷偷进账房看了账本,确认无误,然后故意跟来她们安府制衣的衣娘漏嘴了王家的事。那制衣娘也是对此事略有耳闻,毕竟城中大户制衣多是找她家铺子,用什么料能花多少银子,她自然知道,经安若晨这一说,便添油加醋又到别处说去了。

      于是安府的婆子知晓了,仆役知晓了,安平便也知晓了。这事当然也传到了安之甫的耳朵里。安之甫仔细一打听,果然王家是个外表风光实则没甚油水的。安之甫可不愿吃这亏,当即找了个借口退了婚事。

      安若晨记得那时自己躲过一劫后的喜悦心情,仿似昨日。可似乎又甚是遥远了,仿似上一世。

      她自以为有些小聪明,自以为有些小运气,自以为有将军贵人相助终会逃出这老鼠窝。可是最后,竟是如此……

      安若晨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她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声,她说娘,莫哭,女儿挺好。但话音未落,却又听到了那个投井自尽的丫环的惨叫,她记得那惨叫,她奔过去,看到了那口井,但她不记得那丫环长什么样,她知道她不该去,但她仍到了井边往下看,井里很黑,可她竟然看得清楚,水面浮着一个人,那人忽然翻过身来,却是她自己,是她安若晨的脸。

      一瞬间,她似乎不在井边上了,她在井里,在水中。她喘不上气,她要死了。然后她又听到了四妹的尖叫,甚是凄厉。

      “莫碰我妹妹!”她怒声喝着,也不知怎地又不在水里了。她手里变出匕首,她什么都没有想,只一把将四妹拉至身后,用匕首狠狠捅向面前那老男人的胸膛。她甚至不知道那是谁,没看清是不是钱裴,她一刀接着一刀,血喷溅出来,喷进了她的眼睛里。她放声尖叫,大声叫,她发现血是她的,她的眼睛鼻子嘴里,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她尖叫着,完全停不下来……

      “小姐!小姐!”

      安若晨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用力吸气,缓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在做梦。丫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做噩梦了吗?”

      安若晨茫然地点点头,神智一点点慢慢归位。是梦!却像真的一般!

      这一日安若晨病了,一觉醒来,发现冷汗又浸湿了衣裳,头重脚轻,眼睛发疼,嗓子也哑了。婆子帮她报了病,请了大夫来瞧,煎了药与她喝。她没有出屋门,安若芳却是跑来看她。

      安若芳看上去毫无异样,想来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安若晨默默祈求老天,望爹爹与那钱裴谈好,容安若芳晚几年进门。

      “姐姐怎地病了?”安若芳用她新绣好的帕子给安若晨擦了擦脸,“这是我新绣好的,送姐姐吧,姐姐你要快些好起来。”

      “好,姐姐很快便好了。”安若晨微笑着摸摸安若芳的小脑袋。之前她将安若芳送的钱袋还回去了,小姑娘有些不高兴,可听到她病了,却还是为她忧心。她的亲人里,也只有这个妹妹对她真心实意地好。她这么小,才十二。

      离十月十五还有五日,安若晨心里很难过,她不能逃了。

      她要嫁给钱裴,为妹妹拖上几年。这几年她再想办法,给四妹张罗一门好亲。她不信这中兰城就再没有能娶四妹而又压得住钱裴的。对了,龙将军。爹爹用心巴结不就想攀上龙将军吗?龙将军的话他不敢不听的。她是逃不了啦,她要再找机会厚颜去求龙将军,龙将军出面,为四妹说门好亲。他手下这么多部属,或是他认识的其他好人家的公子,他定有路子的。她给他磕头,她再求他,让他救救她妹妹。还有几年时间,怎么都得十五及笄才出嫁吧。三年,三年够了。她拼了命也要在三年内把事情办成。

      她不能逃,不能死。如若最后仍是不行,那她……她忽然想到梦中的情景,害怕得身上一阵发冷。

      这一日安之甫没有归家。安府没什么事发生。安若芳陪了安若晨一日。

      第二日安若晨好了许多,她听说安之甫一|夜未归,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中午她在自己屋里用的饭,今日安若芳没有来,安若晨没在意。她满脑子盘算着怎么办,除了龙将军,城里还有谁人能说上话的?

      这时候丫环忽然进来报,说四小姐不见了。安若晨吓了一跳。细细一问,竟是安之甫中午回来了,不止自己回来,他还带回了钱裴。两人谈笑风生,喜气洋洋。安之甫召了各房去宣布,安若芳和安若晨同日出嫁,同进钱家门。因着安若晨生病,所以没叫她过去。

      宣布婚讯时安若芳就在当场。究竟是何情形丫环说不清,她也是听别人说的。总之安若芳吓到了,不知是起了口角还是怎地,竟吐了钱裴一身。安之甫当场给了她一耳光,喝令她退下。安若芳退下了,再然后,便没了踪影。

      “现下大家伙儿正到处寻她呢。”丫环道,“门房说了,未曾瞧见四小姐出门。那定是躲在府中某处了。”

      安若晨听罢,速速换了衣裳,出院子找人去了。安若芳平素与她亲近,爱去的地方就那几个,她约摸着能猜到,但转了一圈,也是没找到。然后她忽然想到了,忙奔到四房院子后头。

      那处原有个小杂院,安若芳在里头养了一只小黄狗。那是她出门玩时捡的,她很喜欢,便带回来养着,起名小黄。她们一起在木工匠的指导下,亲手为小黄搭了个小木屋子。小黄与安若芳很亲,有次安荣贵为件小事喝斥安若芳,小黄冲安荣贵凶猛吠叫。之后安荣贵差人将小黄打死。安若晨偷偷将小黄埋了,骗安若芳说是小黄也想娶媳妇,悄悄走了。安若芳很伤心,那小杂院从此荒废下来。

      安若晨跑到了那杂院,小黄的木屋周围已经长满了野草,几乎齐腰高。安若晨拨着草寻半天终是找到了。弯下腰一瞧,看到一脸惊恐满脸泪的安若芳缩着身子躲在里头。

      安若晨心疼极了,差点落泪,她努力微笑,向四妹伸出了手:“芳儿,是姐姐。姐姐来了。”

      安若芳看到大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从木屋子里爬了出来,一身灰脏兮兮扑进安若晨怀里:“姐,姐!爹爹要将我嫁给那个钱老爷,他好可怕,好可怕……”她哇哇的哭,语无伦次,话也说不清了,只一再重复好可怕。

      “没事的,没事的。”安若晨不知如何安慰,只紧紧抱着四妹,抚|摸她的后背。

      “他,他……”安若芳抽泣着,浑身发抖,“吃饭时,爹爹让我坐他身旁,他,他,他摸我的腿,我没忍住,我好害怕,我吐了……”

      “没事的,没事的。”安若晨将脸埋在妹妹纤弱的肩膀上,眼泪终于还是涌了出来。“没事的,会没事的。”这话不知是对妹妹还是对自己说的。

      姐妹两个相拥着哭了好一会。安若芳偎在安若晨怀里,忽然小小声道:“姐,求求你,我们逃吧。”

      安若晨一僵。她抬起头来,对上了妹妹的眼睛。

      安若芳含着泪哀求:“姐,我有钱银。我们逃吧。”

      安若晨的心怦怦直跳,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自己逃和带着四妹逃可是不一样的。她孑然一身,母亲已不在世,她没有牵挂。可四妹母亲尚在,她年纪又小,她带她离开,可妥当?

      而且两人一起出逃目标太大,四妹的脚程比她更慢,一起离家怕是走不出一条街便会被追回,能否赶上蒋忠的车队都会是个问题。还有将军交代蒋忠时定是只说了她一人,她再带上一个,若是蒋忠不愿意可怎么办?再者说,之后若是被官府缉捕,她带着个小姑娘……两人一起逃,成功的机会几乎没有。

      安若晨看着妹妹。安若芳抿着嘴角用力抹着眼泪,一双大眼看着姐姐,那里头有信任,有恳求,有希翼。

      安若晨看着她,好半晌一咬牙,道:“你莫怕。万事有姐姐在。姐姐带你走。”

      安若芳猛地一震,惊喜地看着大姐。

      安若晨掏出帕子,仔细擦着她的脸,问她:“你可想好了,若离了家,便离了你母亲了。日后再见不到,你可愿意?”

      安若芳咬咬唇:“嫁到了钱家,怕是也再见不到母亲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姐,我不想像小翠那般。”

      “小翠是何人?”

      “就是那个投井的丫头。”安若芳哭起来,“我打听了,她叫小翠,她才十四,只比我大两岁。”

      安若晨将妹妹抱紧了。她不知道那丫头叫小翠,她没敢打听。新来不久的丫头,也不在她院里,她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见过她。

      “姐姐也不想像小翠那般。”安若晨捧起安若芳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姐姐也不会让你像小翠那般。姐姐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自己过活。姐姐不教别人欺负你。”

      安若芳眼泪又掉下来,用力点头。

      “只是日子会苦些。但无妨,我们会熬过去的,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新的日子……”

      安若晨话还没说完,忽听得身后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安之甫的小儿子,年方八岁的安荣昆钻了出来,冲她们大叫:“哈,我听到了!你们居然想逃家!我要告诉爹爹去!”话一说完,转身便跑。

      安若晨与安若芳大惊失色。

      安荣昆动作极快,一溜烟便没了踪影。待安若晨反应过来,已是阻止不及。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